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195、鄉秘書
經過一天一夜的顛簸。張寅在第二天中午前回到了家鄉。一進村。他快步走進夢姐的家裡。夢姐正抓著一把粗糧往院子裡撒著喂雞。突然看見張寅走了進來心裡一陣驚喜。趕忙走上去接過張寅手中的行李包。說:「快進屋。快進屋。」張寅一邊進屋一邊對夢姐說:「姐。我考上了。這次我真的考上了。」走進屋裡還沒坐下。張寅就迫不及待的從書包裡掏出那個大信封。從裡面抽出錄取通知書讓夢姐看。夢姐接過來一看。激動地竟有些哽咽了。淚水在眼裡打著圈。終於禁不住流了出來。她緊緊地抱住張寅。哽咽著說:「這回咱們總算是熬出來了。張寅。你給姐姐爭了光。長了臉。以後再不用我為你操心了。」姐弟倆就這樣緊緊地抱著。張寅的鼻子一酸。眼淚也流了下來。他低低地說:「姐。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的。我將來一定要讓你過上好日子。」夢姐抽出身來用手擦了一把眼淚。對張寅說:「你坐著喝水吧。姐給你烙餅去。」張寅望著夢姐的身影。心中升起無限的溫暖和幸福。淚水又一次模糊了雙眼。這麼多年來。張寅已經不會流淚了。他早已忘記了流淚的感覺。今天。他的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他知道。這是幸福的淚水。這是歡樂的淚水。這是成功的淚水。流吧。但願這淚水能把以往的屈辱沖洗乾淨。
這時候。張國民回來了。看見張寅就笑笑說:「呵。什麼時候到家的。」張寅說:「剛剛到家。」張國民摘下一雙油膩膩的手套。又把髒兮兮的工作服脫下來扔到一邊。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涼白開。「咕嘟咕嘟」喝了個精光。用手背一擦嘴。看著張寅笑笑說:「怎麼樣。還好吧。怎麼沒把媳婦帶回來呢。」張寅就把自己在山西與閆銀萍發生誤會的事與他講了。張國民一聽說:「嗨。我說呢。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人家一個城市姑娘。怎麼能跟你這個窮農民呢。假如你是個大學生。她早就把你抓得死死的了。」夢姐在一旁聽見了。就大聲說:「張寅現在是大學生了。他今年考上了。真的。」張國民一愣。說:「真的嗎。當兵耽擱了這麼多年。就複習了這幾個月就考上了。我不信。有的人複習了好幾年還沒考上呢。」張寅拿出錄取通知書讓張國民看。張國民看著錄取通知書還是將信將疑。他問張寅:「這是真的嗎。」張寅笑而不答。張國民說:「這下好了。她那時候不想跟你了。現在想跟咱還不要呢。現在大學生正吃香呢。天之驕子呀。還擔心找不上媳婦。」說的張寅也有點飄飄然了。
張寅對張國民說:「姐夫。我這次回來主要是辦理入學手續。包括戶口關係和糧油關係。實際上現在我的戶口關係和糧油關係還一直帶在身上。當時部隊復員時還沒顧得上和地方交接這些手續就去了山西找閆銀萍了。我是以山西籍學生報考的大學。應該到山西辦理這些手續。可是。那裡根本就沒有戶口。怎麼辦理呀。」張國民一聽。略加沉思後說:「你把部隊的這些關係先轉到山西。再從山西轉出到學校不就行了嗎。」張寅說:「能轉到山西當然就好辦了。可是。咱們在那裡一個熟人也沒有。又沒有錢去送禮。辦事恐怕不會那樣簡單。」張國民說:「那。你說怎麼辦呢。」張寅說:「最好是先在咱們鄉把入學手續辦了。先入學報到了再說。如果不行。也有個緩和的時間。」張國民說:「那樣也好。可是。咱們鄉也沒有你的戶口呀。」張寅說:「你在鄉里有熟人嗎。」張國民說:「有倒是有一個。張忠民就在鄉里當秘書。我和你去找找他吧。」張寅知道。這張忠民就是張國民大伯家的大小子。於是便說:「那肯定行。咱們下午就去吧。」
午飯時。張寅說:「姐。毛毛呢。怎麼一直沒見她。」夢姐說:「還睡覺呢。讓她睡吧。咱們先吃。」吃過中午飯。張國民對張寅說:「走。咱們去鄉里吧。張忠民一般在鄉里。晚上他才回家呢。」於是。張寅上了張國民停在門口的嘎斯車。張國民一邊開車一邊說:「現在弄車的都賠了。到處亂收費。亂罰款。還找不上活幹。唉。真後悔當初買了這輛破車。連貸款也還不上。」張寅安慰他說:「不要太著急。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翻身呢。」正說著。他們的汽車已經開進了鄉政府大院。張國民直接到一個房門前敲開門。這時。張忠民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從門後探出頭來。
「哦。是你們呀。快進來。」張忠民趕忙讓座倒水。一邊問:「有事嗎。這大熱天的跑來。」張國民說:「是這樣。張寅今年考上了大學。要辦理入學手續。要在咱們這裡辦理戶口、糧油關係。好辦嗎。」張忠民說:「好辦。只要有錄取通知書。這手續一路綠燈。那個部門也不會卡著不辦。」張寅趕緊掏出大學錄取通知書遞給張忠民。張忠民一看痛快地說:「有這個就行。好辦好辦。」說著。從桌子抽屜裡兩個厚厚的本子。很快就給填好了兩個表。分別蓋上鮮紅的公章。交給張寅說:「辦好了。能上大學咱們大力支持。說不定將來俺們還要沾上光呢。」——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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