「四小姐說的對,是青兒考慮不周,那青兒現在就去了,四小姐你就等青兒的消息吧。舒骺豞曶」青兒帶著碧落的叮囑離開秦府去探望伊凡。
碧落一個人等在屋子裡,一邊梳理所有的事件一邊為這事件中被牽扯的人而擔憂著。
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時辰青兒就急匆匆地返了回來。
「四小姐,刑部大牢將伊公子扣押起來後,不許任何人探望,連伊夫人都沒能進去。青兒怕四小姐擔心就先回來告訴你一聲。」青兒解釋著,又把自己打探到的一些零碎的消息告訴了碧落,「青兒回來的時候看見伊老爺正為伊公子走動,已經親自去求見艾大人了。」
「既然艾大人同意見伊老爺,這事就還有商量迴旋的餘地。希望伊老爺能想到法子救伊公子。」
「還有一件事,」青兒欲言又止。
「說吧,今日來的壞事夠多了,不差你這一件。」碧落能猜出來不是好事情。
「青兒回府的時候,聽說趙奶媽被四姨太杖責了,而且還要趕出府去。」
碧落一聽,焦急地立馬站了起來。
這趙奶媽會被懲罰一定是因為幫碧落和秦天漠傳遞書信的事,趙奶媽這麼大數歲,膝下無兒無女,若是這個時候被趕出府去,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三少爺呢?」碧落擔心地問。
「青兒聽說四姨太將三少爺鎖在了房間裡,不許任何人進去。」
「三少爺是什麼反應?」碧落擔心秦天漠又像以往那樣吵鬧不止。
「三少爺這次特別安靜,沒有任何的吵鬧,只是……」青兒遲疑了下又說,「只是聽說從今兒早起就水米未盡。」
這呆子是用絕食在反抗啊!
碧落重新坐回椅子上,她現在即便再擔心秦天漠也不能去見他,因為她的出現只會給秦天漠帶來壞事。
「青兒,等下你出府一趟,將趙奶媽帶到玉叔玉嬸那裡,就說是安排給她們打下手的,讓他們暫時收留一下趙奶媽。」碧落交代道。
「好的,四小姐。」青兒答應道,又擔憂地說了句,「這布莊的生意才剛有好轉,千萬不要像米鋪那樣又出什麼意外才好啊。」
這邊米鋪的事還沒有解決,若布莊再出意外,四小姐可真是會焦頭爛額的啊。青兒替碧落擔心不已。
現在伊凡出了意外,天漠也讓人無法放心,我和伊凡的賜婚又不知該如何處理,還有那個輕薄了我又再次失蹤的平安……這些事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都解決掉?我要怎樣做才能把這些危機都一一化解掉?
為什麼我有種無力的感覺?難道這一次,我真的是無法翻身,無法扭轉乾坤了嗎?
碧落怔怔地看著自己被秦天歌包紮的手掌,最後一點點解開秦天歌包好的娟帕讓掌心的傷口再次暴露在視線下。
這一次,我要和命運賭一場,能不能贏就只有看秦天歌了……碧落收攏手掌心,讓有些癒合的傷口再次因自己的用力握拳而開裂。
若輸了,我便再也沒有反擊的機會了……
秦天歌,我要不要信任你?
「青兒,先幫我準備筆墨。」碧落在青兒要離開前叫住她,在紙上憑著自己的記憶迅速地將那《神皇內經》的氣血論寫在了紙上。
碧落不但描繪出人體的腿腳圖案,還在一旁做了明確的標注,告訴對方每個穴位的準確位置,功效,以及要怎麼按壓,按壓多久才能起效。
「青兒,你出府之前先把這個交給卓太醫。」碧落將寫好的東西交給青兒吩咐道,「若卓太醫問起,你就說是普濟醫館派人送來的,對三少爺的腿傷恢復很有效。」
「是,四小姐,青兒這就去。」青兒接過後就離開了竹園。
那呆子現在又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如果腿傷的治療間斷開,日後想恢復成正常人怕是就要花費很長時間。碧落擔心著,現在的她不能再貿然地去見秦天漠,也更不能跟秦天漠有任何的聯繫,所以她必須要找一個能每日都為秦天漠治療腿傷的人,去幫秦天漠繼續做腿部的康復運動。
那卓太醫行醫多年,相信收到碧落送去的東西後一定會明白該怎麼為秦天漠治療。
希望呆子的腿傷能夠盡快地好起來,不要因為我的事而耽擱了。碧落低歎一聲後就睡下了。
一整個夜晚碧落雖躺在床上,卻怎樣也睡不著,她的腦子被繁亂的各種問題佔據著,她很想所有的事情都能早一點塵埃落定,這樣就算是真的會輸得一塌糊塗也能早一點將心放在肚子裡,開始下一步尋找新的出路和機會,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懸而未決地吊著人的心思,讓人輾轉難眠。
如果我輸了,這一次會輸掉什麼?除了會輸掉在秦府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切,輸掉太夫人的保護,輸掉可以報復懲罰大太太和秦天黎的機會之外,還輸掉了什麼?
輸掉了鬥志,輸掉了報復的決心,還是輸掉了重新站起來的勇氣?憂四離子。
不!我什麼也沒有輸掉!
就算被趕出秦府去又怎樣,就算一切從頭來過又怎樣,只要我還活著,只要我心裡的仇恨還存在著,這秦府總有一天我還是會重新回來的!
碧落此刻雖不想失敗,但想到因自己而受到牽連的那些人,一時內疚才不得不讓自己去接受失敗這一種可能。
大太太要對付的人是我,只要我除掉了,那她就不會再刁難其他人。伊凡也好,秦天漠也好,二姨太也好,大太太都不會再下狠手要置他們與死地了……
秦碧落,你已經做好了失敗的心裡準備,這樣當失敗真的到來時,你也能笑著應對。
碧落終於為自己做好了心理疏導,天微微亮時才終於閉上了眼睛。
卯時,青兒叫醒碧落,為她端來了今日的早膳。
碧落雖沒有胃口卻也強迫自己多吃一些,天知道今日又會出現什麼意外要碧落去面對和承受,她必須在自己的意志被擊垮前讓身體健健康康的。
「四小姐,這是二少爺送來的藥。」青兒將一盒藥膏放在碧落的面前說,剛剛她端早膳進院子時發現秦天歌站在碧落的房門口,見青兒來了就將藥膏交給了她。
「二少爺還說,米鋪的事已經查了大半,今日就會升堂問案,讓四小姐安心養傷,別……」
「別什麼?」
「別想東想西地費腦子。」
「他什麼時候倒如此瞭解起我了。」碧落嘟囔了句。
「四小姐,這二少爺還有,一句話……」
「還有什麼?」
「二少爺還說,」青兒頓了頓繼續說,「一切有我。」
碧落正往嘴裡送粥的湯勺在唇邊停了下來,她突然放下勺子,又失神了會。
一切有我?秦天歌你可知道這四個字的含義?
這一次我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你的身上,你真的能贏嗎?
「四小姐,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想起一件事情,等下你陪我去趟後廚。」碧落重新拿起湯勺喝起粥。
「四小姐不是說這後廚現在是是非之地,我們不要靠近的嗎?」青兒有些不解,之前二少奶奶懷孕的時候四小姐還說過,不要去後廚,怎麼現在又改變了主意?
「難道四小姐是想去給三少爺和伊公子做吃的?」青兒猜測著。
碧落搖搖頭說,「不,我們去後廚給大太太做些新的菜式嘗嘗。」
「給大太太?」青兒懷疑自己聽到的。
「沒錯,不但要給大太太做,還要給大少爺也做一份。」碧落補充著。
「四小姐,你這是為什麼?」青兒很困惑。
「既然大太太想盡一切辦法要打倒我,那我就倒在地上向她示弱看看。」
青兒想了想後恍然大悟說,「四小姐,你是要讓大太太以為你已經害怕了,要向她服軟認輸,然後再攻其不備地對付大太太?」
「所謂兵不厭詐,先低頭避一時風頭,等風平浪靜之後再來秋後算賬。」用完早膳的碧落站起來說,「走吧,青兒。」
「好的,四小姐。」
碧落看著青兒的背影,心裡內疚著。
對不起青兒,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但誰讓你現在對大少爺深信不疑,若我告訴你,此番我去後廚是要在秦天黎的膳食中動手腳,你肯定會阻止我。x0ug。
對不起,青兒,她們既然已經將我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我只有孤注一擲地反擊才能有活的希望。
兩人來到後廚後,碧落向謝媽媽道明來意,謝媽媽當然樂意幫助碧落打下手做一些討好主子的事。
碧落告訴謝媽媽她今日要做些特殊的菜樣給大太太和大少爺,需要準備一些特殊的食材,謝媽媽馬上吩咐負責進貨的趙伯去採購了碧落所要的食材回來。
碧落一邊講解這些菜式的做法,一邊講述這些食材的好處。碧落講得特別細緻而且特別緩慢,就是希望謝媽媽能把她說的話全都記在腦子裡,日後即便碧落不在府裡了,謝媽媽也能繼續做這些毒膳食給秦天黎吃。
「謝媽媽,這是雷公籐,其根可入藥,對於活血通絡,消腫止痛有良效,大少爺自從象牙山回來後,身子就一直不大好,聽說前陣子又傷到了。這雷公籐對大少爺的身子很有好處,若能每日在膳食中添加一兩雷公籐,相信大少爺就能很快好起來。」碧落刻意地說著,這雷公籐雖說有碧落所說的活血通絡,消腫止痛的功效,但若每日食用一兩,就會對男子的生育能力有極大的損害。
「四小姐真是博學多才,老奴又長見識了。」謝媽媽奉承著,看著碧落將一兩雷公籐倒進給秦天漠所煲的湯裡。
「還有這七葉蓮,有清熱定驚、鎮咳平喘之功效。每年的八月到十月會結出紅色的蒴果,將這些蒴果添加在大少爺的膳食中,對大少爺的哮喘之症只會百利而無一害。」碧落繼續交代著,謝媽媽忙點頭記下來。
「還有這苦參,除了平喘祛痰的功效外,對心郁體悶也是極好的。像大少爺最近食慾不佳時,謝媽媽就可以多添加一些苦參,三兩最好。」
……碧落所說的這些,簡單地看確實對秦天黎的身體有好處,但實際上對秦天黎身體有好處的藥材有很多,碧落偏偏選了這幾種。因為這些藥材雖本身對秦天黎的病情來說是有幫助,可如果每日都吃,或者說每次吃的量大於常用量的話,秦天黎怕是很快就會沒了生育的能力。
眼下碧落正處在風口浪尖,沒辦法抽身去對付這二少奶奶姚雨煙肚子裡的孩子,只能再等時機下手了。
交代完謝媽媽之後,碧落還叮囑她一定要想辦法讓大太太知道今日的菜是碧落做的,好讓大太太知道碧落的一片心意。
謝媽媽在秦府也呆過一段日子,自然以為碧落此舉是為了討好大太太,之前碧落讓青兒送給她的那些首飾她既已收下就自然會幫碧落說好話。
碧落嘴上感謝著謝媽媽,心裡卻很清楚,若大太太知道這頓飯是碧落做的,肯定會不高興,估計連筷子都不會動一下,而且還會交代謝媽媽以後不許再送碧落做去的東西。
至於大少爺呢?碧落猜不出他到底會吃還是不吃,但碧落相信就算日後她沒有機會再來後廚,這謝媽媽也會按照碧落今天交代的這些去幫大少爺的膳食裡多添加一些特殊的「食材」,畢竟做奴才的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得到主子的誇讚,若大少爺的身子好起來,這謝媽媽少不了會從大太太那裡得到好處。
從後廚離開的碧落正準備返回竹園,在路過前院的時候突然碰見了神色匆匆的陳岱。
碧落忙叫住陳岱問:「陳大夫,出什麼事了?」
「回四小姐,那奴婢小魚突然全身驚鸞口吐白沫而死,太夫人一時氣血攻心暈了過去,我這是趕回藥方拿藥呢。太夫人那還等著,陳岱就不多耽擱了。」陳岱說完後就小跑著離開。
小魚死了?
碧落有些吃驚,這小魚可是太夫人打倒大太太最有用的一步棋,此番卻成了死棋,也難怪太夫人會一時接受不了而暈過去。
小魚的生死就是大太太和太夫人較量的一個重要的環節,大太太肯定不會讓小魚這個活口活下來,而太夫人呢自從交代了陳岱要救活小魚後就安排了自己所信任的家奴還有婢女在照顧著,禁止任何無關的人靠近。
可這才剛剛一天的功夫,小魚人還沒有徹底醒過來就一命嗚呼了,看來這太夫人所信任的人裡面早已經被大太太滲透,太夫人此舉敗在自己人的手裡,怎會不氣惱?
現在小魚死了,唯一的證人也沒了,碧落和秦天漠被人誣陷一事怕是就此不了了之,那幕後黑手再也找不到了……碧落失望地歎了口氣,心想太夫人啊太夫人,你總是教導碧落要小心,要多提防,可您自己不也是著了大太太的道,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動了手腳嗎?
現在你失去了可以打倒大太太的時機,會不會轉而又來拉攏我呢?
這秦府看似您太夫人一人說了算,但實際上你是什麼都掌握不了啊……
小魚的死對碧落來說也許是件好事,這或許能幫碧落重新贏得太夫人的支持,也許碧落和伊凡的婚事還能因此而有迴旋的餘地。
畢竟太夫人現在最需要人手來幫助自己遏制大太太的勢力,若是碧落走了,這府裡太夫人又能去相信誰,又能去依靠誰對付大太太呢?
「四小姐,你看,大少爺和十公主。」
青兒指著正在荷花池內小亭子中的兩人說道。
碧落心在說服自己不要看,可視線卻不受控制地看了過去。
涼亭內,十公主坐在那裡撫琴,秦天黎則站在一旁看著滿池即將凋零的荷花吹著當年他為碧落所寫的那首《美人蕉》。
「輾硯的一眸一笑梳妝你的模樣,鬆不開你的手也念著你的香,是誰的深閨廂房留著一扇願望,伊人在黔靈湖畔不見夜如此漫長,是你的莞爾一笑落在我的肩膀,我對你的依戀讓添髮香……」(ps,摘自歌詞《美人蕉》)
當年舉案齊眉的人,如今已形同陌路。14063254
往日如水,落葉如花,虛華之後只餘滿心的荒涼和空寂……秦天黎,這才是你想要的妻,你想要的生活吧?
可惜,它馬上就會被我毀掉了……
碧落收回自己的視線後,快步離開荷花池。
接下來的半天時間,碧落和青兒就始終安靜地待在竹園內的小屋,靜待著秦天歌的消息,時間過得特別漫長。
大概戌時的時候,實在睡不著的碧落起身想為自己倒些熱茶喝,忽然在窗戶上看到一隻會動的鳥的影子,於是她看了看還在熟睡中的青兒,壯著膽子走到窗戶邊將窗戶打開來,輕聲地問了句:「誰?」
「是我!」秦天漠突然從窗戶下躥出,把碧落驚嚇地差點叫出聲來。
「你怎麼來了?」碧落驚訝不已地問,她以為秦天漠還被關在北院的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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