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神打在《陰符藏經》的第二冊中有很詳細的記載,我和胖子也浮皮潦草的看過,但之所以沒敢嘗試,是因為神打說白了就是請鬼上身,進而產生超自然的力量。可是,初習神打必須有高人在一旁護法,為的就是防止一旦誤請了惡靈上身,可以及時施法助習練者送走惡靈,以防被惡靈反噬。
我們倆毛都不會,真要稀里糊塗的請來什麼惡鬼地仙兒的,那還不就是主動打包給人家送上門,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不過,在看到洪衛東亮的這一手之後,我的第一感就告訴我,這孫子絕對肯定是請神上身了,否則,他絕對沒有能力將麗娜從胖子的肉身中逼出來。
可是,當此危急情形,我該怎麼辦:一個是倒在地上失去知覺的胖子,一個是渾身冒煙、就像被地獄之火焚身的麗娜,面前則是一群如狼似虎的惡棍,還有一個一身邪氣的洪衛東,今天要想帶著胖子和麗娜全身而退,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一時間,我急火攻心,真的有些眩暈了。
我六神無主的恓惶表情並沒有逃過洪衛東的眼睛,他眼睛通紅的看著我,嘴角露出邪惡的笑意:「小b崽子,咋地,害怕了,我告訴你,後面還有更殘忍的,我先把這個女鬼壓在震台下,讓那些惡鬼日日夜夜的撕咬她的魂魄,那種感覺,就像用小刀子割肉,比干她還要爽。至於你們嗎,我會用鋼管把你和這胖子的每一寸骨頭都打斷,然後把你們光腚扔到大街上,讓你們生不如死,哈哈……」
人害怕到極點的反應是什麼?痛苦、求饒、癱軟、崩潰,還是束手就戮?我告訴你,都不是,是出離的憤怒,一種磨牙噬血想殺人的憤怒。因為,當你看到自己的兄弟生死未卜、你的鄰家妹子被歹人肆意折磨之時,你體內潛在的雄性本能會完全壓制住你的理智,那一刻,就是拼得粉身碎骨,你也會一往無前的往上衝,這就是一個帶把的爺們的操行!
我脫下身上的襯衣,將右手和肘部纏上,畢竟他們手裡拿得是如假包換的砍刀,我雖然不怕死,但我不想一照面就被砍殘了喪失戰鬥力,就算是注定要被亂刀分屍,我也要多拉幾個墊背的。
我看著洪衛東,笑了,那是一種抱著同歸於盡的必死心態的訣別之笑。
洪衛東看著我,也笑了,那是一種勝券在握的戲弄敵人於鼓掌之間的殘忍之笑。
洪衛東身後的那些馬仔似乎看不見麗娜,但他們完全看得見我,所以,當我的笑容還未凝固的時候,那幫孫子已經上來把我圍住、踹到,然後舉起了手中的砍刀……
我感到背部一熱,不疼,只是一熱,而後便感到濕漉漉的,我知道,我的背部已經中刀了。但我依舊在皮鞋的狠踹與砍刀的下劈中徒勞的翻滾、爬行,因為,我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絕地反擊、殊死一搏的機會。
我終於滿身是血的癱倒在那堆被胖子撞碎的玻璃茶几碎片上了,殷紅的鮮血從我的身體裡潤物細無聲的滲出來,染紅了那些玻璃碴子。
那幫孫子果然是砍人的老手,刀刀見血,卻都不傷及我的致命處,只是讓我飽受皮開肉綻之苦,這就是東北、內蒙江湖中流傳已久的一個傳說——放血。
洪衛東擺擺手,讓那幫砍得呼呲帶喘的馬仔散開,然後他蹲下來,俯身看著臉上也全是血跡的我,一臉的笑意盈盈:「咋樣,小鱉羔子,這回還jb得瑟不啦?跟我玩兒,你有本錢嗎,呸!」
洪衛東盡情的羞辱、奚落我,似乎這樣能讓他更快樂。可是,我也很快樂,快樂的簡直要笑出聲來,儘管我全身的痛感神經已經開始爭先恐後把後背、大腿上的傷口的鑽心的疼痛傳輸到我的大腦。
因為,就在洪衛東自我感覺良好、認為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時候,他忘了古龍先生的諄諄教導:一個人得意忘性的時候,就是他放鬆警惕的時候,所以,當胖子偷偷握住一塊沾滿了我鮮血的尖銳玻璃碴子,並一個虎撲插進洪衛東後脖頸下三寸的時候,笑容依然還定格在洪衛東的臉上。
洪衛東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仰面大吼,與此同時,一道帶著腥味的黑影從他的體內飛出,並撞到一個拎著砍刀、目瞪口呆的馬仔,倏忽而逝。
那名馬仔在跌倒之後,突然雙手摀住臉,滿地的翻滾哀嚎——他的臉皮已被那道黑影硬生生的撕掉,臉上滿是鮮血淋漓的肌肉組織和搖搖欲墜的眼珠子。
包間裡的空氣瞬間凝固了,勝敗頃刻易主。
胖子反手勒住洪衛東的脖子,我則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口帶血的濃痰啐到仍是一臉驚愕的洪衛東的臉上:「孫子,你他媽的咋不笑了,你給我笑啊,笑……。」
我用血了呼啦的手在洪衛東的臉上抹了一把,然後一臉豪橫的看著那幾個完全驚呆了的馬仔,「我操你們媽的,咋地了,鼠迷了,來呀,砍我啊,我操。」
那些馬仔看看後脖子插著玻璃碴子、被胖子勒得臉都紫了的洪衛東,投鼠忌器。
這時,地上的那個馬仔的喊聲已經越來越微弱,眼看著是出氣多、進氣少,要駕鶴西遊了。只是,那已經變得疙瘩瘤球、黑乎乎一片的臉部,再配以死不瞑目的慘白眼瞼,讓人看之就作嘔。
「洪衛東,我告訴你,今天我們要是走不出這個大門,就讓你陪葬。哎呀,別你媽拉拉個臉,我們哥倆陪著你,你丫不吃虧。」胖子有意挑了一下插在洪衛東後頸部的玻璃碴子,疼得洪衛東臉都白了。
「胖子,你牛逼,跟我玩兒詐死,啊,行,你們狠,我認栽,你們啥意思,說吧。」洪衛東咬著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句話。
「小凱,你還行吧?」胖子沒*洪衛東,轉頭問我。
「我砍你十幾刀你試試,操,你丫真不地道,我豁出一身滾刀肉給你拖延時間,你倒真沉得住氣,」我勉力擠出一絲苦笑,「行了,別jb給他費糧票了,先離開這兒再說吧。對了,麗娜咋辦?」
胖子回頭看了看仍然蜷縮在地上的麗娜:「哎呦我去,好懸把這妹子忘了,誒,妹子,還行不,能上我身嗎?」
麗娜費力地掙扎起身,一張臉白得近乎透明,身體也發出淡淡的光芒,壞了,看來她的魂魄受了打擊,有要破散的趨勢。不過,她求生的**也是很強,在幾番努力之後,整個身子還是融入了胖子的身體裡,只剩頭部軟軟的垂在胖子的肩膀上,看來麗娜真要油盡燈枯了。
這當兒,那幾個已經被同夥意外死亡、洪衛東成了人質等一系列變故嚇得夠嗆的馬仔猛地「媽呀,鬼啊」一聲慘叫之後,扔下砍刀,爭搶著奪門而逃。
我感激的看了看麗娜,麗娜無力的輕笑了一下,我知道,她這是用最後殘存的一點法力撥開了那幾個馬仔遮眼的瘴氣,嚇跑了他們。
胖子架著洪衛東走出包間,我緊跟在後面。大廳裡,此時已是空無一人,好在,預料中的警察並沒有出現。
出了夜夜笙歌夜總會的大門,我和胖子就好似從鬼門關出來了一樣,看著深邃的天空上的點點繁星,以及不遠的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我們竟一時無法分辨出剛才發生的一切是不是幻覺。
只是,身上越來越難忍受的疼痛提醒我,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