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咧嘴一笑,忽然之間,只見他如輕煙一般,迅捷之極的欺近身去。圓業只覺眼前人影一晃,接著胸口重重的挨了一拳,不由自主的倒飛出去。平凡不等他身子落地,向前急行兩步,反而搶在了頭裡,左手在他腰間一托,右手順勢一按,圓業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觔斗,「噗通」一聲,重重摔倒在地。
便在這時,場中忽然傳來一聲大喝:
「你的破鐘,還給你!」
話音方落,便見平凡雙臂一抬,將那大鐘舉了起來。接著,平凡使勁一揮,那大鐘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轟」的一聲巨響,兜頭把圓業罩在鍾內。這大鐘本身,便有七八百斤的份量,再加上他這一擲之力,直將地面也震得搖晃起來。平凡雙掌齊出,「乓」的一聲,打在鍾上。眾人驚呼聲中,只見鐘面之上,忽然間粉屑簌簌而落,竟在這片刻之間,多了一條細細的裂痕。這條裂痕,起初不過一寸來長,米粒粗細,若不細瞧,決計看不出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那裂痕便如水流一般一路往下,漸漸變得越來越長,越來越粗,就像一堵極破極舊的土牆,被人用利器劃過一般。
又過片刻,那大鐘一陣搖晃,「匡當」一聲,裂成兩半。眾目睽睽之下,只見圓業蜷著身子,雙手抱頭,兀自蹲在那裡瑟瑟發抖。牟尼堂一干弟子見了,紛紛笑了出來。笑聲之中,既有鄙夷,又有譏嘲,圓業聽得笑聲,霎時間臊得滿臉通紅,再也抬不起頭了。
「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滾!」清玄真人一拍座椅,厲聲罵道。圓業一聽,登時如獲大赦一般,竟連場面話也不說上一聲,就這麼灰溜溜的逃了下去。
「第十場,牟尼堂--平凡師叔勝!」執事弟子叫道。
圓業敗陣之後,菩提院一時沒了動靜。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才從菩提院那邊走出一個人來。
那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平凡回過頭來,只見那人高約兩丈,全身黑黝黝的生滿了長毛,身上肌肉虯結,端的雄壯無比。那人身上,居然不著衣衫,只在下襠部位,用一塊布條裹了,在腰間打了個結。那人脖頸之上,一顆腦袋又尖又小,說他是人,倒真不如說是妖怪來得妥帖些。台上眾人見了,不禁紛紛搖頭,心中同時想道:「菩提院一干弟子,修為本就比牟尼堂弟子高明,連戰連敗,已經極不像話,如今竟連妖獸也動用上了,豈不令人齒冷?」
那怪人走上台去,居然也學常人一般作揖行禮,口稱:「菩提院座下弟子圓真,拜見平師兄!」瞧他模樣,竟是十分溫文有禮。然而他吐字不清,聲音更如破鑼一般,十分粗嘎難聽。平凡還了一禮,心想:「這是什麼怪物,居然還會口吐人言?」
一念未已,圓真忽然俯下身子,便如同鄉下鬥牛一般,兩條後腿在地上刨了幾下,陡然間一聲長嘯,低頭猛撞過來。平凡一驚之下,自然而然的側身閃避。圓真一撞落空,竟是立足不住,筆直向台柱衝了過去。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那根兩尺來粗的青石台柱,竟被他一下撞成兩截。平凡見了如此威勢,不由得大感駭然。
圓真回過頭來,低頭又是一記猛衝。這一次平凡有了提防,閃避得更加輕鬆。平凡避過攻擊,隨即手起一拳,「砰」的一聲,重重打在他的肩頭。這一拳下去,少說也有七八百斤的力道,就算打在鐵板之上,也該一下打得扁了。然而圓真中拳,卻只微微一晃,肩頭一股大力反擊出來,反而震得平凡手臂一陣發麻。如此一來,平凡不禁大感驚異,心想:「難道他也和我一般,穿了什麼護身軟甲不成?」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圓真忽然間急退兩步,猛地把頭一搖。平凡正自訝異,忽然只聽一陣輕微的骨骼聲響,圓真頭頂竟陡然生出一對兩尺來長,青灰顏色的牛角來。每根牛角,都有拳頭粗細,牛角頂端,卻是又薄又尖,顯然鋒利無比。圓真現了牛角,當下一聲低吼,挺身直衝過來。
平凡低頭一瞧,只見那對牛角在陽光下燦然生光,心中不禁一凜。他見圓真來勢洶洶,生怕牛角上另有古怪,當下倒也不敢硬接,等到圓真衝到近前,忽然深深吸了口氣,右手在圓真背上一按,身子輕飄飄的縱躍而起,騎到了圓真背上。接著雙手一環,緊緊摟住圓真脖頸,隨著圓真腳步,不由自主的狂奔起來。
圓真疾奔一陣,不住搖晃身子,連蹦帶跳,拚命想要把他甩將下來。然而平凡雙臂收得極緊,雙腿夾在圓真腰間,全身便如被鐵釘牢牢釘住一般,急切間如何摔得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圓真忽然間一個急停,腦袋向左急側,一同時腰背使力,猛地向上一拱。平凡前行整急,冷不防身後一股大力湧來,不由自主的騰身而起,向圓真頭上的尖角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