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215、王大槐
晚飯時張寅隨著張敬順到連隊大食堂吃。大食堂仍是老樣子。還是用水泥和磚砌成的水泥墩簡易餐桌。沒有凳子。戰士們一律蹲著。每個班圍成一桌。三個排長和司務長、給養圍成一桌。連長、指導員、副連長、副指導員、文書、衛生員圍成一桌。有時來了首長或客人就加入到連長他們中間。在這裡是典型的官兵一致。誰也沒有半點特殊。一樣的飯菜。一樣的蹲著吃飯。不過。伙食還算相當不錯。今天是星期三。正趕上連隊小會餐。紅燒肉、麻辣豆腐、肉炒蒜薹、涼拌銀耳、西紅柿雞蛋湯。典型的四菜一湯標準。張寅和張敬順一進大食堂。連長田軍就招呼張寅：「張寅。來來來。在這邊吃吧。」於是張敬順就領著張寅走了過去。指導員李國棟也趕忙站起身來打招呼。大家便圍著水泥墩蹲下。
田連長一邊招呼著張寅吃菜。一邊不停地給指導員李國棟介紹：「張寅可是咱們連隊真正的秀才。當完兵回家又能考上大學的實在太少了。咱們部隊沒有把這樣的人才留住真是太可惜了。」指導員李國棟在一旁說：「就是就是。如果在部隊有機會報考軍校。那一定是一流的軍校。出來後可是前途無量呀。不過。在地方考上也不錯。是金子在哪裡都能發光。」張敬順在一旁呲著兩個小虎牙瞇著一對小眼睛笑嘻嘻地聽著。
他們吃完飯後。一起來到王大槐的宿舍。這時。梁來秋、郭義增已經到了。還有一位女戰士。張寅仔細一看。原來是礦部衛生員康小燕。王大槐笑呵呵地對張寅說：「還認識嗎。這是咱們礦部的衛生員康小燕。是咱們的梁來秋同志的最親密戰友。」張寅這才發現康小燕的臉開始有些微微發紅。她與梁來秋相視一笑。梁來秋就勢把她的一隻手握住。正在這時。劉寶強、張敬順、劉啟山和楊崢也來了。
王大槐拿出四停罐頭、兩根火腿腸和一瓶杏花村汾酒。王大槐、梁來秋、郭義增和張敬順都從腰間取出一把開罐頭專用的小刀具。每個人開一個罐頭。王大槐打開的是魚罐頭。張敬順打開的是午餐牛肉。郭義增打開的是午餐羊肉。梁來秋打開的山楂罐頭。他們把這四個罐頭都打開後倒在四個碗裡。王大槐用水果刀把兩根火腿腸切好也放在碗裡。又讓郭義增到礦部食堂拿來幾個碗。把那瓶杏花村汾酒打開。分倒在幾個碗裡。包括康小燕在內每人一碗。王大槐第一個舉起碗來說：「這第一碗酒為了我們弟兄幾個再次相聚。來。幹了這個。」說完。一飲而盡。大家都說：「來。干了。」說完。一起舉碗相碰。一飲而盡。
王大槐又從床底下摸出第二瓶杏花村汾酒。打開。又給各位分倒上。舉起碗來說：「這第二碗酒。為了張寅復員後又考上大學。來慶祝一下。干一個。」大家又舉碗相碰。一起說：「干了。」說完。大家一飲而盡。王大槐又從床底下摸出第三瓶杏花村汾酒來。打開。又要給大伙分倒。康小燕說：「不了不了。我可不能再喝了。你們喝吧。」王大槐說：「來。就給你倒一點點。表示一下。空著碗多難看呀。」說著。拿起酒瓶給康小燕往碗裡到了一點點。康小燕忙說：「好了好了好了。」王大槐又把瓶中酒給大家分倒了。他舉起大碗說：「這第三碗酒。為了梁來秋和康小燕愛情甜蜜。為了劉啟山能進衛生隊。為了我今年年底能復員回家。來咱們干了。」於是。大家都又舉碗相碰。一飲而盡。
「王大槐。你今年真的打算復員了。」張寅問。
「是呀。基本上已經定下下來了。歲數一年年增長。在部隊再混下去也沒個結果。遲一年不如早一年呀。」王大槐若有所失地說。
「那你想好回家後幹什麼了嗎。」張寅又問。
「還能幹什麼呢。三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回去當咱們的農民唄。」王大槐歎了一口氣。看了看劉寶強又說：「咱們不比人家城鎮兵。回去還有機會安排工作。人家張敬順回去可以接替老爺子的班。劉寶強也有一個好爸爸。人家在部隊自學成才拿個文憑回去。工作自然就有了著落。」他的這番話。讓張敬順和劉寶強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顯得有些尷尬起來。
王大槐又從床底下摸出第四瓶杏花村汾酒。打開。又給大家分倒上。由於王大槐剛才一番傷感的話。氣氛顯得有些沉重。大家都不願說話了。為了打破這種沉默。張寅站起來。舉起大碗說：「弟兄們。在這千里之外的他鄉異地。咱們能聚在一起喝酒談心。這就是咱們的緣分。這就是咱們的情誼。今天我們坐在這裡是弟兄。明天我們無論走到何處還是弟兄。因為在部隊有我們一段共同的生活經歷。有一段共同的刻骨銘心的喜怒哀樂。為了我們的兄弟情分地久天長。來。大家再干一個。」大家都被他剛才的一番話所感動。一齊站了起來。舉起大碗又一次相碰。然後一飲而盡。
王大槐有去床底下拿酒。大伙都說別拿了。再喝就真的高了。王大槐咧咧嘴。眨眨眼。一種神秘兮兮的怪模樣。他說：「我這裡還藏著一瓶正宗茅台酒呢。」——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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