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我挨了一個狠狠地一個嘴巴子,渾身一顫,眼前的骷髏瞬間消失,我睜開眼睛,大汗淋漓,一旁的胖子一臉駭然的看著我,通紅的右手手掌瑟瑟發抖。
「我這是怎麼了?」我氣喘吁吁的問胖子,「我好像,好像睡著了,還做了個噩夢,嚇死我了。」
我晃晃腦袋,左臉頰火燎燎地疼,習慣性地用左手去摸臉蛋子:「胖子,是不是他媽你打我的?你丫公報私仇是咋地,嘿,下手夠狠的……」
一個狠字剛出口,我就凍結了:我的左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鬼肉球。我大驚之下,剛想扔,一下停住,這應該是麗娜吧?怎麼我也會這手了?
我疑惑地看向黎叔,意思是這是您的傑作吧?
「小凱,難為你了,為師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哎。」黎叔漂到我身邊,摸了摸我的後腦勺,長歎了一口氣。
「師傅,這是咋回事兒啊。」我心神未定的問黎叔。
「哎,對了,你先將麗娜放到聚魂缽裡,記得咬破中指,將血滴倒黃裱紙上,然後再用黃裱紙封住聚魂缽瓶口,這樣野鬼就不敢靠近了。」黎叔在指導我完成這些工序後,伸手一招呼胖子,「一飛,你也過來聽聽。」
看著我們倆求知慾渴的表情,黎叔破天荒沒有罵我們見識短:「剛才,我用的是借身走陰的法子,說白了,就是讓小凱到冥界走了一遭。」
「啥?師傅,那我豈不是死了?」我的大腦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所以沒有痛哭流涕。
「好懸呢,要不是一飛那一巴掌,你真就可能……」黎叔怔怔地看著我,一臉歉然。
我的上下牙開始打牙巴鼓,合著哥們剛才真就是鬼門關裡走了一遭啊,這實在是太后怕了。
「啊,啊呀,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我的意思是你的性命是不會丟地,只是可能三魂七魄會受到點影響,你這孩子,聽話咋聽三不聽四呢。」黎叔見我嚇得臉色青白,有些不快。
你可是沒事,你看熱鬧不怕亂子大,還故意整那一出劫後餘生的沉痛樣掉我胃口,我能不怕嗎,死老鬼,老棺材瓤子。我在心裡暗自罵娘。
「嗯,一飛那一嘴巴子還是打輕了。」黎叔冷眼看我,我臉上一熱,操,又忘了他會讀心術的茬口了。
「師傅,到底是咱回事兒啊,小凱剛才那樣太jb嚇人了,那臉色兒,俏白俏白地,還直冒黑氣,啥意思啊。說實話,您讓我扇他大耳雷子,我都有點不敢靠前,太瘆人了。」胖子實在憋不住好奇心,一臉的十萬個問什麼。
「這人剛死的時候,特別是那些枉死的鬼魂,因為在人間或者有怨,或者有情,或者有仇,總之是不願順順當當的倒地府去報到,所以才會有鬼差到陽間來拘魂。可是,這些鬼魂在陽間也得有個藏身的地方啊,這個地方其實你們也不陌生,叫海市蜃樓。」
「誒?」我和胖子都睜大眼睛,黎叔,您瞎掰也得有個邊有個沿吧,那海市蜃樓科學早有解釋,不過就是一種因光的折射而形成的自然現象,是地球上物體反射的光經大氣折射而形成的虛像罷了。
「對啊,虛像虛像,鬼魂又何嘗不是一種虛幻之象呢。其實,所謂海市蜃樓,你們看到的只是為了欺騙世人而刻意製造出的外表,其內部,猶如黑洞一般,便是那些逃避崔執事他們追捕的鬼魂聚集的場所,而剛才小凱去的,便是這地方。」黎叔很正經地看著我們,一點舞玄的意味也沒有。
「可是,我剛才感覺就是在咱小區啊。」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麗娜死後,因為一心要報復梁小天,所以她的一縷魂魄便暫時棲身在海市蜃樓裡。剛才,我利用渡引之術,壓制了你的三味火,讓麗娜的魂魄領著你去了她棲身的海市蜃樓,並再次目睹了她輕生的全過程,一來是讓她重溫這一幕,放下心魔,消除心中的怨念。二來是收攏她殘留在海市蜃樓裡的屍狗、伏矢兩魄。可是,為師萬萬沒料到,那些棲身海市蜃樓的孤魂野鬼竟然好像知道你身上有聚魂缽,以為你去拘它們,爭搶著要殺死你,幸虧我及時召喚回你們的魂魄,才未釀成大錯。」黎叔心有餘悸,連連搖頭。
「那胖子為啥扇我啊。」平白挨了一大嘴巴,我也抱屈啊。
「這是取當頭棒喝之意,本是佛家修行的法門,但在我們混元派,卻是去除魔障的法術,這也是佛、道殊途的原因吧。」
「那您既然能找到它們棲身的海市蜃樓,幹啥不去抓它們,您身為新晉鬼差,知情不舉,有鬼不拘,這是瀆職啊。」我看著黎叔,成心剛(激將)他。
「那海市蜃樓本就是游離於陰陽兩界之間,且飄忽不定,這次主要是有麗娜的魂魄領道,加之不知啥原因,這海市蜃樓莫名其妙地在雅克什停留了一段時間,所以我們才僥倖進得去,現在,它們已然有了戒備,還哪兒裡找得到。」黎叔也是莫可奈何,看來這鬼差也遠不是想像中的牛逼哄哄、無所不能、包打天下,他們跟人間的警察一樣,也有破不了的案,也有抓不到的逃犯,有意思。
「那我們現在咋辦?」我問黎叔。
「你們趕緊給我弄點吃的,晚上咱們還得去鬼魂監獄,看看老田這老b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啥藥。」黎叔嘴上輕鬆,但凝重的表情告訴我們,他心裡其實也是忐忑不安的。
我和胖子擺上供桌,淨手焚香點蠟,胖子還顛顛地出去定了盤黎叔愛吃的辣肺子,回來一併供上。
就見黎叔先是繞著供桌一頓吸香煙,那些蠟燭的火苗子騰騰地往上躥,不一會就燒干碗了,黎叔則心滿意足地舔舔嘴兒,一副剛吃完滿漢全席的架勢。
「誒,誒,你們這個做得不對啊。」一眼看見辣肺子,黎叔又開始挑眼了,「我說這盤辣肺子你們是孝敬我的啊,還是想留著自己吃啊。」
胖子乖覺:「當然是孝敬您的,我們哥倆前列腺都不好,忌辣口的。」
「哦,孝敬我的?孝敬我的那幹啥不燒了,這樣我咋吃啊,干瞅著嗎?」黎叔勃然大怒。
「您說就為口吃的,您至於生這麼大氣嗎?」本來我不想當面擠兌黎叔,可一想,反正在肚子裡腹黑也是被他發現,還不如說出來痛快痛快嘴兒呢。
「少廢話,趕緊架火,燒。對了,火一定要大,我喜歡吃爆炒、略糊的口味啊。」黎叔沒搭理我,只是催促我們趕緊燒那盤辣肺子,就像個小孩子一樣急不可耐。
我和胖子找來鋁盆,將辣肺子倒裡面,又到上60度的白酒,一點火,燒得辟啪直響。不一會,肺子燒焦的糊味和嗆鼻子的辣煙就升騰直上,把黎叔美得在濃煙裡「大快朵頤」。
可憐我和胖子被嗆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就跟受刑似的。
不說黎叔吃得開心,忽聽見「匡匡」得有人砸門,我打開房門一看,是對門的鄰居劉哥。
「嘎哈呢,你們這是,整的滿樓道都是糊巴屈的味兒,還以為你們屋裡著火了呢。」劉哥探頭往裡瞅。
我一驚,看見黎叔正向我笑著擺手,意思是他看不見我。我這才放下心來,趕緊陪笑:「啊,沒事,天涼了,燒燒炕,串煙了。」
劉哥看看屋裡沒啥異樣,一臉怪異地看著我:「沒病吧你,剛秋天,你燒得哪門子炕啊。真是。唉,不對,你扯啥蛋啊,咱這是樓房,哪來的炕啊,你當我傻啊。」
「呵呵,您老奸了,這都騙不了您,沒事,回吧,啊。」我嘿嘿一樂,將一臉問號的劉哥推回家,關上門,看著仍「吃」得不亦樂乎的黎叔無奈苦笑,這生活,太他媽悲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