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時,管事的福媽媽就來通知齊氏和碧落,太夫人讓府裡所有人去前院集合,安排迎接老爺回府的事。舒殘顎副
齊氏想為大病未癒的女兒告假,可她手上已經沒有可以用來打點的銀兩,於是就從頭上抽下唯一的髮簪欲塞給福媽媽。
「我勸你還是打消了這念頭,老爺回府那是多麼重要的事,別說她大病未癒,就算是有一口氣在,抬也要把人抬去。」福媽媽看都沒看那髮簪一眼,轉身就走了。
福媽媽是何人,那可是太夫人身邊最受寵的管事,也可以說是太夫人的眼睛,替太夫人盯著秦府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有多少人要巴結籠絡討好她,她怎麼會看上那不值幾個錢的髮簪?
老爺回府是很大的事,可秦府上下幾百口人,少一兩個無關緊要的下人迎接根本沒人會察覺。福媽媽在秦府伺候了幾十年,這府裡誰得寵,誰有後台,她心裡跟明鏡似地。這齊氏母女若不是老爺臨走前有過交代,恐怕早就被太夫人趕出府了。
躺在床上的碧落將這一幕看得真切,她沒想到昔日在自己面前低眉頷首的福媽媽,人後竟是這樣一幅飛揚跋扈的樣子,暗自感歎人心難測。
「姨娘,我沒事,可以去。」不想齊氏為難的碧落從床上坐起來,經過一夜的調整,她現在的精神好很多。
「落兒,都是姨娘沒用,是姨娘不能保護你……」齊氏又難過地哭起來。
她的落兒也是秦府的小姐,可病了沒大夫醫治,還差點被其他姨太趁機害死。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地活下來,不但沒一個人來問候關心,反而要拖著有病的身子去前院候著。
「姨娘,別哭了,落兒真的沒事。我們快走吧,晚了會被責罰的。」碧落安慰著齊氏。
碧落和齊氏來到前院的時候,已經密密麻麻地佔滿了人,她們選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站好後就像其他人一樣開始等著秦府的主子們到場。
最先來的是吃齋念佛的四姨太成氏,她選了個最下方的椅子安靜地坐下;之後是三姨太雲氏和她的女兒秦家三小姐秦茹玉,母女倆今日打扮得像往常一樣珠光寶氣,那雲氏的髮髻上插著的一大顆東海珍珠做成的髮簪,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緊接著進來的是嬌弱多病的二姨太柳氏還有她的兩個女兒,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的大小姐秦茹蘭和直率天真的二小姐秦茹雅。
碧落上一世和秦家的這兩位小姐私交甚好,只不過此刻身份已變,再看到她們的時候也變成了完全不同的心境。
最後進來的是大太太姚氏,她小心翼翼地將太夫人扶到主位上後,自己才落座。
「天黎呢?」太夫人問道,大太太姚氏忙站起來回答說:「今兒童家三小姐來了,天黎正在花廳招待。」
「嗯。好。」太夫人笑著點點頭,又掃了眼堂上的眾人後不悅地問二姨太柳氏:「天歌是不是昨夜又沒回來?」
「回太夫人,天歌他……」柳氏面有難色地站起來。
秦天歌是秦府的二少爺,與秦天黎不同的是,他從小就不喜唸書,整日與一幫狐朋狗友廝混在風月場所,京城第一花少的美名可是人盡皆知。今日沒能出席,一定是昨夜又醉在溫柔鄉。
「算了,他不來也罷。」太夫人擺擺手讓柳氏坐下,「天歌今年也一十有八了吧,過完中秋就把他的婚事定下,選個厲害點的姑娘讓他好好收收心。」
「是,太夫人。」
柳氏是府裡子女最多的太太,一子兩女的她按理說不該有任何煩惱,可上天就是不讓人太如意,兩個女兒雖才華橫溢美名在外,但兒子卻聲名狼藉。
去年太夫人把府裡的米店生意交給二少爺管理,可沒出三天就鬧出鼠災的事,結果米店損失慘重。太夫人才又把米店的生意收回來繼續交給大少爺一人管理。
對於這件事,大太太姚氏私下裡頗有微詞,她認為自己兒子把米店生意管理的很好,不該突然轉手他人,最後弄出爛攤子又讓自己的兒子去收拾。但太夫人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作為媳婦的大太太也不敢多問,更不敢在人前多言。只是從那以後,太夫人再提起要將生意交給二少爺的時候,大太太就會提一句米店的前車之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