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地,想打仗啊?來啊,看我不削死你!」自認為是北方大男人的朗英絲毫不怵李逍塵。
他瞧見李逍塵這身板並不如北方人那麼人高馬大。心裡覺得即便要打,自己也是穩操勝券。
有了底氣,嘴上的話就更放肆了。
李逍塵攥緊了拳頭,怒道:「怕你不成!男子單打,男子雙打還是男女混雙,隨便你挑!」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唐瑤見事情將要升級,便拉住李逍塵勸道:「算了算了,別生氣。他愛說什麼就讓他說去吧。」
朗英不屑地冷笑道:「南方小男人就是小男人。連打仗都要被女人管。真不是個爺們!」
李逍塵一把甩開唐瑤的手,對她說道:「我有分寸。這事已經關係到男人的尊嚴問題了。士可殺,不可辱。你先到旁邊,不要插手。」
唐瑤擔心地看了看他,又勸道:「還是不要吧。打架鬧事會被處分的。」
「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加了個『小』字,就是對男人尊嚴的侮辱!」李逍塵把唐瑤推到一邊,說道。
江芹芹對這話倒是不以為然:「這也叫侮辱?你太容易被侮辱了。」
李逍塵把頭一扭,怒瞪著江芹芹。一身的純正真氣瞬間勃發,經過足少陽膽經,湧入眼睛裡。
他這麼一瞪,雖然並沒有表現得有誇張,但氣勢驚人,竟將平日裡內斂的「神」隔空注入了江芹芹的雙眼內。
江芹芹沒修煉過什麼功夫,沒有任何抵抗力。被他瞪了一眼之後,頓時有了一種肝膽欲裂的恐懼感。
不僅如此,她自己身上的幾條脈絡疼得厲害。連帶肝臟和膽髒也隱隱作痛。
她本來就是個心直口快的女生。心裡雖然向著李逍塵。可一時口快,把自己的看法在這當口說出來,無疑增加了火藥味。
不過這疼痛轉瞬即逝。李逍塵收回了目光,不想跟女生做什麼計較。
瞧見江芹芹被李逍塵瞪得嚇退了幾步,朗英當仁不讓地護在她前面,對李逍塵說道:「南方小男人,只會欺負女人嗎?有事儘管衝我來!」
李逍塵冷笑道:「我不打你,省得別人說我欺負你。我只想跟你說幾句。無論是南方男人還是北方男人,沒有大小之分。每個地區的人都有其優點和缺點。沒必要拿別人的缺點說事。」
「先從喝酒說起。我不知道其他南方的男人怎麼樣。但我是不喝酒的。也許你們北方人的看法就是,不喝酒就不是爺們。似乎只有酒量大,才能突顯出男人的豪氣。而且有許多北方的女孩子也瞧不起不會喝酒的男人。」
「就我個人而言,不是不能喝,而是珍愛自己的身體。你說北方男人經常一醉方休,特爺們,對吧?可是你們考慮過自己的身體了嗎?好酒損精,又傷肝。你有父母,有家人。喝出病來,誰最傷心?」
「適量喝酒,我不反對。但因為私人原因而喝多了,純粹是一種對家人不負責任的做法。你們以為自己爺們了。可這恰恰顯出你的責任感不足。」
「一個真正的男人,應該是具有強烈責任感的。只顧自己,算不上真正的男人。保護自己的身體,也是一種對父母的孝道。況且醉酒之後,會引發殺、盜、淫、妄,危害社會。有許多事故都是醉酒之後發生的。這是對社會不負責任。」
「我沒記錯的話,孔子應該是山東人吧?他也是北方人。可是孔夫子說了,七十方可飲酒食肉。他也不主張年輕人喝酒。為什麼七十歲才能喝酒?那時候人的氣血衰敗了,循環不好。所以需要適量的酒精來幫助血液循環。而年輕人酗酒只會損傷身體。」
「按照你那無聊的觀點,孔子也是小男人了?以喝酒來辨別一個人是不是男人,純粹荒謬。」
「每個地區的人都有可愛的一面,也有好人和壞人,良莠不齊。不要老盯著人家的缺點並無限放大。試著去發現別人的優點,豈不比挑刺更好?」
「據我所知,並不是所有的南方男人都像你所說的那樣。你見了幾隻黑羊,總不能說全天下的羊都是黑的吧?」
「我最不認同你的一點是,關於男人的概念。不否認北方有許多燕趙豪傑,我本人也非常欽佩。但南方男人絕不是你所說的那樣小氣。」
「也許南方男人不如北方男人那麼霸氣外露,也不如北方男人那麼身材高大,更不像北方男人有那麼一口加『兒』的大氣口音。」
「但是南方的男人內斂,同樣有著男子漢的氣概。只是表現的形式不一樣罷了。」
「南方男人也許會幹一些在你們眼裡特『娘們』的事。我們會為太太下廚做飯,洗衣捶背,但那並不是我們怕老婆。而是我們明白,家是由夫妻共同撐起來的。家務並不是由某一方單獨承擔的『粗活』。我們理解女性的不易,懂得妻子的勞累。所以作為男人的我們會與愛妻一起分擔家務事。」
「在必要的時候,我們同樣會站出來,表現出男人的一面。因為我們信仰的是:真正的勇者,只有在必要時才展現勇敢。」
「或許我不能很完整地把南方男人的優點說出來。但請你尊重每一個人。不管南方的男人還是北方的男人,都是中華的大好男兒。沒必要地域攻擊。唐瑤,我們走。」
說到最後,李逍塵也不管對方是什麼反應,便獨自走上教學樓。
「啊、啊?哦……」正聽得發愣的唐瑤,本以為這裡會上演一場鬥毆,卻不料李逍塵就此結束了。
回過神來的她,看了臉色複雜的朗英和江芹芹一眼,便快走兩步,緊跟李逍塵而去。
江芹芹呆若木雞地望著李逍塵遠去,好半天才醒悟過來:糟了,他一定生我的氣了!
「都是你!」江芹芹惱火地給了面有憤色的朗英一拳,「害得我被人討厭了!」
也不給朗英說話的機會,江芹芹也想快步追上去。
「哎,芹芹……」朗英見她要走,連忙跟上。
「不要跟過來!該去哪兒玩,你就自己去。」江芹芹狠狠瞪了他幾眼,以示警告,才上樓去。
朗英憤憤不平地目送她離去,心裡極為惱火:那個南方小男人有什麼好?只會叨逼叨說一堆廢話。
剛剛還裝模作樣想動手。哼,現在還不是放屁話一堆,就跑路了?
小男人就是小男人!
只會耍耍嘴皮子,像娘們兒似的!
想著想著,朗英越來越氣憤:真不明白芹芹在想啥!我老爹是九匹狼服飾公司的董事長。我自己又是堂堂的北方純爺們。他怎麼就看不上我?
真是瞎了她的狗眼!噢,不不,芹芹怎麼會長狗眼?
都是那個小男人害老子丟了面子。還把芹芹給勾走了。奶奶的熊,老子跟你沒完!
朗英在教學樓下來回踱步,不時狂躁地撓著腦袋瓜子,直到想出了一個令他拍手稱絕的主意,才舒容展顏。
他往教學樓上看了一眼,露出了彷彿大仇得報的快意笑容,逕自去了。
李逍塵走在樓道間,忽然聽唐瑤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要打那個男生呢。怎麼後來沒出手?」
「你很想我打他?」李逍塵微微一笑,「剛開始我的確想動手。不過後來我想了想,我犯得著賭這口氣嗎?爺們不爺們,不需要通過這種方式證明。天下間搞種族歧視、地域攻擊的人多了去了。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李逍塵深吸了一口氣:「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想成為一個真正成熟的男人。所以我覺得自己的心量應該和虛空法界一樣寬廣無際。把話跟對方說明白就行了。剩下的,隨他怎麼想吧。」
說著,李逍塵又搖搖頭:「不,也許連話都不應該說。修仙講求的是與世無爭,於世無求。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我的境界還是很淺薄,沒能做到虛靜。」
聽他把《金剛經》的句子都搬出來了,唐瑤不禁笑道:「我看你再修下去,就真去做道士、和尚了。」
李逍塵也是一笑,順口說道:「有你這麼個誘人的大美女在旁,我怎麼捨得做道士、和尚?」
「色鬼!」唐瑤滿眼笑意地啐了口,「又想修行,又要近女色。這怎麼行?你難道沒看過《楞嚴經》嗎?上面可清清楚楚寫著:淫心不除,塵不可出。縱有多智,禪定現前。如不斷淫,必墮魔道。」
李逍塵沒想到唐瑤居然還能張口就來。
他雙手合十,正兒八經地說道:「師太的確比老衲高明多了。不如今晚到我房間來,咱們躲在被子裡,光著身子一起研究下?」
「呸,少不正經了。」唐瑤笑著捏了他一把。雖然嘴上不情願,但心裡卻是千肯萬肯。
這時,江芹芹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李逍塵身邊,對他說道:「老師,我向你道歉。你別生氣嘛。」
李逍塵禮貌地微笑道:「我已經不生氣了。一念嗔心起,百萬障門開。修行就應該在生活中磨礪,於起心動念處著手。是我沒能淡定,不怪你。」
他這幾句話說得雲淡風輕,絲毫不帶半點慍意,彷彿出自看透世事的世外高人之口。
可是江芹芹沒聽出他的原意,還以為他這是一種以退為進的變相埋怨。
她嘟著嘴,覺得李逍塵太小氣了。被人說幾句就這樣耿耿於懷。
習慣了與男子氣概濃厚的豪爽男人相處的江芹芹,有些看不慣氣量狹窄的男人。
誤以為李逍塵還在為此介懷的她,本不該在這個時候撞槍口。
但憋了一會,江芹芹還是忍不住大著膽子,吶吶道:「你不要生氣了嘛。人家說南方小男人也不是沒道理的啊。你們南方的男人的確個兒小。平均身高比北方人要矮啊。」
走到教室門口的李逍塵,突然駐了腳。
緊跟在後的江芹芹嚇了一跳,連忙退後幾步,有些膽怯地看著他。
面色一寒,李逍塵對江芹芹說道:「跟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