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雲宗,落雲峰。
落雲峰山腰上靠著崖壁的一棟樓閣,是玄甲重騎第四大隊統領莜嵐在落雲峰的居所,樓閣之內,一個巨大的房間之中,散發著淡淡的血腥之氣。
夜已深,房間之內卻依然是燈火通明,莜嵐安靜的站在那裡,美麗的臉龐上掛著溫柔的笑意,看著那手拿符筆在戰甲之上行雲流水般的勾勒著的陰沉老者。
玄甲重騎的制式裝備,溫侯製作了幾十年,各種符線早已是無比的熟悉,一桿符筆穩穩地拿在手裡,在閃亮的甲板之上快速的勾勒著,一道道的符線隱入甲板之內,快速的構成了一個符陣。
隨著最後一筆的落下,淡淡的天地元氣波動之後,整個符陣隱入甲板之內消失不見了。
「好了。」溫侯把戰甲提了起來看了看,滿意的一笑:「不錯,非常完美。」
把戰甲放在了一邊,溫侯看著莜嵐笑道:「咱們落雲宗工匠若是功力能提高幾分,我便可把獸血的量增加一些,這樣戰甲的防禦力足可提高一成,不過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造這麼多裝備,工匠們能夠達到這個水準,也是相當不容易了。」
莜嵐抿嘴一笑道:「溫大哥,你說的這些,我都不太懂。」
「呵呵。」溫侯也是笑了:「是啊!你就是個傻丫頭,好了你不用陪著我了,快些去休息吧,我還要再製作幾套戰甲出來。」
莜嵐溫柔笑道:「我不累,你忙你的吧,我看著就是了。」
溫侯搖了搖頭,看著莜嵐歉然道:「莜嵐,這幾天委屈你了,不過也是沒有辦法,二百多新晉騎士,馬甲和戰甲都是量身定做的,這可不比戰槍天星弓那些,所有人用的都是一樣的,不把這些裝備趕製出來,新晉騎士就沒法進行訓練啊!」
莜嵐溫婉一笑:「這些我都明白,你忘了麼,我也是一位統領啊!」
溫侯看著莜嵐美麗的臉龐,眼中也是現出一絲憐惜之意,輕聲道:「再等幾年吧,等到再有新的年輕才俊出現,我們便退役吧,到時候我再好好陪陪你。」
「嗯,好啊!」莜嵐開心的笑了起來。
溫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揮手又一件戰甲出現在檯子之上,符筆輕蘸獸血,再次落在了戰甲之上。
莜嵐安靜的看著溫侯,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意。
兩人同為統領,平日裡各自駐紮在不同的地方,成為伴侶以來,這半年的時間內,兩人偶爾相聚數日,也都是來去匆匆,可是莜嵐的心中,卻是已經非常滿足了。
癡纏苦戀數十年,本以為今生已經無緣,卻最後幸福的走到了一起,於她而言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這次兩人都回到了落雲峰,是因為這次玄甲重騎的測試,作為統領他們必須要趕回來,而溫侯又是宗門惟一的符師,需要留在這裡製作戰甲,戰甲和馬甲需要等到騎士們在天馬森林挑選好坐騎之後才能夠確定尺寸,僅僅挑選戰馬便需要十天時間,所以在開始製作戰甲之前,兩人竟然是有了十幾天的悠閒日子。
這對於兩人而言,還是從來沒有過的,心愛的男人能夠這樣安靜的陪著自己,莜嵐也覺得十分的開心。
時間緩緩流逝,溫侯再也沒有回頭,只是專心的用符筆在戰甲之上勾勒著,他的臉上也是微微顯出困頓之色,額角甚至有了絲絲汗水。
莜嵐自然明白,這是精神力即將耗盡的表現。
輕輕地走了過去,莜嵐拿出一方錦帕,溫柔的拭去了溫侯額角的汗水,輕聲道:「休息一下吧,別把自己累壞了。」
「沒事,我有分寸。」溫侯畫完一條符線,頓住符筆回頭看著莜嵐,疲憊笑道:「把這件戰甲製作完畢,再製作一件戰馬重甲,應該剛好到極限,到那時再休息也不遲。」
莜嵐搖了搖頭,苦笑著歎息一聲。
「沒辦法啊!」溫侯輕歎道:「早點製作完戰甲,我還要趕回駐地去,血月宗老宗主死得不明不白,新宗主剛剛上位,按照他們的習慣,肯定是要在邊界上製造一點事端,以彰顯自己的強大,我的第五大隊負責東線大半邊界的防務,這次肯定是首當其衝,我這個統領這個時候不回去坐鎮也不好。」
莜嵐道:「天南以南三大宗門,數血月宗實力最弱,他們的挑釁,又有什麼好擔心的,依舊不過是派人送死罷了。」
「話是不錯,可是血月宗一向自視甚高,從上到下都認為他們才是天南第一宗門。」溫侯苦笑道:「雖然每戰必敗,可是我們也沒有對他們大動干戈,人家還以為我們落雲宗怕了他們呢?真是可笑,若非是因為在西線和昆玉宗對峙,宗門拿下這血月宗不費出灰之力,血月宗總是換宗主,每一次宗主上位之後便要製造事端,來彰顯自己的強大,我們已經習慣了。」
莜嵐道:「這也是慣出來的毛病,依我說,要打就要狠狠地敲打他們一下,也該讓他們清醒一下,好好認識一下自己的位置了。」
溫侯點頭道:「你說的也正是宗主和少宗主的意思,這次宗主已經下了決心,血月宗不挑釁則已,一旦挑釁,我第五大隊這邊至少要吃掉它的三個邊郡,讓他們知道誰才是天南第一宗門。」
莜嵐讚許道:「也該這樣了,這群不知進退的跳樑小丑,的確應該讓他們好好明白一下事理了。」
溫侯點頭笑道:「我等這一天,也是等了幾十年了,所以這次我必須要抓緊時間,新晉騎士們的裝備必須按時完成,否則損害的就是軍心,而第五大隊那邊我也同樣必須要快些回去坐鎮,要在血月宗鬧事之前做好一切佈置,時間太緊了,莜嵐,委屈你了。」
莜嵐輕笑道:「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受委屈的樣子麼。」
「呵呵。」看著莜嵐一臉幸福的樣子,溫侯也是笑了起來,伸手刮了刮莜嵐的鼻子:「你這丫頭。」
莜嵐嬌嗔的白了溫侯一眼,輕聲道:「對了,血月宗又換宗主了,這次的新宗主是誰。」
「聽說是叫尹月影。」溫侯道。
「尹月影。」莜嵐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溫侯道:「我也沒聽說過,據說是個女的,是血月宗尹家潛修的一名強者,這次奪得宗主之位,完全靠的是強大的武力,肯定是一名武者了,具體什麼等級還不是很清楚,不過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武者不允許參與邊界戰爭,這是規矩,在這一點兒上,血月宗可是比昆玉宗要知趣得多,至少他們從來沒有違反這個規矩。」
莜嵐笑了起來:「看來血月宗的人並不是真的不知曉自己的實力啊!」
溫侯笑道:「吹噓習慣了,就沒法改了,就只好繼續吹下去,不然這統治就沒法進行下去,這個牛皮吹的時間太久了,不管誰成為宗主,都只好繼續吹噓下去。」
莜嵐笑了起來。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再堅持一下,馬上就休息。」溫侯向莜嵐歉意一笑。
「嗯,我等你。」莜嵐溫婉笑道。
溫侯不再說話,轉過了身去,符筆再次輕輕落在了面前的裝備之上,莜嵐安靜的站在他身邊,安靜的看著他,目光平靜如水。
…………
昆玉宗領地邊緣,靠近天南山脈的一處地方,有著一個巨大的軍營,駐紮了兩百名赤虎軍騎士。
軍營之外數里,便是天南山脈,從軍營有一條大道直通山中,大道入山不過數里,在一處險峰之下戛然而止。
山峰之上,有著一個古老洞口,裡面有著微弱的光亮發出。
這裡便是溝通天南山脈南北的重要通道,天南山脈兩條神秘的遠古隧道之一了。
天南山脈面積極大,長度有數千里,寬度也是達到了數百里,整個天南以南與大陸基本隔絕,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直接通過天南山脈來往山脈南北,大部分的人想要跨越天南山脈只有通過這兩條遠古隧道。
這樣的兩條隧道,每一條都有數百里長,深藏於山腹之中,不知何時建成,歷經無盡歲月,隧道未曾有任何的破損,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兩條隧道一條位於天南山脈西麓,出口位於昆玉宗的領地邊緣,另一條位於天南山脈東麓,出口在血月宗領地的邊緣。
正是由於這兩條通道的存在,自己沒有符師的血月宗和昆玉宗才能夠獲得坐騎和符道裝備,來和落雲宗來抗衡。
而同樣也是因為這兩條通道的存在,令得昆玉宗和血月宗不得不臣服於天南山脈以外的強大宗門,昆玉宗托庇的是霸刀門,而血月宗托庇的宗門,正是控制著通道另一側的巨闕門。
這一日,遠古隧道之外的大道之上,出現了兩個人影。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容顏青稚俏麗到了極點的少女,目光清澈如水,帶著絲絲媚意,在她的身後,跟著一個高大健壯的青年。
「這裡便是我昆玉宗掌控的的遠古隧道,通過這裡之後,便是到了霸刀門的領地了。」少女看著不遠處山峰上的洞口,目光微微閃爍地道。
「霸刀門,大小姐,你可是說讓我指揮一場大戰,可是現在…………莫非我們要離開這天南以南不成。」青年愕然道。
「大戰自然是大戰,不過我可沒說讓你指揮赤虎軍啊!」少女淡淡一笑道:「跟我走吧。」說著快步向著洞口走去。
青年站在原地,臉上現出躊躇之色。
「小方。」少女回過頭來,清澈乾淨的目光掃了一眼青年,似笑非笑道:「怎麼了,你捨得讓我一個人去麼。」
「妖精。」顧小方心中暗罵一聲。
擅自離開鳳儀城,他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他所為的,自然是建功立業,恢復北顧城顧家的榮光。
現在不僅是離開了鳳儀城,還離開了昆玉宗領地,這不由得讓他心中躊躇。
然而柳菲菲的回眸一笑,瞬間便是讓他亂了方寸。
雖然只有過那一次,但柳菲菲卻是給他帶來了無法忘記的美妙記憶。
他在男女之事上自然不是初哥,可是柳菲菲的嬌嫩緊窒是他在別的女子身上從來沒有體會過的,那泥濘之地每一次有力的蠕動,都令他的靈魂感到顫慄,再配上她那張青稚俏麗的小臉咬牙承受的柔弱表情,更是讓他欲罷不能。
可惜,她只肯給他一次,以後便再也不讓他碰她了。
而這一次,他永遠都無法忘懷。
「走吧,小方。」少女清澈乾淨的眼眸看著顧小方,嘴角微微翹起:「我答應你,這一戰之後,可以和你再來一次,嘻嘻。」
說完少女身軀一閃走進了通道之內,消失不見了。
顧小方苦笑著搖了搖頭,大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