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個情況我們已經掌握了,倒是忘了和你們說了,那個老魏頭叫魏顯開,和魏鎯頭都是一個村的,當年十幾歲就一起參軍到了抗美援朝戰場,並分在了一個排總裁歡,嬌妻愛全文閱讀。後來,在一次遭遇戰中整個排不幸都被美軍俘虜,並在戰俘營受盡虐待折磨,苦熬著活了下來,等到交戰雙方交換戰俘時,才回到了國內。結果,他們那個排活下來的戰友歷盡千辛萬苦回到國內以後,等待他們的並不是鮮花和慰問,因為被俘過,先是沒完沒了的政審,看被俘期間有無叛變投敵的情節,隨後又被打上恥辱的烙印,下放到農場勞動改造,連家人也跟著抬不起頭來……」
尹川山面無表情地講著不為我們所知的老魏頭和魏鎯頭的故事,語氣平淡,只有微微顫動的指尖,暴露出他內心其實並不平靜。
「不過,這還不算遭罪,真正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的,還是文革期間。在那個瘋狂的歲月裡,老魏頭、魏鎯頭和他的戰友們被紅衛兵硬定為國民黨和美帝國主義派遣回來的特務、內奸,每天接受沒完沒了的批鬥和毒打,那些戰友大多都被迫害的家破人亡,實在活不下去了,老魏頭他們幾個戰友在一個晚上,打昏了看守他們的紅衛兵,一路扒火車來到了大興安嶺,並躲到了當時地廣人稀、極度缺乏勞動力的林區,從此隱姓埋名地藏了下來。」
「不過,由於在戰俘營期間的身體摧殘,再加上後來無休無止的批鬥,毒打,他們的戰友們身體都垮了,先後因病死去。對此,奇跡般活了下來的老魏頭和魏鎯頭總是覺得對不住那些戰友,因為,當初就是他倆力勸那些戰友回國的,沒想到卻害得他們落得如此淒涼的下場,內心總覺得愧對死去的戰友們,總想設法彌補……」
「所以,當你們來到滿歸,準備找老魏頭做嚮導被拒絕以後,墨非命隨即找到他們,先是許以重金,並以蘇魯碇可以令他們的戰友死而復生作為合作條件,令老魏頭和魏鎯頭怦然心動,遂與墨非命結成團伙,由老魏頭主動接近你們當嚮導,將你們誘騙到奇乾林場,再由魏鎯頭作為接應,一步一步地將你們引向嘎仙洞。墨非命費了這麼大的苦心,就是想利用你們身上的天蠶子的魔性和攝魂珠的力量,為他們掃清障礙,得到蘇魯碇。不想洪金燁也在暗中一直盯著墨非命和你們的行蹤,還於半道劫持了你們,搶在墨非命的前面找到了嘎仙洞,並通知了一直在滿歸秘密指揮的陸宇峰,於是,陸宇峰一面調兵遣將包圍嘎仙洞,一面膽大妄為,擅闖地府,並抄捷徑直撲嘎仙洞!」
「可巧的是,陸宇峰在偷渡地府時,與老田撞上了,二人一打眼就看穿了彼此的身份,就動起手來,然後,就一個跑、一個追地衝破鬼門關,並誤打誤撞地從金棺裡躥了出來,後來的事兒,你們就都知道了。」
「對了,這次我們進山增援你們,第一個就抓捕了老魏頭和魏鎯頭,後來進山時,還是老魏頭主動給我們帶的路,走得小道,這才神不知鬼不覺地抄了陸宇峰的手下的後路,讓他們腹背受敵,也有效地避免了更大的傷亡。我問過他為什麼要幫我們,他說是欠你們個人情,就當還人情了。」
尹川山總是喜歡長篇大論,不過,聽他一口氣講完這老魏頭和魏鎯頭的離奇身世,我和胖子還是有些吃驚,原本以為那老魏頭父子和魏鎯頭不過就是貪圖錢財才和邪教分子同流合污,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多不為人知的辛酸隱情,現在想想,我和胖子也就不那麼恨他們了,
畢竟是這個社會先虧欠的他們,才會使他們反過來以極端的方式報復社會,這也是一啄一飲,莫非前定,也就是玄真子道長所說的命數使然吧。
「那老魏頭他們現在人在哪兒呢?」我又追問了一句。
「去他們該去的地方,不過,他們沒有生命危險,你盡可放心。」尹川山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但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我和胖子心照不宣地點點頭,老魏頭和魏鎯頭知道那麼多的秘密,17組出於保密工作的需要,一定會將他們與世隔離,這些事涉機密,不應該是我和胖子有權過問了,所以我們倆便很知趣閉上了嘴。
「啊,政委,田總隊是咋回事啊,他到底是真失蹤了,還是玩兒的啥路子啊?」胖子頓了頓,提出了這個一直困惑著我們倆的問題。確實,這田啟功先是離奇失蹤,害得我和胖子又是去寶日希勒又是夜闖疊劫疊殺陣的,小命差點兒都沒弄丟了,我們真是想知道,這田啟功到底是在搞什麼貓膩豪門遊戲,天價少奶奶!!
「嗯,我們一直懷疑17組內部有內鬼,可查來查去,每當有點兒眉目的時候,嫌疑人就會被滅口,沒辦法,我和老田商量之後,又請示了廳裡,便決定讓老田先隱匿在地府,然後再以他失蹤為誘餌,並由你們這兩個新面孔來尋找老田,以便給對手造成一種17組內部已經陷入一片混亂、無人可用的錯覺,誘使他們採取進一步的動作。人在得意的時候,難免會自大,自然就會露出小的破綻,而這次,陸宇峰也沒能例外,他到底還是中計了,迫不及待地想趁著17組內亂的機會,一舉奪得蘇魯碇,再復活埋藏在呼倫貝爾大草原下面的日軍殘骸,打造一支不死軍團,藉以煽動叛亂,製造分裂。」
聽了尹川山的話,我和胖子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難怪剛才那些地方大員們會一個個嚇得戰戰兢兢,面如土色,敢情這陸宇峰竟然在策劃這麼大的陰謀,這要是真出了什麼簍子,他們丟烏紗帽都是輕的,搞不好就得招來牢獄之災,在監獄裡過完下半輩子。
沒想到,我和胖子這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居然和這麼樣一個膽大包天、堪比邪教始祖洪秀全的邪教扛把子過了一回招,還滅了丫一道,我操,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原來我們小哥倆這麼猛啊,真想對著鏡子自己給自己磕頭,太牛逼了啊。
見我和胖子在那擠眉弄眼地齜牙傻樂,尹川山一敲桌面:「你們倆集中精神,現在,我要分配一下你們最近的工作任務了,內容很重要,而且我只說一遍。」
一見尹川山又擺出一副領導范兒,我和胖子雖然不太爽,可也不敢太放肆,上次我們倆在電話裡和他大吵了一架的事兒剛過去,誰知道這個城府很深的老官僚是不是會和我們記仇啊,眼下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再說了,就衝著他是沈涵的老爹,我也不敢再得瑟了,他說啥是啥。
見我和胖子規規矩矩地做好了,尹川山很滿意,微微一笑,說道:「目前17組的行動隊隊員正在往雅克什集結,準備徹底摧毀藥廠等邪教秘密設施,這些事兒你們有必要也參與一下,當然不用你們動手,只是瞭解一下,還有,北方藥廠後面那片埋葬文革時的武鬥死亡人員的亂葬崗,玄真子道長會親自與冥府進行協調,爭取安排那些孤魂早日輪迴轉世,也算是一份功德吧。我知道,你們與那裡面的一個叫徐羽菁的鬼魂很有淵源,可以去看看他,隨便讓他們有個準備。」
尹川山眼睛裡閃過稍縱即逝的一絲人情味,讓我和胖子第一次感受到了在厚重的面具之下的另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尹川山。
當然,更讓我和胖子欣喜欲狂的,還是這個不期而至的特大好消息。因為,憑著玄真子道長的能耐和身份,冥府一定會買他老人家的面子,這事兒百分之百能成,如此一來,徐羽菁他們這些既是文革的施虐者,更是文革的受害者的孤魂們終於可以擺脫無期徒刑的桎梏,能夠再次進行轉世輪迴,以彌補上一世的無盡悔恨與遺憾了。
這對於他們而言,不啻於對死刑犯的大赦令啊!
看著我就和胖子神情很激動,尹川山面色突然一緊:「好了,不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了,說點兒正事兒吧。」
我和胖子心裡同時咯登一下,我操,合著剛才那些普通人一輩子可能做夢都夢不到的恐怖事件居然都是配菜,那這道主菜還指不定得多邪乎呢,得,洗耳恭聽吧。
見我和胖子有點兒心裡沒底地看著他,尹川山不動聲色地說道:「這件事兒,風險很大,前途未卜,甚至說是命懸一線也不為過,不過,我想你們肯定願意去,而且,我要再攔著不讓你們去,估計你們還得跟我干仗……」
我和胖子臊得臉通紅,這個小心眼的老政客,果然很記仇,逮著機會就拿我們和他吵架的事兒擠兌我們,奶奶的,我和胖子是真憋氣,還不敢發作,只得咬著後槽牙忍著,就當自己是忍者神龜了。
「我絲毫沒有貶損你們的意思,因為,這件事兒就是你們要進入地府去營救沈涵和老火的靈魄,如果我說不讓你們去,你們會作何感想?」尹川山盯著我和胖子,壓低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