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哥哥,這個送給你,別忘了我們。/」呂衛紅將粘在父親衣襟上的、由自己眼淚化成的紅珠子放到胖子手裡,跟著父親走了。
「見到你們的師傅老黎,我會把你們的情況告訴他的。」崔執事左手一揚,算是和我們告別,隨即帶著呂健父女隱入地板下,不見了蹤跡。
經歷了一整夜的驚心動魄和生死離別,我和胖子感到渾身乏力,就坐在桌子旁邊的長條凳上,一句話都不想說。
胖子從褲兜裡摸出盒煙,遞給我一根,剛要拿打火機給我點上,突然罵了一句:「你他媽裝jb啥裝,趕緊起來滾犢子,看你我就腦心!」
我被嚇了一跳,以為胖子受刺激太深,或者體內天蠶子的魔性又發了,所以才會喜怒無常,所以趕緊抬頭看胖子,卻發現他正對著趴在桌子上的魏二愣子破口大罵。
就見那魏二愣子趴在桌子上,渾身跟打擺子似的,都篩糠(shaikang,因恐懼而渾身發抖)了,嘴唇哆嗦著小聲囁嚅道:「他……他們走了?」
「誰走了?啊,你說那一家三口,走了,都走了。」我以為魏二愣子問的是呂健一家人,就回答道。
「不、不是,我說的是、是那些鬼差。」魏二愣子恐懼地看著我們,甚至都不敢抬起頭自己查看一下。
「咋地,剛才發生的事兒你都看到了?」我一聽魏二愣子問的是鬼差,就知道他應該早醒了。
「草他媽的,還不如不醒呢,我一睜眼,就看到那個娘們變成了殭屍,然後又看到一群、一群鬼,哎呀,把我嚇完了都。」魏二愣子哭哭唧唧地小聲說道。
「你他媽現在不是醒了嗎,醒了就趕緊滾,挺大個老爺們,尿尿唧唧的,咋這麼鬧心呢?」胖子盯著魏二愣子,惡語相向。
「飛哥,飛大爺,我他媽現在都被嚇堆碎(東北方言:因恐懼而癱倒)了,我能爬起來算啊。」魏二愣子可憐巴巴地看著胖子解釋道。
胖子眼珠子一轉,伸手拽著脖領子將魏二愣子扯到自己跟前兒,盯著他的眼睛說道:「小子,剛才該看的不該看的你可都看了,而且我和我師弟對你也算有救命之恩,對吧?你他媽光點頭兒干屁,說話!」
「啊啊,我知道,兩位以後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定孝敬你們,那啥,今天晚上的事兒我爛在肚子裡,跟我親爹都不說,你們放心。」魏二愣子生怕胖子殺他滅口,賭咒發誓地向我們倆保證守口如瓶。
「滾他媽犢子,我要有你這種**兒子,我得少活十年。嗯,我跟你講啊,我們哥倆是幹啥的想必你心裡也清楚,連鬼差都懼我們,何況是你個小逼崽子,那啥,從今往後,只許你跟著我們規規矩矩,不准亂說亂動,明白沒?」胖子見魏二愣子眼神有點迷離,伸手就是一大嘴巴子,真跟管兒子似的。
「啊,明白明白,以後我就聽你們的話,連我爹都靠邊站,行不?」魏二愣子真被胖子整服了,點頭如雞啄米。
「好了,你在趴一會兒就回屋睡覺吧,啊,我們也睡了。」胖子見已經徹底收服了魏二愣子,心情轉好,假模假式地關心了一下魏二愣子之後,就拉著我起身回房間了。
走到長條走廊那塊,胖子一矮身,蹲地上了。我一驚,以為他哪裡受傷了,再一看,這廝齜著一嘴四環素牙,樂呵呵地從地上撿起剛才被柳眉磕飛的黑手機,揣進兜裡。
看著黑手機,我和胖子又想起了已經灰飛煙滅的柳眉,物是人非,心裡不免又是一番感慨。
回到房間後,我和胖子看看點兒,已經是凌晨4點多了,反正也睡不著了,我和胖子就翻出那張羊皮殘卷,琢磨起來。
我和胖子綜合這幾天發生的這些事情,大致理出了一點頭緒。
首先,在闖疊劫疊殺陣之後,我們通過施展「鬼搭橋」的法術,從已昏迷的林菲兒的記憶中,知道了墨非命命人將幽閉有林菲兒胎光魂的聚魂缽送到關押田啟功的北元洞一併嚴加看管。為此,我們才千里迢迢地趕到北部原始林區。
其次,到了北部原始林區奇乾村之後,我們又誤打誤撞地從韓老六手裡得到了那副不祥的記載著金礦分佈的羊皮地圖,但韓老六旋即被殺。那麼,韓老六的被殺,與他給我們這幅羊皮地圖是不是有著某種因果關係呢?
再次,通過呂健的回憶,這幅羊皮地圖早在文革時就已經有了,而且還是一個神秘的黑衣男子提供的,而馮猛彬帶隊的70人探礦隊也正是以這張地圖為依據,進入北部原始林區探礦,結果無一生還不說,馮猛彬恐怖怪異的死狀還給林區留下了一個口口相傳、經久不衰的鬼故事。
最後,現在,這張羊皮地圖就在我們手裡,我們下一步,又該怎麼辦?
胖子掐滅第4根煙,用手搓了搓臉,先說話了:「凱子,你不覺得這裡面好像都有著某種聯繫嗎?」
我暗暗點頭:「說下去。」
「啊,你看,當年,那個神秘的黑衣人極力促成林管局革委會組織探礦活動,咱們分析,他應該是想借探礦隊之手實現自己的某種目的。可是,探礦隊有去無回,而且馮猛彬還以那種駭人聽聞的方式死亡,這說明另有一股勢力不想讓人知道北部原始林區裡隱藏的某種秘密,所以才會製造出馮猛彬的慘死景象來警告外人,不要進入北部原始林區。」胖子停了一下,理順一下思路,停頓了幾秒,胖子接著說道:「咱們這次進入北部原始林區後,雖然表面上看著挺順利,可這一路上,先是我夢到菲兒托夢示警,現在想想,她似乎是在提醒我不要再進入北部原始林區腹地,否則會有殺身之禍。同時,咱們連續遇到鬼魂,並且陰差陽錯地得到了羊皮地圖這塊不祥之物,基本上與它沾邊的人都不得好死,如今卻落到咱們手裡了,操。」
「你是不是想說,圍繞著咱們,似乎有兩種看不見的無形勢力在較勁,一股勢力希望,或者說是在想方設法地引誘咱們進入北部原始林區腹地去找北元洞,與此同時,另一股勢力則試圖阻止咱們去找北元洞,或者說是想搶在咱們前面先找到北元洞,對嗎?」我循著胖子的思路,接著說道。
「沒錯,凱子,咱倆想到一塊去了,就是這意思。」胖子一拍大腿,叫道。
「可是,這個北元洞裡到底有啥秘密,會讓這兩股勢力如此煞費苦心,並且還要絞盡腦汁地誘使咱倆當棋子呢?」我道出了心中的疑問。
「你的意思是說,北元洞裡藏著幽閉有林菲兒胎光魂的聚魂缽和田啟功只是誘餌?」胖子一下子瞪大眼睛,大汗珠子都急得冒出來了。
「這只是我的推測,你別著急,不過,咱們還是多往壞處想想,多設想幾種預案,以防一旦真的出現了某種意料之外的情況,也好從容應對。」我現在心裡真的是一點底兒都沒有了。
試想,早在文革期間,就已經有人再打北部原始林區裡面的北元洞的主意,但遲至今日,依然還有人在挖空心思地騙我們去找北元洞,而且還有人在不擇手段地阻止我們去尋找,就說明北元洞裡面蘊藏的秘密應該還未被發現。
可是,既然這個秘密保存了近半個世紀依然未被破解,就說明尋找北元洞的過程必定是凶險無比,步步殺機,否則的話嗎,何至於拖到今天。
看來,這北部原始林區所隱藏著的秘密與危險,要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啊。
「凱子,那咱們現在咋辦,是進,還是退?」胖子猶豫了一下,問我道。
「滾你大爺的,還拿我當兄弟嗎,咋說這種話?我知道你的意思,林菲兒是你的馬子,你不想為了救你的馬子而連累兄弟,可是,咱倆是誰,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鐵哥們,你這麼說,讓我情何以堪,傷心吶。」我有點誇張地拍拍胸口,弄得胖子臉跟廟裡的門似的,通紅通紅的,只是一個勁兒的傻笑。
「草,淨整那沒用的臭氧層子,誒,不對呀,哥,聽呂健那話,這羊皮地圖可不止這一塊,應該還有,只是被人為的割掉了,是不是?」我冷丁想起呂健的話,頓有所悟。
「哎呀,我終於想通了,我他媽太有才了,我上輩子一定是麥當勞的首席裁縫,呵呵」胖子又是一驚一乍的,搞得我忍不住把一隻臭旅遊鞋摑到了他的臉上。
「草,你丫腳氣犯了咋地,呵,這味兒,」胖子捏著鼻子將我的旅遊鞋甩出老遠,而後一邊扇風,一邊繼續說道,「另外的那部分地圖,應該就在殺死韓老六的兇手手裡,而他們殺人的動機,就是想得到韓老六手裡的地圖,好湊成完整的一幅地圖,然後搶在咱們前面找到北元洞,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