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野豬也引起了洪金燁的興趣,他走過去,用右手摸了摸野豬左邊那個捲曲著齜出到嘴外邊、鋒利如刀的獠牙,而後單手一較勁兒,硬是將那顆獠牙掰了下來。
洪金燁露的這一手,不僅他的手下們歡聲雷動,大聲地鼓噪起來,就連一向好勇鬥狠的胖子也暗暗叫好,不得不承認這洪金燁確實有真功夫,但就這看似隨意的一掰,單憑蠻力就做不到,而是必須以意念引導內丹田之勁兒,也就是俗稱的深厚內力,才可以做到。
洪金燁掰下獠牙,並沒有理會那些仍在不遺餘力地喝彩的手下們,而是轉身看向我,隱藏在已經蒙上了一層塵土的鏡片之後的眼神變得更加不易琢磨:「自古以來,這豬牙和狼牙就有辟邪的功效,我把它送給你的女朋友,接下來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說完,洪金燁將那顆獠牙扔給我,便一個人坐在巨型紅松樹下看著手下的人殺豬拔毛。
我接住獠牙,聽到洪金燁說的女朋友的話,不禁臉上一紅,倒是沈涵看起來滿不在乎,就好像沒聽見似的。
我不敢直視似笑非笑的沈涵的眼睛,掏出老魏頭兒放在背包裡的一把攮子(單刃匕首),在獠牙的內測刻出一道凹槽,隨即趕緊咬破食指,將血珠滴到凹槽裡。
見指血在凹槽裡快凝固了,我掏出一張五雷油池火符紙,暗中一提丹田氣,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得了不化骨的右手就冒出黑氣,將那張五雷油池火符燒成了一隻燙了頭的黑蝴蝶,都打捲了。
我趕緊握住那團紙灰,並小心翼翼地將紙灰塗抹到凹槽裡,與半干的指血混合在一起,看著已經微微發出光芒的那道凹槽,我吁了一口氣,從背包裡翻出五彩繩將那顆獠牙捆緊並做成項鏈狀遞給沈涵:「嗯,手藝不咋地,你就湊活戴吧,關鍵時刻,它或許就能救你一命呢。」
沈涵接過那條絕對有山頂洞人寫意風格的、齜嘴獠牙的原生態「項鏈」,莞爾一笑:「謝謝,我會一直珍藏它的,太有紀念意義了,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啊……」
說到這兒,沈涵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竟然有些害羞地低下頭,一雙修長的玉手不停地將五彩繩纏到纖細的指頭上,再解開,再纏繞……
我更是窘迫得手足無措,大汗珠子辟里啪啦地往下掉,直砸腳面,好在這時胖子喊我過去幫忙,我才慌亂地朝沈涵囁嚅一句「那我過去了」,就逃也似地跑了。
我擦,我邊跑邊呼扇褲襠,他大爺的,這一會兒工夫,把這輩子的汗都出完了,連他媽褲襠都可以養海豚了,呱呱濕啊。
我跑到胖子身邊,胖子見我一腦門子的黃豆汗,還不停地抖摟褲襠,就問了句:「咋地,大熱天穿個貂皮的褲衩子出來的,咋這麼熱呢?不是,沒長心呢,你也不怕在褲襠裡捂出個狗尿苔來,到時候上廁所你還得解開腰帶現琢磨,我操,到底哪個是啊?」
我被氣得無語凝噎,只得滿懷悲憤地看向那些正在有條不紊地殺豬的黑衣槍手們。
還別說,這些黑衣槍手倒還真是些幹才,殺豬和殺人一樣乾淨利落,四五個人將野豬拎著後腿拖到附近一條掩蓋在厚草之下的小河溝,卡嚓幾刀開膛破肚,將整副的豬下水往河溝裡一扔,再洗淨內膛,就將野豬又拖了回來。
之後,其他人找來松枝樺樹枝攏成一堆,兩邊用松桿支上人字架,再用一根12公分粗細的松木桿從豬豬嘴裡一穿而入,從豬屁股穿出,緊接著兩頭兒往人字架上一搭,同時點燃下面的松枝樺樹枝,金色的火舌就像狂舞的毒蛇一樣不斷舔舐著野豬的表皮,很快,一股燒烤的肉香就伴著松樹油脂的清香傳入每個人的鼻子裡,並不斷撩撥著我們的胃。
一向有雅克什老饕美譽的胖子更是看得眼裡冒火、舌下生津,恨不得立時就撕下一個豬後腿大快朵頤。
見野豬烤到快八分熟了,那些黑衣槍手將野豬從火上抬下來,用砍刀切成大塊,再放到一旁已經備好了的炭火裡繼續炙烤,同時再撒上鹹鹽、野蔥、野韭菜等天然調料,頓時,香氣撲鼻,連沈涵都放下女孩子的矜持,忍不住湊過來可憐巴巴地看著那些滋滋冒油的肉塊,就盼著早點熟啊。
又過了10開分鐘,野豬肉的外表已經有些發黑,那些黑衣槍手一聲呼哨,沈涵、洪金燁也走了過來,我們澆滅炭火,圍坐在一起,人手一把殺人奪命刀,開始喝酒啖肉。
此時已近中午,一群漢子們連同一個妙齡女子圍坐在一起,刀上插著肉塊,幾瓶白酒相互穿著喝,好不熱鬧。外人冷丁一見,還以為是同學會跑這深山老林裡玩情調、找從前的影子來了呢。
誰又能想到,就在幾小時之前,這群人還是兩伙以命相搏、都想置對方於死地的敵人呢?
席間,洪金燁談笑風生,談吐文雅不俗,還就北宋重文抑武的國策的得與失,同前歷史老師胖子展開了深入的討論,而我也在酒酣耳熱之際,也與兩邊的黑衣槍手講開了葷段子,笑得是哈哈的。
至於沈涵,小丫頭就跟餓大發了似的,揮舞著一把一個眉清目秀的黑衣槍手特意遞給她的蒙古剔(鋒利無比的蒙古短刀),使勁兒荼毒她面前的豬後臀,吃的那叫一個……真沒吃相啊,反正您自個想去吧。
唯一例外的,就是那個拉拉著一張臭臉、跟家裡出了啥事似的洪衛東,一言不發,只管悶頭吃肉,不時的,還用紅外線望遠鏡朝四周瞭望一番。
總之,全豬宴是在親切、友好、一團和氣、吃好喝好的和諧氣氛中圓滿結束的。
吃飽喝得,已是日上三竿,看看頭頂明晃晃的大太陽,剛才還像淵博的學者侃侃而談的洪金燁面色一冷,說道:「準備,進洞。」
洪金燁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像瘟疫一樣讓人不寒而慄。那些剛才還恣意笑鬧的黑衣槍手們瞬間就恢復了刻板、冷漠的表情,開始機械地整理槍械、背包,並排成兩列縱隊,隨時聽候洪金燁的命令。
看著前後判若兩人的洪金燁和他的手下,我真的有種錯亂的感覺,我滴個親娘勒,這些人是不是都人格分裂啊,要不怎麼變臉比油價變得還快呢,這也太牛逼了吧?
且不說我的感慨,胖子和沈涵湊到我跟前,胖子低聲說道:「凱子,這些貨他媽的每一個是正常的,一會兒咱們得都多留點神,別讓他們給黑了。」
我點點頭,又特地看了看沈涵,見她已將那只獠牙項鏈掛到了頸上,這才略微鬆了口氣。
這當兒,洪金燁朝我們一招手:「三位,動身吧,這一刻,不也是你們期盼已久的嗎?」
我們仨人誰也沒有搭茬,只是快步朝洪金燁他們走去。
來到那顆大概得上來個成年人才能合抱住的紅松樹下,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看起來像琥珀一樣的樹幹,入手堅硬而光滑,上面鱗片狀的樹皮和紋理清晰可辨,這玩意兒要是能運出去,估計賣個幾千萬就跟玩兒似的。
「誒,不對呀,洪董事長,這硅化木不是得埋在地下上億年才能形成化石嗎,咋這棵樹還在生長就硅化了呢?」我心生疑問,忍不住向洪金燁發問道。
「誰告訴你這是硅化木的?這樹之所以會外表成晶體狀,很可能是底下埋有很多的屍體,而且都是慘死的,以致心懷怨念,又無法消弭,久而久之,怨念凝結成形,並被樹根吸收入樹幹,就使樹幹成了這樣。不信你趴上去聞聞,看樹幹是什麼味道。」洪金燁指指樹幹,說道。
我好奇地將鼻子靠近樹幹一聞,我去,還真的隱隱有一股類似屍體輕微**的臭味,而且,好像還能聽到時斷時續的、很多人的哀嚎聲,也不知道是我心理作用,還是風刮過樹枝的聲音。
「那啥,咱們可咋進去啊,不會是一喊阿里巴巴,洗洗更健康,樹幹上就會打開一道門吧?」胖子看著那棵嚴實合縫的樹幹,忍不住耍起了貧嘴。
洪金燁沒搭理他,只是仰臉看了看那支依舊插在上飛樹幹上的黃金箭,一聲陰笑:「要想進入嘎仙洞,就得聽從神的旨意。你們看,定軍箭是箭尾朝下地紮在樹幹上,這就是在啟示我們要在樹上尋找洞口,注意,開始上樹。」
那些黑衣槍手從背上摘下微型衝鋒鎗,裝上十字弩,,再用弩將飛爪「唰唰」地射向離地面10米多的樹冠,而後,那些黑衣槍手就像蜘蛛一樣「蹭蹭」地爬了上去。
洪金燁隨後,其次是胖子、沈涵、我,洪衛東墊底,似乎是在預防什麼人突然襲擊。
路過那只黃金箭的時候,洪金燁說了句:「把金箭收好,說不定什麼時候還能用上呢。」
我依言拔下那隻金箭,別在了後腰上。
到了樹冠位置,我小心翼翼地往下一看,霍,當時就一陣乾嘔,我操他大爺的,這jb也太高了吧。
沒想到,這樹冠頂上居然很寬綽,站二十多號人並不擁擠,更奇怪的是,在樹冠的中央,有一個磨盤大小、黑濛濛的洞口,看樣子可以直達樹木內部。
在黑洞裡,恍恍惚惚還可以看到很多根懸在半空中的粗大的青銅鏈子,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