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邱彤威和同夥們持刀弄棒地趕回村裡找那惡道士尋仇,那惡道士卻像怕了他們一樣,逃得無影無蹤。
不戰而屈人之兵,邱彤威和同夥們自然是志得意滿、牛逼閃電,那架勢就跟得了狀元衣錦還鄉似的。
於是,在眾村民眾星拱月的簇擁下,邱彤威和同夥們被請到村裡的保長家,並在幾位德高望重的鄉紳富戶的恭維聲中,喝得是酩酊大醉。
席間,邱彤威還動了感情,感慨自己的父母過世得早,唯一的姐姐又遠嫁他鄉,未能看到自己的這般風光景象。
是日夜,邱彤威和一干同夥就在小月仙獨門獨院的房子裡過夜,那一番顛鸞倒鳳、烏煙瘴氣,不提也罷。
且說到了半夜,心滿意足的邱彤威和同夥們正鼾聲如雷,惡道士卻飄然而至,穿牆進入室內,並對著早已軟手軟腳、慌作一團的邱彤威等人念了幾句咒語,燒了幾道符咒,就打院內的水井裡冒出了一群滿目猙獰、好似地獄夜叉的乾屍,並撲進屋內追著邱彤威和他的同夥們瘋狂撕咬。
一時間,屋內血腥味撲鼻,那些剛才還不可一世的神棍們轉眼間就被乾屍們咬得鮮血淋漓,臉上身上全是皮肉外翻、深可見骨的傷口。
更為可怖的是,有幾個神棍竟然還被乾屍用尖利如吳鉤的乾癟爪子給開膛破肚,腸子肚子淌了一地,那些乾屍貪婪地撿拾起還冒著熱氣、滴著鮮血的肝臟,塞進只覆蓋著一層乾癟皮膚、狀如骷髏的嘴裡,「咯吱咯吱」大嚼。
面對這恍如人間地獄的恐怖情形,邱彤威早已被嚇得屎尿拉了一褲子,也不顧相好小月仙的嘶聲慘叫,只管趴在地上,對著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血肉橫飛的一幕、就像在觀賞一部賞心悅目的大戲的惡道士磕頭如搗蒜,嘴裡連叫:「神仙饒命,無知小子情願做牛當馬,侍奉終身。」
那道士似乎對邱彤威也很感興趣,在俯身看了看他後,說道:「貧道此番來這裡,雖未能找到寶貝,但如收你為徒,以傳薪火,亦不枉這一路的鞍馬勞頓。」
「不過,你若真心投我門下,總得納一份投名狀表誠心啊。」惡道士話鋒一轉,陰測測地盯著已被嚇得失魂落魄、抖成一團的邱彤威。
邱彤威求生心切,生怕惡道士出爾反爾,趕緊賭咒發誓表白自己:「恩師明鑒,小子一向落魄不羈,寅吃卯糧,向無積蓄,日後定當設法籌得銀錢孝敬師尊。」
那惡道士仰天大笑,其聲就像夜梟一樣令人心寒齒冷:「我若要那黃白之物,就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何足道哉。我要這投名狀,乃是一份血食。」
見邱彤威依然是一臉的不解,惡道士指指倒在血泊中掙扎著的小月仙,臉上現出殘忍的笑容:「爾可取其人頭獻與我作為投名狀。」
邱彤威看了看眼中全是哀求神色的小月仙,一咬牙,轉身去了戶外的柴房。
片刻,邱彤威手握一把鋒利的砍柴刀回來了,並一步一步地走向仍然在血泊裡抽搐、扭動的小月仙。
小月仙似乎也感覺到了邱彤威的滿臉殺氣,眼中噙淚,嘴裡微弱地囁嚅著:「不要啊、不要啊……」
邱彤威一聲怪叫,手起刀落,小月仙頓時身首異處,腔子裡的血激射而出,在牆壁上綻開了一朵大大的、驚悚的血色「薔薇花」。
邱彤威見了血,就像被喚醒了體內鬱積已久的獸性,對著小月仙的屍體一陣亂砍之後,一具原本豐腴妖媚的**便支離破碎、筋斷骨折,成了一段一段鉛灰色的僵硬屍塊。
邱彤威殺得興起,在肢解完小月仙的屍體後,轉而又開始砍殺那些倒在地上、一息尚存的同夥,剎那間,刀起刀落,血雨飛濺,哀嚎乞饒之聲,石人聞之都要落淚……
不知過了多久,邱彤威砍得柴刀都彎了才停下手,看著濺得滿身滿臉鮮血、嘴角神經質地抖動、形同煉獄猛鬼的邱彤威,惡道士撫掌大笑:「古人云,腦後見腮,其人必是反骨無情、見利忘義,果然不假,你很好,你很好。」
說著話,惡道士揮揮手,那些乾屍便又跳進水井不見了。隨後,惡道士領著邱彤威也消失在夜幕中,蹤跡全無,從此未再踏上武義村半步。
一個月之後,武義村突然爆發了瘟疫。短短數月,一個原本安寧富足的自然村就家家帶孝、十室九空。經年之後,武義村村民死亡殆盡,成了遠近聞名的**。於是,曾經的良田蒿草瘋長,野狐出沒;曾經的房舍牆倒屋塌,飛鳥群集。
三更半夜,伴隨著在蒿草和殘垣斷壁間時隱時現的點點鬼火,如利刃剁肉的沉悶鈍響,以及如活人被凌遲一樣的淒厲慘呼此起彼伏,徹夜不絕,令過路的商旅行人遠遠地就捂上耳朵,亟亟繞行,生怕沾上穢氣,引鬼上身。
這一切,真真是應了那句話:千村薜荔人遺矢,萬戶蕭疏鬼唱歌。
那麼,害了一村人的惡道士和邱彤威又去了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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