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77、論醉與夢
張寅一邊喝著北方燒酒,一邊聆聽酒使月倩姑娘的娓娓講解,他自言自語地說:「醉的感覺真好呀。」月色朦朧,美人朦朧,一切都在朦朧中。他定睛看著眼前這位酷似小芳的酒使美女月倩姑娘,不禁心旌搖曳,恍恍惚惚站起身來,張開雙臂想抱住她,結果又是懷抱了一團空氣。美人倩影猶在,只是有虛形而無實體。月倩姑娘笑笑說:「像你這個樣子,又怎麼能夠觸摸到我呢?」張寅焦急地問:「那麼,我如何才能夠摸得到你呢?」月倩姑娘仍笑笑:「你呀,就是不長記性,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張寅說:「麻煩你說得再淺顯一些,好讓我能一下子明白過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月倩姑娘又笑笑,說:「好吧,你聽著。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人之所以痛苦,是因為太在乎自己的感受,也就是說,自我意識太強了,時常思想著自己在周圍環境中的位置,時常感受著來自外界環境的壓力,在這種狀態下自然是很痛苦的。一般的人只要有正常的心智,都會有這種自我感受,因此誰也不能擺脫外界環境壓力帶來的困擾。
「只是一般人不知道,這種對外界環境壓力的感受源於自己對自己的**的愛戀與眷顧。你擔心自己的**受苦受辱,就從人生活的最基本要素衣食住行說起吧,如果不與其他人做比較,我們每個人吃的食物、穿的衣服、住的房子、坐的車子,但求實用,不必華美,沒有比較就沒有煩惱。有了比較煩惱頓生。因為你總能找到一個或者一些人比你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坐得好。你拿自己與別人比較的時候往往就覺得別人正拿著你與別人做著比較呢。你渴望欣賞的目光讚美的笑聲,懼怕嬉笑與嘲弄。在這種渴望與懼怕中你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你總是在乎別人怎麼說。
「自我意識太強往往表現在人的兩個極端。一是你懼怕別人的注意,擔心遭人指指點點。於是你不惜違背自己的意願去隨波逐流,人云亦云。亦步亦趨。看到大家都在笑,你就跟著大家一起笑,儘管你覺得其實一點也不好笑,甚至你根本就沒搞清楚大家為什麼要笑。看見大家都在哭你也趕緊跟著抹眼淚,其實你心裡一點感動也沒有。另一個極端就是你希望引起別人的注意。於是你把自己搞得很另類,凡是大眾的你都反其道而行之,美名其曰有個性。別人讚也好罵也罷,你都把頭髮一甩:『走自己的路,讓他們去說吧!』」
張寅焦急地說:「可是,我還是摸不到你,告訴我怎麼才能摸到你呢,我想抱抱你。」月倩姑娘看著張寅笑笑說:「傻哥哥,著急啦,你聽我說呀。你我現在不是同一境界的人,所以你摸不到我,我已脫離**的禁錮,自由地在天地之間漂游,而你仍然眷戀著自己的**,受到來自**的轄制,你無法擺脫****的纏繞,所以感覺沉重而疲倦,你要學會經常地試著去掙脫這**的束縛,從**的**中跳出來,當你從你習慣的三維空間跳出來時,你會上升到一個多維的時空,空間不在僅僅是時間的房子,你會驚奇的發現,時間和空間就凝結成一個個流動的點,而你能夠把這一個個流動的點捧在手心,此時此刻,一切的虛空竟是如此實在,而一切的實在又竟是如此的虛空。
「一個瘋子看到了一些幻象,笑了,哭了,你們竟笑話他,你們憑什麼懷疑這瘋子所看到的幻象呢?一個人喝醉了,哭了,笑了,你們竟蔑視他,殊不知這正是他平時想說而不敢說或不便說的話呢,殊不知這正是他平時想做而不敢做或不便做的事呢,你們這可憐的膽小的人呀,你們連喝醉的膽量也沒有,你們怕什麼呢,還不是怕別人的目光嗎?有的人做了夢,一笑而過,無知的人呀,豈不知這夢也是你生命的一部分嗎?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你至少三分之一在夢裡,為什麼輕易地把自己人生的三分之一就這樣忽略不計呢?難道你至今還沒發現嗎?人在夢裡遠遠比在現實中輕鬆得多,有時候,我們甚至永遠住在夢裡不再出來,有時我們夢中斷了,真希望再回到夢裡繼續接著做下去。所以呀,這是多麼簡單的道理,誰也明白。誰不知道呢,人在醉的時候,人在做夢的時候,舒展、釋放、爽。」
張寅說:「快說說,怎樣才能讓我摸到你,我想抱抱你。」月倩姑娘拉了拉張寅的手,「咯咯」一笑,說:「我的傻哥哥,你已經摸到我啦,因為你早已來到夢中,你早已醉了,你醉得是那樣可愛,夢得那樣甜美。在醉裡,你把自己**的尊嚴撕得粉碎,所以你能從**的捆綁中掙脫出來,把自己的**丟棄在一旁,大搖大擺地行走在天地之間,瀟瀟灑灑走一回。在夢裡,血肉之軀疲倦地安歇了,你趁機逃脫他的轄制,你四處飄遊,縱橫千里一瞬間,你成了你的主宰,再不受**的拖累,也不用顧念**的感受,做一個完全自由的你。」
張寅說:「這樣抱著你的感覺真好,我不想再醒來,我真的害怕自己會醒來。」月倩姑娘用纖纖玉指輕輕點了一下張寅的腦門,淺淺一笑,說:「哎呀,我的傻哥哥,你已經知道了這痛苦的根源,又清楚了這快樂的奧秘,還擔心什麼呢。只要你忘記自己的**,忽略他,輕視他,不在乎別人怎樣看待他,對待他,他就無法再轄制你,束縛你,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隨時隨地跳出他的羈絆和捆綁,你就可以隨風飄蕩自由飛翔。」
張寅睜開朦朧的醉眼,看看懷抱裡美麗的月倩姑娘,迷迷糊糊地說:「我終於弄明白了,所謂醉就是一種狀態,就是離開自己的**,上升到更高的高處去審視自己,俯瞰世界,俯瞰生活。這醉的狀態也就是夢的境界,既然這世界都是空虛的,生活也是一場夢,一切都是命運,一切都是雲煙,一切都是沒有結局的開始,一切都是稍縱即逝的追尋。那麼就讓我們去做一個夢中之夢吧。」——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