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姬二人嚇得全力撲過去,想要阻止秦語菲自殺。誰知匕首還沒刺進肉裡,秦語菲忽然愣了一下:「我好像是金身,刺不死自己……」
李逍塵被她逗得忍不住笑出聲來。秦語菲也太萌了。前一秒說得那麼悲壯,嚇死人了。後一秒才傻乎乎地覺察到自己是金身高手,死不掉。更奇怪的是,大家都被她弄得神經緊張,也完全沒想到這一點。
不過為保萬一,姜蜜兒和朱月姬還是分別抓住了秦語菲的兩條胳膊,拍掉她手中的匕首。李逍塵心中稍安,卻錯過了格擋的機會。姜峻寧猛力一掌,重重拍到他胸口。
李逍塵噴出一口鮮血,被震飛出去。這一掌令他體內真氣混亂,一時沒法使出仙術。高手之爭,只在一招半式,容不得任何分心。他被打傷之後,接連又中了金身高手們的連環攻擊。各種強大的仙術紛至沓來,直把李逍塵打得七葷八素,找不著北。
好在百草印在關鍵時刻為他提供強大的支援。身上的傷口很快便癒合。
唯一糟糕的是,李逍塵感覺自己體內的力量正一點點流失。拜「成住壞空」所賜,他不僅金身被破,連一身的修為也在由壞入空,飛快消失。更悲催的還在後頭。四大秘印的效果隨著他體內力量的流散,逐漸減弱,好似也隨之崩壞了。
再這麼下去,他連半個金身高手都對付不了。
彭!又是一記重拳。李逍塵被姜峻寧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其餘的金身高手抓住機會,聯合起來,一鼓作氣,擒住了李逍塵。
「你們不要傷害他!」秦語菲不顧腹痛,強行站起,想要去救李逍塵。
朱月姬生拉硬拽,就是不給她下去。姜蜜兒苦心勸道:「語菲,別衝動。莽撞只會加速失敗。事情還沒有到無可轉圜的地步。」
這時候,鬼臼重新飄到上空,對三女說道:「正如我剛才所說,救出天蒙的方法,的確有一個。就看你們願不願意救他了。」
「你還敢在我們眼前出現!」朱月姬猛一咬牙,正準備使出仙術,轟擊對方。鬼臼的身影卻又消失了。
但他的聲音仍然在夜空上迴盪:「只需由我請求魔王降下六梵魔雷,即可擊破那金色結界。信與不信,全憑你們自己判斷。」
姜蜜兒瞅見秦語菲有些動搖,便說道:「如果他真有這份能耐,早就用來劈臭流氓了。還會等到現在?語菲,你別再聽他蠱惑。」
秦語菲捂著自己的大肚子,哀歎了一聲,微微點頭。
朱月姬也勸說道:「不能聽他胡吹大氣。鬼臼陰險歹毒,不會白白為我們出力。跟惡魔做交易,你能討得了好?」
話音剛落,鬼臼的聲音又在她們耳邊響起:「以前的確不能降下六梵魔雷,但現在不同。天罡鎮妖鏈對王上的束縛越來越弱。只需我發出請求,他就會配合。我的要求也很簡單。只要蘿伽答應陪我一晚,我就出手幫忙。而且我會先幫助你們救出天蒙,然後再收取報酬。蘿伽,這個交易,你看如何?」
「別做夢了!」姜蜜兒拽著秦語菲,「絕不可以做這種交易!他這是在引誘你,挑撥你和臭流氓之間的感情。一旦你答應他,就等於羞辱了臭流氓。鬼臼這招狠辣陰毒,就是要讓你們的感情徹底破裂。臭流氓就算得救,也會永遠在他面前抬不起頭。」
朱月姬也說道:「身懷六甲的孕婦怎麼能跟別的男人做這種下賤的事情!」
秦語菲露出決然的神色,說道:「我生生世世都只屬於阿塵一個人,絕不會做出背叛他的事,自然不會答應這種要求。」
鬼臼的聲音又繼續傳了過來:「難道你要置天蒙的生死於不顧嗎?犧牲一點**,換他一命……到底是面子和尊嚴重要,還是小命重要?」
秦語菲態度堅決地說道:「你別癡心妄想了,鬼臼!你這個下流胚子,無恥之徒!我絕不會低頭向你乞求!要是阿塵死了,我也隨他一起去,絕不苟活於世。」
姜蜜兒和朱月姬共同拉起秦語菲,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們也是!」
李逍塵聽到他們之間的對答,不由得心生感動。同時也感到自己責任重大。如果在這裡被幹掉,那可得多搭上五條人命啊。
可他中了成住壞空,一身的修為正逐漸退去,還能有什麼反敗為勝的辦法?思忖至此,他忽然靈光一閃,記起了菜老所說的那些話。這幾天研究無之境界的狀況,不恰好在這裡遇上了嗎?
在場的這些金身高手,無論是誰,都沒能再向上突破,到達新的修為境界。其根本在於金身的飽和性。無論在肉身還是元神層面,都已經達到了「最強」狀態。
如果要繼續修下去,也只有歸於虛無這種方法了。如果自己猜想得沒錯的話,通往太玄天清道的仙人境界,必須捨棄金身。
而今正好有這麼個類似的情況在李逍塵身上發生了。也許是巧合,又也許是天意。李逍塵專心致志思考著菜老的話,處在這種狀態下,更能切身體會到其中的含義。
記得妙音禪師還未圓寂時,自己曾經向他請教過關於修行成佛的問題。妙音禪師當初也說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話。
修行其實就是一個「捨」的過程。內捨貪嗔癡慢,外捨五欲六塵。你放下得越多,就越接近「道」,也就是真理。成佛,就是這麼一個「捨」的過程。一點一點地捨棄自己的煩惱習氣。當你捨得一乾二淨的時候,你就成佛了。
所以說,成佛並無所得,只是恢復生命的本來面目而已。
生命跟虛空法界是一個整體。每個生命的心地裡,都擁有著一個無窮無盡的寶藏。捨掉的煩惱習氣越多,就越能開啟這個寶藏,恢復自性。無論修仙還是修佛,最終目的都是一樣的。
也可以說,生命體內潛藏的「寶藏」,就猶如一顆牟尼寶珠。由於生命體無始劫以來熏習成了許多毛病。這顆牟尼寶珠就已經蒙塵。修行就是把牟尼寶珠上的灰塵擦乾淨的過程。
若是如此,無之境界就是開啟自性寶藏的鑰匙。
李逍塵別無選擇,只能試著大膽地邁向了那個未知的領域。無之境界。
在此之前,他必須將所有的知識全部放下。因為凡夫都有「所知障」。用通俗的說法來說,所知障就是被自己所知道的給障礙住了。
知識能夠令我們變得智慧,同樣也能障礙我們前行。人們總是無可避免地運用自己所學的知識進行為人處事。在獲得了經驗之後,又以這種經驗去引導自己。但由於所學知識有限,就會被自己的知識和經驗限制住,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因此,尤其是知識分子,就會因自己的「博學」而自以為是,被所學所知障礙住,看不到真相。也正由於此,若非有大智慧,學歷越高的知識分子,總是自以為是地用自己所知的理論去曲解、詆毀所謂的超自然現象。
他們殊不知學得越多,卻忘記了應該從科學的辯證角度去看待「神話現象」,還自以為是地將其貶斥為迷信或偽科學。
迷信是沒有經過透徹的瞭解,就盲目的相信。這些人自然也在「迷信」。
當然,不單是知識分子,修行者也一樣。迷信道法,迷信佛法,同樣也無法見性。修行者同樣也會被所學的道法與佛法障礙住。說到底,根本沒有佛法、道法。或者說萬法皆是佛法與道法。不把執著於「法」的念頭放下,是無法成就的。
由此可見,可見所知障並不是那麼容易就放下。
想要破除所知障,就必須放下所知。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太難了。可李逍塵不得不這麼做。不能成為凌駕於金身之上的存在,就只有被他們逮住。
正如倚天屠龍記裡張三豐傳授張無忌的那套太極劍一樣,完全忘記招式,不拘泥於招數,才能圓轉如意,達到最高境界。
正當李逍塵努力放下所有的時候,姜峻寧對秦逸川和林亦妃說道:「二位當家,接下來我們該抓捕令愛了。請不要因為她是你們的骨肉至親,就手下留情。就像對付你們的乘龍快婿一樣,把她活捉。」
秦逸川痛心疾首地看著被擒住的李逍塵。這小子已經雙眼無神,目光呆滯,也不知在想什麼。剛成為金身高手,就被四位神僧給破了。以後害能否再恢復修為?
這些問題,他沒有時間去細想。因為大家即將要捉拿秦語菲了。她的體內藏有魔丹,對神州修仙界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隱患。而且秦語菲有過「前科」。
曾經因為李逍塵不在她身邊,無法及時抑制住魔丹,秦語菲暴走殺人。這本是秦家的秘事,絕不外傳。可不知怎麼的,也被其他金身高手知道了。
秦逸川身為父親,但也是秦氏世家的當家。他不得不大義為先,與其他金身高手一起,去捉自己的女兒。這份複雜的心情實在是難以言喻。
林亦妃比他更糾結。畢竟女兒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秦語菲從小到大都是由她一手照顧。母女之間的羈絆太深了。忽然要動手去捉女兒,林當家感到無比為難。
此時,四位神僧再次發力。另一個金色結界橫空出世,毫無徵兆地將大鵬及其背上的姜蜜兒等三女罩住。
這個金色結界好似肥皂泡一樣,飄落下來,與金身高手們所處在的金色結界相接觸,立時融合成了一個更大的金色球形結界。
姜峻寧望著三女詫異的表情,得意地笑道:「四位般藏寺的神僧果然厲害。這麼一來,她們就是甕中之鱉了。各位當家、掌門,咱們一起上,把跟李逍塵苟且的三個女人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