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女子俏臉微沉，薄怒道：「莊大，你亂叫什麼，這裡又不是只有我們兩個。」
莊迷蝶轉過頭來，看了看在林楓巨手之下苦苦支撐的蕭山七賢，轉頭看向林楓，帥氣的臉上浮現出溫暖的笑意：「小子，謝了。」
「小事。」林楓擺了擺手，「師父，你心裡有什麼話要對師娘說，儘管說吧，我知道你的心裡，一定有很多想說的話。」
莊迷蝶點了點頭，看著那一臉冰霜之色的美麗女子。
時光似乎沒在她的身上留下一絲痕跡，今日再見，她依然美得令人心顫。
書院中的歲月，往事歷歷在目，皆是浮上心頭，所有的一切，都恍如昨日。
伊人美麗的容顏，是他永遠無法看夠的風景，初次的相見，便注定了永遠的牽絆。
一次次在她如玉的嬌軀之上馳騁，享盡伊人帶來的柔情蜜意，然而他的心中，卻是無比的痛苦。
因為一切都是假的，她不過是在與他虛與委蛇而已，因為在她的心中，早已有了別的男子。
他得到了她的身體，卻得不到她的靈魂。
都只怪，相見太遲。
……
默然良久之後，莊迷蝶輕歎一聲道：「清水……」
「莊大，想說什麼，你就說吧。」清冷女子秀眉輕揚，俏臉上現出一絲不耐之色，「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今日天道在此，我想要隱瞞也瞞不過去，既如此，還不如和你徹底做個了斷。」
看著那美麗的女子，莊迷蝶輕輕地歎了口氣，神色忽然變得有些痛苦。
「清水……當年……當年你為了幫助白石提升力量，為了從我這裡得到詩作祭祀獸神，而不惜委身於我，白石……難道他真的就那麼好麼，值得你為他這樣犧牲。」
看著那從未忘記的女子，莊迷蝶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清冷女子默然不語，看著一臉痛苦之色的莊迷蝶，清寒的目光中有著一絲憐憫，更多的卻是不屑。
顯然她認為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回答。
林楓遙遙看著師父，在心裡輕輕地歎了口氣。
「真是一個蠢問題。」
「看來師父說的沒錯，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那樣的一個人，當你面對她的時候，智力會無限接近於白癡。」
「而對於師父而言，那個人便是清水仙子。」
終究是人生在世，各種癡，生命中終會遇到一個人，讓你為之癡狂。
這是宿命，誰也無法逃脫。
莊迷蝶說完之後，便安靜的等待著，似乎在期待一個判決，然而清水仙子只是沉默，並沒有回答的意思。
「好吧，我知道了。」
良久之後，莊迷蝶痛苦的歎了口氣，高大的身影看上去竟然是有些傴僂。
「看來你真的是很喜歡他，竟然認為這樣為他犧牲也是值得的。」
「白石費盡心機，為了求取力量不惜一切，他甚至把你也當成獲取力量的籌碼，然而他終究未能再次前進一步，成為神級強者，清水，他那樣對你，你竟然心甘情願被他利用，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他讓你相信他喜歡你，然後卻讓你為他做這樣的犧牲，清水，我真的不明白，這樣一個卑鄙的男人，怎麼值得你那麼死心塌地的對他。」
「莊大，看來你知道的東西，已經遠遠超過了我的相信。」
清水看了林楓一眼，冷冷道，「是你這位好徒弟告訴你的，是麼。」
莊迷蝶搖了搖頭：「不是，我的身份，本也非常特殊，從一開始，我就明白一切，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接近我的真正目的，當時我還期望，能夠把你的心拉過來，我一直在努力，想要得到你的心，我原本還以為自己已經快成功了，直到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
「原來如此，莊大，看來我當初真的是低估你了。」
清水仙子瞥了莊老一眼，寒聲道，「可是你有什麼資格說白石的壞話，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白石一心為了這個世界，他所以想要獲取更強大的力量，是為了更好的守護這一方世界，白石他未能成功成為神級強者，不是因為他資質不夠，而是，。」
看了一眼遠方身軀膨脹如球的紅唇少年，清水仙子眼中現出一絲寒芒，「而是因為他的身上，有著白石秘境的傳承，這種傳承，便是一種枷鎖，限制他成為神級強者，若非如此，以白石的天資，加上我們獲得的那些上佳的祭品，他怎麼可能無法再進一步。」
「白石的夢想，便是參與這誅天之戰，他告訴過我，如果他成為了神級強者，那麼喚醒先輩的時候，便不會隕落，有著參與誅天之戰的機會，而多了一個神級強者，誅天之戰也就更有把握。」
「他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八州四荒億兆生靈，所以我才會努力幫他，不惜一切代價，可是當時白石和我並不清楚，由於秘境傳承的存在，他根本無法成為神級強者，我們的努力，不過是徒勞罷了。」
「白石沒有成為神級強者，而你卻成功了，而且是最為強大的那一種。」莊老默然良久，看著那美麗的身影，輕聲道，「那些祭品，終究沒有白費。」
清冷女子點了點頭，冷然道：「這多虧了你贈予我的那些詩詞歌賦，才讓我有了現在的力量，可以代替白石，參與這誅天之戰，不過我並不會感激你，因為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我已經付出了足夠的代價，所以我們並不欠你。」
「也是啊，我們互不相欠，呵呵。」莊老笑了，笑得無比淒涼。
彷彿又到了那個樓船夜雪的夜晚，她的臉上有著無限溫柔的笑意，彷彿是在等待著他的進入，然後冰涼的匕首刺入他的心臟，帶來無比新鮮的痛楚。
只是為了那些詩作。
為了白石獨佔那些詩作，也為了掩蓋與他的關係，她溫柔地笑著，溫柔的殺死了他。
她是冰清玉潔的清水仙子，絕對不會和任何男人有任何瓜葛，永遠不會。
「莊大，你根本沒有什麼資格指責白石。」清冷女子看著莊老，眼眸中閃出一絲鄙夷，「白石從來未曾要求我做什麼，一切都是我自己願意的，反倒是你，從一開始便知道我是在利用你，卻趁機奪走了我的身體，莊大，你才是真正的卑鄙，真正的無恥。」
「也就是說，這個事情原本是在你的計劃之外了。」莊老呵呵笑了起來，笑得極為怪異。
清水仙子冷哼一聲，用力的咬緊嘴唇。
「的確，我是很無恥。」莊老點了點頭，「我承認，為了得到你，我使用了一些奇技淫巧，我的手段算不上光明正大，可是，清水，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對你是真心的，白石不過是在利用你而已，我對你才是真正真心的。」
「你的真心，我不需要。」清水仙子冷冰冰道。
「呵呵。」莊老慘笑一聲。
「你不需要，我的心依然是你的，白石已經死了，想來你已經知道，他是死在我的手上，清水，我殺死了他，已經無yu無求了，你若是想要為他報仇，那就來吧，這一次，我絕不再逃。」
說著莊老袒露胸膛，露出山嶽般強健的肌體，小腹上飽滿結實的六塊腹肌，也不安分的跳動了兩下。
「莊大，你玩什麼花樣。」清水仙子微微皺眉，「白石早已看開了生死，他本就到了垂暮之年，不過是早死上十幾年而已，更何況《上邪》是我給他的，他最多算是因我而死，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這麼說，你是不願殺我了，看來我在你的心中，應該是還有一點兒位置吧。」莊老看著清水仙子，帥氣的臉上露出一絲期待之色。
「呸。」
清水仙子重重地啐了一口，俏臉上現出一絲不耐之色，冷笑道，「以為是的傢伙。」
莊老聞言，身軀晃了晃，神色瞬間變得無比的黯淡。
林楓再次在心中歎了口氣，師父現在這個樣子……跟白癡的確差不了多少，真個一生床伴無數的無行浪子被這個女子拿得死死的，看上去還真是可憐。
「莊大，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那就請你離開吧。」清水仙子鄙夷的看了看莊老，「這樣的戰鬥，不是你能夠參與的，你就算站在這裡，也無法阻擋我對你的弟子出手，白石不在了，今日我便是為他而戰。」
「我還有一個問題。」莊老神色黯然，低聲說道。
「說吧。」清水仙子冷冷道。
莊迷蝶努力的挺直了身子，凝望著女子晨星般般明亮的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看著女子眼眸中自己的倒影，莊迷蝶用力的握緊拳頭，努力讓自己站得直一些，更直一些。
努力讓自己站得，像個男人。
看著那個早已被銘刻在靈魂深處的身影，他漂亮的眼眸中有著無盡的感傷，無盡的迷醉。
渾厚的聲音響了起來，聞之令人心碎。
「我把心都捧給你了，你卻無情的殺了我。」
「三十餘年來，我忍著不死，就是想再次站在你的面前，問你一句話……」
「清水，悔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