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李逍塵有些好奇,自己一介布衣,能幫得上他什麼?
江市長重歎一聲:「不瞞你說,我這次厚著臉皮讓梅爾扎克請你一同過來,就是想拜託你幫幫我們家芹芹。」
拉著李逍塵走出洗手間,在回包間的路上,緩步前行的江市長又道:「你也知道,我這個寶貝女兒前陣子有過輕生的念頭。幸虧你仗義出手,救了芹芹一命。唉,這都怪我平時太忙,沒好好教好自己的女兒。現在女兒大了,我們做父母的怎麼講,她都聽不進去。所以我想請你代替我們好好管管她。」
「我?」李逍塵指著自己,笑了,「我連我自己都管不好。哪兒有資格管教別人?」
江市長說道:「芹芹自從被你救了以後,就纏著我,要把就她的人找出來。她整天茶飯不思,弄得我和芹芹她媽媽很糟心。沒辦法,我只好去找梅爾扎克。通過他的情報網,我才找到了你。」
說著,他停下來,誠懇地看著李逍塵:「我相信,你說的話,她一定聽得進去。多幫我教教芹芹不行嗎?」
「這個……」
「我知道你和梅爾扎克都是所謂的修仙者。我不敢奢求你教她修仙,只求你能用傳統文化來教導她。這不是來自一個市長的請求,而是一位對女兒心懷愧疚的父親,對你的懇求。」
聽得江市長言之誠誠,李逍塵被勾起了兒時對父親的回憶。
父愛不同於母愛,它是深沉的,更多時候是一種沉默的愛。
許多父親總會把堆兒女的愛埋藏在心底,自己默默為他們付出。
朱自清的《背影》就是對父愛的一種準確的詮釋。
想起自己獲得的那點點父愛,李逍塵心中悵然,對這位江爸爸給女兒的愛,感到十分羨慕。
如果自己也有一個這麼疼愛自己的父親,那該有多好?
這個請求如果不答應,那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承蒙江市長看得起,我如果能夠對令愛起到引導作用的話,願意效勞。」
江市長從上衣內袋裡掏出一包硬殼華葉香煙,交到李逍塵的手裡:「我不知該怎麼用什麼報答你。就送你一包煙聊表謝意吧。」
李逍塵客氣幾句,也不推辭,把煙收好。
他個人從來不吸煙。但這是領導給的,總不能當面回絕,掃了人家的面子。
回到包間,李逍塵忍受著江芹芹的各種主動,吃完了這頓豐盛的晚飯。
飽餐過後,梅爾扎克告別了江市長父女,便帶著李逍塵回到學校。
「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下車後,梅爾扎克便往行政樓走去。
李逍塵跟著他進了院長室。
把門反鎖後,梅爾扎克在辦公桌抽屜底部的數字面板上按了密碼。
咚隆一聲,院長室內牆壁上的一道暗門自動打開了。
一言不發的梅爾扎克先走入其中。
跟著他進去以後,李逍塵發現裡邊只有一條通往地下的回轉階道。
走了很久很久,李逍塵在階道的盡頭看見了一扇厚實如巨人的石門。
石門上刻有許多深秘的咒文。門邊還貼著許多高深的符篆。
梅爾扎克把雙掌按在石門上。口念了幾句咒語。
柔和的金光便從他手中盛開,遍佈了整扇石門。
但聽轟隆隆的聲響,石門應聲而開。
李逍塵跟著梅爾扎克走進去一看,登時嚇了一跳。這門的背後是一座大型的「監獄」。
裡面關著許多面目猙獰、窮凶極惡的妖怪。
嗅到有生人靠近,它們便低吼咆哮,想要掙脫牢籠,出來把人吃掉。
「這些都是仙輪派活捉的妖怪。沒事千萬不要靠近它們。」梅爾扎克淡淡警告了一句,便往監獄的深處走去。
李逍塵看它們一個個長得怪裡怪氣,可怖之極,不禁皺了眉頭,緊跟在梅爾扎克身後,生怕會被他拋下。
這種鬼地方,他一刻也不願多待。
梅爾扎克轉過了幾個彎,朝一條筆直寬闊卻不甚明亮的大道走下去。
囚禁妖怪的牢籠已漸漸遠去。
直至道路的盡頭,李逍塵忽然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囚室。
一條條至少五人才合抱得過來的粗大金剛柱平地而起,直插入天頂,如禁衛一般排成一排,守著囚室裡的妖物。
待梅爾扎克停下腳步,兩道血腥的鮮紅光芒從那幽暗的囚室裡射出。
李逍塵抬頭透過金剛柵欄的縫隙一看,不禁倒抽了口涼氣。
一雙殺氣騰騰的殷虹巨眼正在黑暗裡瞪視著他。那股邪惡的氣息,令李逍塵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梅爾扎克,你這混蛋……」那囚室裡的妖物口吐人言,現出了身形。
李逍塵定睛一瞅,又是一驚。
好傢伙!這妖物至少得有一幢十層大樓那麼高大!
一眼看上去,像一隻超大的犬狗。全身長著純黑色的短毛。鋒利的爪牙露出殺氣,彷彿隨時都會殺掉囚室外的兩人。
梅爾扎克瞥見李逍塵心生怯意,便說道:「不用害怕。這是六梵天魔王波旬的坐騎——天魔獒。當初它被本派的仙輪祖師封印在這裡。大部分力量已被限制住。」
「什麼什麼,六梵天的波旬?」李逍塵還沒從驚訝中反應過來,「那不是以前企圖破壞佛法的大魔王嗎?」
梅爾扎克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說法。
說起波旬,這位居住在六梵天的魔王,最為人所知的有兩段故事。
一則是:波旬在悉達多太子(即後來示現佛身教化眾生的釋迦牟尼佛)靜坐悟道時,派了三名魔女來誘惑太子。
這三名魔女分別叫:特麗悉娜(愛慾)、羅蒂(樂欲)和蘿伽(貪慾)1。
她們把自己打扮得性感妖嬈、勾魂嫵媚,來到尚未示現成佛的悉達多太子跟前,慇勤獻媚,以圖破壞他的修行。
但太子道心堅定,對三位魔女的各種誘人的挑逗視而不見,全然不為所動。
三魔女做出所有撩人慾念的姿態,仍不能撼動太子猶如出污泥而不染的佛心。
這三名被因害怕太子覺悟成佛的波旬所派來的魔女,不但沒有誘惑成功,反而被悉達多訓誡了一頓。
他說她們外貌雖好,但心術不端,好比裝滿了穢糞的精美琉璃瓶,虛有其表。自己不知羞恥,還要來迷惑人嗎?
而後釋迦佛以神通現出魔女們的真正惡態——一副白骨骷髏,被皮肉包裹、筋脈相纏。膿囊涕唾,噁心無比。
魔女心念一轉,逃遁而去。
魔王波旬見三魔女誘惑失敗,便親自帶著眾魔來到悉達多太子面前,威脅他快回王宮享福,不要再修行,否則立即讓他粉身碎骨。
悉達多太子對波旬毫不理睬,依然專心修行。
魔王波旬便命令眾魔刀箭齊發,射向太子。
悉達多身放淨光,眾魔刀箭皆不能近他的肉身。
天神看到了人間的情形,便下來幫助悉達多太子,驅散魔王。
第二段故事是魔王波旬後來見釋迦牟尼佛度了許多人,心中不快,便請求佛陀涅槃。
釋迦佛觀眾生機緣,察覺自己與娑婆世界的眾生緣分已到,就隨順答應了這個請求。
在佛陀承諾離世之後,波旬對他說:「等你涅槃了,我一定要破壞你的佛法。」
佛說:「佛法是正法,沒有任何力量能夠破壞。」
魔王則說:「等佛法進入末法時期,我就叫我的魔子魔孫混入你的寺廟裡,穿上你的袈裟,破壞你的佛法。他們曲解你的經典,破壞你的戒律,以達到我今天用武力無法達成的目的。」
釋迦佛聽了這些話,良久不語。最終流下了眼淚。
無論是朝代還是佛法,都有興衰。
這是天道循環,因果必然,並不是誰能阻擋的。
佛陀憐憫後世眾生,知道未來許多人將會被魔王的子孫禍害,聽不到真正的佛法,所以流下了眼淚。
見到釋迦佛祖流淚,魔王波旬得意地率眾狂笑而去。
李逍塵雖然對佛典知之甚少,但這兩個故事還是聽過的。
他呆呆望著眼前的龐然大物,心裡喃喃自語:這就是魔王波旬的坐騎嗎?
註解1:三魔女的名字更多地被譯為,特利悉那、羅蒂和羅伽。筆者為使她們的名字看起來更像女性,改成了特麗悉娜,羅蒂和蘿伽。
雖然對大多數讀者來說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但對我來說,卻是必須慎重對待的。特此聲明,以免誤導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