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175、生存問題
張寅從編織廠出來返回學校。由於還要應付明天的高考。今天的找工作只好到此為止。他回到宿舍拿了一本《辯證唯物主義》複習資料。到學校操場上一邊散步一邊默記有關習題。因為明天下午要考政治。晚飯他花光了最後一頓菜票。身上還有一元現金。和一張小紙條價值一元的假午餐票。晚自習時同學們大都翻著政治書大聲朗讀幫助記憶。劉老師看到張寅趴在課桌上閉目養神。他以為張寅是有心事分心。就走過去用手輕輕拍了拍張寅的頭說:「快抓緊背一些東西吧。有什麼事情等考完了試再說。你看。別人都拚命背誦呢。」張寅把頭抬起來說:「嗯。」其實。此時張寅也在記憶。只是他的記憶方法與眾不同。他默記時不像別人那樣一頁一頁地來回翻。他一般只看書本的目錄。目錄中有大標題小標題。如果看到小標題就能把書中的內容一字不漏地記憶起來。就沒有在翻看的必要了。如果看到小標題後對書中的部分內容還不是太熟悉。那就重點精讀記牢。張寅有著超強的記憶力。凡是高中課本。無論什麼科目。他都能一字不漏地記住。就連學生用本的新華字典其正文部分他都能全部記住。他趴在課桌上閉上雙眼更能精力集中。甚至他可以考雙耳聆聽旁邊同學的朗讀加深記憶。
七月九日。上午考英語。下午考政治和生物。中午張寅在宿舍休息。下午考完政治。張寅就匆匆離開考場。他心裡惦記著找工作。因為只有找到了工作自己的生活才有著落。不然高考一結束。學校放假了他就不知往何處去。反正學校是不留人的。因為心裡著急。竟忘記了還有一門生物。張寅急匆匆地從學校的後門出去。不到三十米就是山易縣陶瓷廠。他在門衛處見到了抓生產的副廠長楊二。這楊二又胖又大。胖乎乎的臉看上去和藹可親。張寅上前說明來意。楊二說:「現在陶瓷廠搞承包。陶瓷車間暫時不缺人。你去磚瓦廠看看吧。磚瓦廠的承包人是馬明。找他就可以了。」
張寅機靈一動。說:「楊廠長。你給我寫一下吧。麻煩你了。」楊二嘻嘻哈哈地拿起筆來。隨便在一張信紙上寫下:磚瓦廠馬明。張寅說了聲謝謝。拿著這張字條到磚瓦廠去找馬明。見到馬明時才發現。原來這馬明是個獨臂。高高的個頭。冷峻精幹。據說他是在廠子車間作業時被機器絞碎了一隻胳膊。廠裡為了照顧她。就把這個磚瓦廠承包給了他。張寅見到馬明。說:「楊廠長介紹我過來找你。說是讓你給安排個活兒先幹著。」他一邊說一邊把楊二寫的字條讓馬明看。馬明一看。果然是楊二的親筆。就問:「你和楊廠長是什麼關係呀。」張寅神秘地說:「沒什麼關係。很一般的關係。你去問一下不就知道了。」馬明說:「嘿嘿。一般關係楊廠長怎麼能寫字條呢。」張寅說:「真的。我可不算是走後門呀。」馬明說:「好了好了。你就先跟著曹師傅學徒吧。具體工資和曹師傅談談。」
馬明領著張寅去見曹師傅。他們繞過陶瓷車間。穿過幾垛磚瓦。在陶瓷廠的最裡邊。找到了曹師傅。曹師傅四五十歲。中等身材。面皮紅黑。光頭赤膊。掉了兩顆前門牙。一笑格外引人注目。馬明一見曹師傅就說:「曹師傅。又給你送來個徒弟。是咱們楊廠長的關係。好好培養一下吧。」曹師傅說:「歡迎歡迎。都是自己人。沒的說。只是學徒期至少也得三個月呀。能行嗎。」馬明看了看張寅。張寅連忙說:「能行能行。我喜歡這手藝活。一定好好學。」曹師傅說:「按說學徒期沒有工資。看在廠長的份上。學徒期滿給你一定的獎金。至於獎金多少。就看你這三個月的表現了。你有地方住嗎。」張寅說:「沒有。」曹師傅說:「那就先跟著我住職工宿舍。吃飯在食堂記賬。到時候從獎金裡扣除。怎麼樣。」張寅說:「好好好。」張寅的一塊心病解決了。只要有吃住的地方。工資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他主要是想找個地方住下來等待高考的成績下來。
張寅滿懷喜悅地與曹師傅道了別。走出陶瓷廠時。正好又碰見楊二。就說:「楊廠長。馬明已經安排我跟著曹師傅學徒了。他讓我再和你說一聲。」楊二說:「不用不用。他是承包人。有這個權利。」張寅說:「楊廠長不會為了這事怪罪馬明吧。說實話。我是一中的學生。因為離家太遠。要在這裡等高考的成績下來。可是。學校一放假。我就沒處去了。我現在已經是走投無路了。太需要你的幫助了。」楊二說:「放心吧。明天你就過來。我給你安排一下住宿和吃飯問題。」
這下張寅心裡才吃了個定心丸。興奮的回到學校。去和劉老師打個招呼。劉老師詢問他考試的情況時。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門缺考了。因為平時下午都是考一門科目。可是最後一天考完政治後還有一門生物。張寅捶胸頓足。後悔不已。劉老師也十分生氣。氣得晚飯也沒吃好。最後。還是劉老師說:「現在後悔也沒用了。還是打起精神來向前看吧。你能去陶瓷廠打工也好。一旦成績下來也能及時知道。」——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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