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那些騎兵被洪衛東他們的火力吸引過去了,我看了一眼依舊一臉傻笑的洪金燁,對胖子說道:「哥,這人完了,跟范進中舉一樣一樣的,樂瘋了,咱倆趕緊想轍吧,要不然真就要死在這兒了。」
「操,哥是老中醫,專治疑難雜症,不就是氣迷心嘛,看我的。」胖子說完,擼起袖子,叉開右手五指,照著洪金燁臉上就是一個大嘴巴子。
就在胖子的熊掌即將呼到洪金燁的臉上的時候,洪金燁身形一閃,左手一叼一帶胖子的手腕,就將胖子的力道給卸了,還將胖子晃得一趔趄。
隨後,洪金燁面色一板,又恢復了先前冷峻、深藏不露的裝逼表情,一聲精光四射的眼睛陰鷙地盯著胖子:「小子,我就是真瘋了,就憑你的微末道行,恐怕也近不了我的身。好了,你們現在趕緊躲進那間軍帳裡,那是聖地,非經允許,這些騎兵是不敢進來的。」
「你不瘋了?不是,你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我日。」胖子將信將疑地看著洪金燁,一臉的壞笑。
「行啦,別磨嘰了,你是我親大爺,趕緊走吧。」見天然呆的胖子還在和洪金燁窮起膩,我伸手一拉沈涵,率先朝那間房車跑去。
房車周圍仍然駐守著一定數量的騎兵,不過,由於一部分騎兵朝洪衛東他們衝了過去,中間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個缺口,趁著這個間隙,我拉著沈涵一路狂奔地越過那些虎視眈眈的騎兵,並在他們憤怒的吼聲中和彎刀與鎧甲的「叮噹」撞擊聲中,先是將沈涵推進房車裡,而後扛著胖子的屁股將他頂上去,最後才連滾帶爬地爬到車轅上,準備也鑽到那間氈房裡去。
這時,一支羽箭帶著哨音呼嘯而來,並擦著我的頭皮飛過。我低頭縮頸,正想匍匐著爬到賬房裡,就見密集的羽箭跟蝗蟲似的朝我飛來。
操他大爺的,我怎麼忘了這些是蒙古騎兵,他們手裡不光有彎刀,還有可以射大雕的彎弓啊!
此時,我趴在銅製的車轅,已經避無可避,沒辦法,我只好一個翻滾,在那些呼嘯而至的羽箭在將我紮成豪豬之前,從車上翻到了地上。
隨即,那些硬弓發射出的勁矢越過我的頭頂,「撲撲」有聲地扎到石地上,濺起無數火星。
你妹的啊,這箭的威力也太大了,都快趕上步槍子彈了啊。我一咋舌,趕緊爬起來靠在一人高的車輪上,因為,憑借我有限的歷史知識,這些蒙古騎兵在發動攻擊之後,會不停歇地持續進行衝鋒,所以,如果我預料的沒錯,第二輪箭雨很快就會過來。
果不其然,就在我剛剛貼著那酷似勒勒車的大車輪站好後,我剛才趴著的地方就「咄咄咄」地扎滿了尾部劇烈顫動的羽箭,看得我是心驚肉跳。
這時,一隻大手揪住我的頭髮,一較勁兒,就把我提了起來。我心裡一聲哀歎:洪金燁你個老王八,又他媽讓你給玩兒了,你不是說這啥軍帳是聖地,那些騎兵不敢來嗎?
不過,我再一想,我也不能就這麼束手就擒吶,好歹我也得反抗一下,要不然就是死了我也無法原諒自己,太窩囊了。
想到這兒,我左手一抓那只薅我頭髮的手,兩隻腳勾住車輪間的輻輳,先不讓他把我提起來,緊接著我咬住後槽牙一運氣,右手頓時冒出黑煙,手指甲也開始變身手術刀,我一聲大喝:「孫子,吃我一招吧!」
「匡」,我的右手還沒夠著薅我頭髮的那隻手呢,腦袋上就挨了一拳,一個聲音氣急敗壞地罵道:「你丫要死啊是吧,我他媽往上拽你都費勁呢,你還和我玩兒千斤墜?」
我擦,一聽這聲音,我當時就松勁兒了,敢情是死胖子冒著被利箭射中的危險,跑出來薅著我的頭髮要將我拉到那間氈房裡。
明白了薅我的是胖子伸出的上帝之手,我不再猶豫,兩隻手抓緊胖子的手,然後腹部一用力,一個空翻就倒捲上到了車轅上,隨即和胖子一溜煙地跑到了氈房裡。
果然,那些騎兵只是揮舞著彎刀、硬弓高聲怒罵,卻不敢朝這間氈房射箭。
「我操,九死一生啊。」我躺在帳房裡鋪著厚厚的地毯的地上,真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
「喂,你沒事兒吧,剛才我看得心都要跳出來了,可他死活不讓我出去,非要自己去逞能。」沈涵眼圈紅紅地看著我,又恨恨地一指胖子,那種又氣又怨的表情煞是可愛。
看著胖子和沈涵,我突然開心地大笑起來,因為,能擁有這兩個爭搶著要為我拚命的生死知己,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你沒長心啊,都快把我們急死了,你還笑得出來?」沈涵一邊嬌嗔地訓斥我,一邊不放心地圍著我前後打量,看有沒有受傷。
「丫被嚇傻了,你讓他笑吧,要是不笑透了,八成就得抑鬱了,呵呵」胖子知道我大笑的原因,也不點破,只是把手伸到我褲兜裡翻煙。
在他眼裡,為自己的兄弟去玩兒命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如果我要特別動情地對他表白一番如何如何感激的話,我估計他能把前列腺都吐出來,然後再眼淚汪汪地說一句:「你丫沒病吧,成心噁心我是吧?」
想到這裡,我由衷地握了一下死胖子的手:「好兄弟,一切盡在不言中。」
胖子無限膈應地看了我一眼:「別jb整事兒,你要敢說點兒啥我立馬把你踢出去。」
「你倆說什麼呢,我、我越聽越糊塗啦?」沈涵不明所以地看著我和胖子,一臉無奈的苦笑道。
「啊,我倆這叫打情罵俏,你一小孩,看見了不好,那啥,迴避一下,乖啊。」胖子點上一支煙,狠嘬了一口,然後看著沈涵開始胡說八道。
「去你大爺的,誰和你打情罵俏。對了,你丫還打我一拳呢,哎呀,都鼓包了,不是,你他媽得使了多大勁兒啊!行,算你狠,你給我記著啊。」我感覺頭頂一跳一跳地疼,一摸,霍,一個梆硬的大疙瘩,不由得看著胖子罵道。
「一股激勁,一股激勁,下次一定注意啊……」胖子樂呵呵地一笑,就跟佔了多大便宜似的。
「我說,你們倆能不能長點心啊,現在咱們是四面楚歌,虧你倆還能笑得出來。」沈涵見我倆心大的居然鬧上了,真是哭笑不得。
沈涵這麼一說,我和胖子這才想起來我們眼下的處境,趕緊爬起來,這時,我才意識到,洪金燁並沒有跟我們進到氈房裡,那麼,這隻老狐狸去哪兒了呢?
顯然,胖子和沈涵也意識到這一反常的情況。
「他會不會去救洪衛東他們了?」胖子看著甬道入口處依然群集的騎兵和依舊密集的槍聲,猜測道。
「也許吧,不過,他會那麼好心嗎?」我看著戰況依舊激烈的甬道那裡,心生疑慮。因為,以洪金燁那種「一切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性,他可能冒著生命危險去解救那些在他眼裡不過就是些利用工具的手下嗎,即便其中還有他的侄子。
不過,要說起來,我們還真的感謝洪衛東,要不是他們剛才用火力吸引了那些騎兵,我們現在恐怕早已經成了刀下之鬼,可是,現在洪衛東他們的處境,卻是險象環生,極為不妙。
雖然洪衛東和那些槍手手裡握有現代化的火器,而且發射的還是威力巨大、可以在10米內擊穿鐵軌的五四式子彈,但在與那些手持彎刀弓箭的騎兵交鋒中,卻始終處於劣勢。
因為,那些滾燙的彈丸在擊中那些騎兵後,儘管輕易地就擊碎了外層的柳葉鐵甲和裡面的牛皮軟甲,並且也將那些騎兵打的是血肉橫飛,鮮血迸濺,甚至還有爆頭的,可是,那些騎兵頭上、身上的創口很快就會癒合如初,也就是說,這是一群根本就打得爛、打不死的怪胎,這仗還有個打嗎?
此時,雖然洪衛東和那些槍手依托甬道拐角為掩體,組成交叉火力,還不是投擲手雷以阻滯騎兵的進攻,但在人數佔優的騎兵們的如潮湧的一輪輪攻勢下,基本上都受了刀傷和箭傷,遍體血污,眼見就要崩潰了。
可我和胖子眼睛都看酸了,也沒發現洪金燁的蹤跡。
這隻老狐狸,居然在千軍萬馬中失蹤了!
「喂,胖子,這個,你怎麼看啊?」我朝仍在勉力支撐的洪衛東他們一努嘴,問胖子。
「唇亡齒寒啊,他們要是掛了,那些騎兵解了套之後,就是困,也能困死咱們,所以嘛,你懂得,為啥非勾搭我說出來啊,操。」胖子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故意說了半截話。
沈涵可不傻,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情緒也隨之激動起來:「難道你們要去救洪衛東他們,你們瘋了是吧,我絕不讓你們去,絕不」
看著俏臉因激動而漲紅的沈涵,我低聲下氣地解釋道:「妹子,咱們現在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去爭取更大的勝利,這不是無原則的學雷鋒,而是不得已為之的權宜之計……」
胖子嫌我磨嘰,一把推開我:「說不到點兒上,咱們現在救他們,就是在給自己增肥,好有力氣去打這幫狗日的,懂不,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