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夫人見了感到沒面子,卻是不討厭劉琮,覺得這樣脾氣的孩子可以依靠,繼續溫和地說:「孩子。你爹也不容易啊。都這樣大的年紀了,還掛著你兄弟們。你大哥那樣不成器,你爹不是照樣掛著他嗎?你凡事情也得替你爹想一想」
蔡夫人話還沒有說完,劉琮就反感,把頭梗了兩梗,臉轉到一邊,就是不看蔡夫人,心裡就回上話來:「老不死的。他有什麼難處。就想著把這那點權力不放,眼看這就要死了,還把這權力做什麼,等死時候帶去嗎?
就是想不開事情,既然把荊州大事請安排給我,為什麼不能放開手來讓我幹事情。
不行,這樣的人不用可憐,都是思路不開闊,值不得可憐。
氣死了他又會怎麼樣,說不定荊州還會更好呢。」
劉琮想到這裡也不吱聲,只是倔強的跪在那裡。
蔡夫人見溫和地說話劉琮不感冒,一時失了主意,就端著茶水退回來,重新坐下來,看著劉琮想主意。想了好一會,又有了話說,就站起來,來到劉琮身邊,拉著劉琮的胳膊說:「你這孩子,跪了一下午了,遭罪啊。你不心痛自己,為娘的我還心痛呢。」
蔡夫人說著就擦起淚來,還抽抽嗒嗒的,鼻涕眼淚一起下來了。
劉琮卻是不為所動,依然跪著,直直的,脖子梗著。
蔡夫人就說話了:「琮兒啊,你起來吧。好孩子,你不是就要接你爹的刺史大印鎮唬眾官員嗎?娘我體諒你的心情。是啊,名不正言不順,沒有權力在手,下級官員誰聽你嗚嗚。好了,我知道了,你不是逆篡,是為了荊州大事請。好孩子,你起來吧,起來歇息一下,吃晚飯吧。你看,這天兒就要黑了,你還能在這裡跪一宿嗎?」
劉琮就上來話了:「跪一宿咋啦?老爹不答應我就一直跪下去。今天不答應我就跪倒明天,明天不答應我就跪倒後天,後天不答應我就跪倒明年,明年不答應我就跪到死!恩!」
劉琮狠狠的說:「不用跪到死,盡多四年,就不用跪了,曹操帶兵殺過來了,我們全家,還有荊州全部黎民百姓,都去死吧!!!」
蔡夫人聽了沒有往心裡去,以為劉琮是在說氣話,便安慰道:「琮兒啊,你就不要和你爹擠氣啦。有我呢。你起來吧,我去說服你爹,讓他把刺史大印借給你用。真是的,荊州大事都交付給了孩子,這刺史大印有什麼用,為什麼還不給孩子?」
這話就說到劉琮心裡去了,劉琮就回過話來:「娘說的對!琮兒只不過是借老爹的刺史大印用一下,有什麼了不起?又不是逆篡!」
「既然這樣,好啦好啦,琮兒好孩子起來吧。娘給你去你老爹面前求情去。為娘的就不信了,你爹不會老是想不開事情吧。但是,琮兒啊,你的先起來,不要再跪著啦。」
劉琮又回上話來:「只要我爹答應借大印給我一用,我就起來。不跪啦。但是,老爹不答應,琮兒誰的面子也不看,繼續跪著。」
蔡夫人臉色就漲紅起來,直起腰來,直直的盯著劉琮看了一會問:「你這孩子,真的要跪上四年?」
「不用四年。明天老爹再不答應,我就死!」
蔡夫人嚇了一跳,手足失措的嚷嚷道:「琮兒啊,你你你,你可不能死啊?你叫爹娘依靠誰去呢?」
「琮兒死了就不管這些了。反正四年以後曹操過來了都得死,倒不如琮兒早早死了,眼不見心不煩。曹操老兒趕快過來吧,把荊州這些沒有用的人一個個排頭殺了算啦。」
劉琮這是說的氣話,蔡夫人就害怕起來,趕緊說:「琮兒不要邪想,為娘我這就去說服你老爹,讓他答應你的要求。你就先起來吧,不要跪了。等我說服了你老爹,爺倆起來一起喝點酒,消消火氣,好嗎?」
「娘!你先去說服老爹吧,只要他答應了,我就立馬起來,不跪啦,膝蓋痛。」
蔡夫人聽了,就喘了口粗氣,嘟噥道:「我還能被你爺兩個難死嗎?」邊嘟噥著便走進劉表寢室來。
蔡夫人是帶著氣進了寢室,見劉表像一頭豬躺在床上喘粗氣,就埋怨道:「你也是沒有出息的老不死的。你看看,你看看,你把孩子治到了什麼地步?你就忍心讓他跪倒天明?都不用過日子啦?」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劉表還是在這裡直剛剛的生氣呢,他想:「他娘的,這小子,給他點光他就燦爛,剛安排了他當上了荊州衙門治中,他就踏著鼻子上臉了,還想著過來奪我的刺史大印!說是借用,不行。不慣他毛病。兒子怎麼啦,到了關鍵時間兒子也不能相信。大印一到了他手,『一朝權在手,就把令來行』到時候胡作非為,我豈能管住了他。不行!就是說破了天,我也不能將權力全部讓給他。跪他娘的吧,跪死了拉倒。」
但是,蔡夫人說話了:「我說你這老不死的。琮兒不是來逆篡。只是想著借用一下鎮服各級官員。你就不能借給他。你連荊州大事都托付給了琮兒,還在乎這大印?」
這話正好說在劉表的氣頭上,劉表就回過話來:「不假,我就在乎這大印,就是不給他。我倒是覺得怪了。有我在,他只管辦事就是了,沒有大印在他手裡,荊州八郡上下級官員誰還不敢聽他的?娘的,誰知道這小子安得什麼心!不給!」
蔡夫人見劉表也是不可通融,就失了主張,沒有法子,就斜坐在床頭抹起淚來,還哭出了聲,抽抽嗒嗒的。
蔡夫人哭了一會見天色暗了下來,就問:「你爺倆就這樣靠下去?都不吃晚飯啦?屋裡屋外跪著一片呢。這日子沒法過了。倒不如我先死了,清靜!」說著就要起身往外走。
劉表發話了:「你出去叫那逆子起來吧,起來吃了晚飯再說。」
蔡夫人一聽有門,便急忙出來對劉琮說:「琮兒啊,你爹說了,只要你起身吃晚飯,你爹就答應你。」
劉琮一聽心裡想:「草!他這是在忽悠我。不就是一句話嗎?現在把大印給我就是了。還磨蹭什麼?嗯,等一起吃過晚飯,他訓我一頓就把事情黃了。我才不上他的當呢。就這樣跪著。叫老爹知道一下,我不是好忽悠的。」
劉琮想到這裡就回過話來:「用這樣麻煩嗎?把刺史大印給我就是了,還拖拉什麼?什麼意思?我就愛跪著,不起來。」
蔡夫人又進了寢室,對劉表說:「爺倆一對強驢!琮兒不見大印不起來!」
劉表就蹦起來,手指著門外喝道:」不起來就讓那逆畜跪著!睡覺,不吃飯了。」說罷呼的一口吹滅了蠟燭,翻身重新躺了下來,拉了一條被單將頭蒙住,粗氣進細氣出的睡起覺來。
這一宿就這樣過去了,劉表在床上睡不著生氣,劉琮在客廳裡跪著生氣,蔡夫人不稀過來陪劉表睡覺,自己到丫鬟房裡糊弄了一宿,倒是一宿沒合眼。
樑柱兒賴胖子麻桿兒在門外陪著劉琮跪了一宿——一家強驢,連僕從也是。
天還沒亮,蔡夫人就起來了,起來了就過來看劉琮,只見劉琮依然直剛剛的跪在那裡,就喘了口粗氣進了劉表寢室裡,也不知道她一宿想了些什麼動聽的語言,反正進了劉表寢室以後,住了不長時間就出來了,手裡端著劉表的刺史大印和印信,還有皇賜寶劍,來到劉琮面前,板著臉說:「琮兒,起來吧。你爹答應了。噥,這就是荊州刺史大印一套,你收著吧。」說著遞到劉琮面前。
劉琮這一宿沒合眼,兩眼熬得通紅,但是絕不失精神,依然是兩眼放光的樣子,見蔡夫人遞過來刺史大印,立馬松下臉來,雙手接著,說:「謝謝媽媽!」說罷接過三件寶貝,放在一邊,回頭對蔡夫人說:「媽媽。琮兒就是想著把荊州管理好。要管理好了,必須有權力在手。所以就不顧一切的過來懇求老爹把大印借我一用。嗯,琮兒不是逆篡之子。請媽媽轉告老爹,琮兒既然大權在手,絕對不會使父母失望。好了媽媽,琮兒告辭,回家休息一下,後邊就開展工作。嗯,媽媽,請你轉告老爹,務必請他今天就命令傅巽,讓他公佈一下,十天以內,荊州衙門所有事情,通通照舊章程辦理。嗯,琮兒膝蓋痛,回家啦。」
說罷,劉琮就要往外走,劉表卻是出了寢室,直直的站在門口,喝道:「你這逆畜,就這樣走啦?吃了早飯再走。」
劉琮轉過臉來躬身請示道:「爹還有事情吩咐琮兒?」
「沒事!沒事你也得吃了早飯。」
於是全家人圍在一起吃早飯,蔡夫人十分高興,忙前忙後的招呼著,劉表一直板著臉不吱聲,只是吃飯。
劉琮也不抬頭,急急忙忙的吃下幾口飯,放下碗筷子低聲說:「爹娘慢慢吃。琮兒吃飽了。」說著起身到一邊篩了兩杯茶水,兩隻手端著,來到跟前,一杯放在劉表面前,一杯放在蔡夫人面前,然後垂手站著,伺候著父母吃飯。
劉表心裡就慢慢舒坦起來,悶聲吩咐:「伺候吃飯有他們呢。琮兒到一邊坐著喝茶,飯後我有話要說。」「喏!」劉琮答應著,退到案子後邊坐下來,心裡嘟噥道:「有那麼多事?」
飯後劉表不動身子,就坐在飯桌旁邊,喝了一口茶水潤潤了嗓子開始說話:「我告訴你琮兒。從今天起,我把大事都交給你了。你可得好好給我幹。你記著,儘管大權都交給了你,但是,小子你反不出邊去。荊州衙門上下各級都是看著我的臉色行事,你要是鬧出亂子來,你爹我照樣收拾你!說什麼時候把權力收回來,只用一句話。聽明白啦?」
「琮兒明白。嗯,爹。就是這荊州刺史大印,琮兒也不會霸在手裡,一使用過了,馬上給您送回來。」
這句話令劉表心裡徹底舒坦了,再也不說什麼了。住了一會,揮了揮手說:「去吧去吧。既然聽明白了就好,好好辦事去吧,可別讓你爹我再替你收拾亂子。」
劉琮雙手捧著刺史印信,辭別父母出了門來,走在路上心裡嘟噥道:「不是我說你老爹,這權利你能永遠霸下去嗎?早晚還不得交給別人?叫我說早交給我早好,交給我四年以後荊州可保無虞,不交給我,哼哼,四年以後恐怕一家子死無葬身之地!」
劉琮嘟噥到這裡繼續走路,腦子裡就對劉表最後叮囑的話產生了反感:「哼哼,我辦錯了事你就過來碼了我。到時候還不知道誰碼了誰呢。你儘管是我的名譽上的爹,但是,要是阻礙了我辦大事,我連你也殺了。
自古以來殺父弒兄的事情也不是沒有。
再說,你也不是我的親爹。
哼,就是我的親爹,也不能讓你阻擋了我復興漢室的大事業。」
劉琮帶著荊州刺史印信和皇賜寶劍出門以後,他老爹劉表心氣還是不平和。
能平和嗎?自己拚死拚活守護著的權力,被兒子逼了去,怎麼說也是心裡一時痛快不下來,所以就坐在案子旁邊生悶氣,腆著個臉,拉得有一丈長。
蔡夫人見了就過來安慰,剛張開口小心翼翼的說了幾句,劉表就不耐煩的揮揮手:「一邊去。」
蔡夫人就不敢再說,轉到那邊收拾桌子去了。停了一會只聽得劉表喘了口粗氣,罵道:「怎麼就出息了這麼一個驢東西!」
蔡夫人一聽,知道劉表從心裡認可了劉琮的做法,便不多說話,只是抿著嘴唇笑了一下,心裡想:「琮兒敢做敢為的,一定能成大事情。嗯,我這下子放了心了,老了有了依靠。」蔡夫人自語到這裡白了劉表一眼,抬起頭來吩咐丫鬟進來收拾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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