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清廣看著逐漸逼近的大衍神陣覺得自己不該就這麼等著,貌似干站在這裡大概其會有點兒傻,可要是迎上去好像味道也不太對,而且還得讓慈悲大妖王催動扁舟,自己的主動性體現不太出來。自己要主動,而自己又沒能力動,飛起來就漏洩,呂清廣能做的也就是先聲奪人了。他想大叫一聲,『來將通名』但話沒出口就覺得針對性太強了,一來就擺明敵我陣營太不和諧了,有挑起內鬥的嫌疑,在出聲的同時緊急換詞兒,改口叫道:「那啥,你誰呀!」
風地趕緊脫離呂清廣的的靈識束然後才敢將憋不住的笑意釋放出來。
慈悲大妖王沒那麼多估計,他幻化的小童直接就笑噴了。
對面,滿懷著解決危機的堅定信念憧憬著夢幻般機遇的中級十一品見習值時功曹同樣被這話給說懵了,一上來就是如此霸氣四溢的直指本名,這得是何等的氣壯山河啊!要知道,神的本名是最不可輕易提及的,而且很多神壓根兒就不可能能有自己的姓名,比如他這樣的那就是沒有名字的。不僅是他沒有,值時功曹系統的所有神,不論是在職的還是掛職的,實職的還是虛銜的,統統都沒有自己的名字,有的只是統稱的神職——四值功曹。每個功曹,從初級三十六品的見習位置開始,一直到實職的值年功曹都沒有屬於自己獨立的名字。自己的過去包括姓名都不存在了。傳說。等到功德圓滿之時,由功曹系統陞遷到真正的神位才會被賦予屬於自己的名號,但那一天連夢裡都還沒出現過呢。在遙遠的不可計數的遠古,最古老的四值功曹曾經有過名號,他們被稱之為值年神李丙、值月神黃承乙、值日神周登、值時神劉洪。他們都是在超脫了功曹的極限之後才被賦予了姓名,是的,他們的姓名前冠以的不是功曹而是神之位。
淡定,一定要淡定。中級十一品見習值時功曹在心裡不斷的告誡著自己,讓就要淚流滿面的激動情緒遠離自己,這種情緒是要不得的。不利於完成公務。這一冷靜他立刻意識到點兒東西出來,從話語裡他判斷出對方並不瞭解四值功曹系統,要不然不可能問出這樣的話來,這起碼能說明這位惹事的外來者不是來自東方神界的。要不然不會對神界系統如此陌生,一開口就犯了常識性錯誤。意識到對方一上來就犯了錯他覺得只一次機遇大於危機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對方的掌控能力似乎遠不如自己,那麼後面的事兒也就好辦了。來之前,上界的值時功曹系統已經查證了,這位絕非本地門閥世家中的一員,也不是某家外聘的客卿。所有傳送陣也都核查了,沒有這兩位的傳送記錄,那麼他們就只能是跨界而來,能破碎虛空直接在位面世界之間穿行。沒有足夠強勁的背景是絕不可能的。此時又排除了東方神界,而聖界是至於東方神界和海外仙島掌控之中的,除了這兩處以外不可能有直接來這裡的,其他勢力就算來那也得要從聖界周轉,直接能下來的自古以來就只有東方仙界和海外仙島的大勢力才做得到,這是中級以上見習值時功曹才能瞭解的。
他倒是希望是海外仙島來的,東方神界來的弄不好會牽扯到系統糾葛裡,反倒是海外仙島來的沒這樣的忌諱,要好操作得多。東方神界雖然也無比廣大,而且派系林立。但畢竟是一個大組織裡的,派系山頭的鬥爭你死我活涇渭分明,絕不能踏錯一步更不能站錯了陣營。而海外仙島則是不存在這些,那裡都是各自為政,跟東方神界共管這裡的不過是海外仙島的部分大勢力而已。能跟他們平起平坐甚至更強的勢力也有。海外仙島就是那麼一個自己管自己的所在,勢力大的也有中小勢力也能存在。而海外仙島究竟有多廣大都眾說紛紜沒有誰能說得清。更重要的是東方神界和海外仙島在這裡共掌權柄,有爭奪也有相互倚重相互扶持,和海外仙島的另外大勢力扯上關係有一定的風險但也有巨大的利益,他在慢慢靠近的同時所做的就是觀察分析自己冒險值不值。
站到呂清廣對面時他依然沒有能確定自己是不是要在此人身上賭一把,到了他現在這位置已經不是隨隨便便能將賭注推出去的了,他決定再看看。至於說來此要履行的職責,在他心中並不怎麼重要,跟他是否要賭的這一把比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不過在下定決心之前他倒是不介意把自己的職責履行一下,在這個過程中也好繼續深入觀察,一旦看準了就好做決定,到了他這位置最忌諱的就是瞻前顧後,該決斷的時候就得當機立斷。
呂清廣知道慈悲大妖王在自己背後爆笑,但他不覺得自己問的問題有什麼好笑,這個問題貌似沒有多大的技術含量,可作為第一次見面的,問個名字不可能是錯的吧?起碼對面那位沒笑不是。
在大衍神陣之巔的中級十一品見習值時功曹的確沒有笑,他公事公辦的保持著標準慈祥和善儒雅仙風道骨的姿態道:「我四值功曹系統都是不具名的,我是一名中級十一品見習值時功曹,上界之中的四值功曹系統到中級為極限,掌管上界以及下轄三千下界的功勞簿。小小書記而已,無名。」
問一個沒有名字也不可以有名字的存在名字,的確是無厘頭的,不過呂清廣覺得自己也很無辜,他真的不知道這個。
大衍神陣停在離呂清廣十餘米處,見習值時功曹雙手抱著玉石朝笏,目光瞟一眼呂清廣然後回歸到玉石朝笏上。好像是一邊查找備忘錄一邊說道:「這位道友請了。公務所繫。不得不詢問閣下一番,還望理解。功勞簿上計有道友兩次罰款記錄,卻無道友進入此下界的記錄,我等查核過了,也無道友到來上界的記錄,不知道友作何解釋呢?」
「啊,這個……」呂清廣可不願意將血色門戶的事情到處宣揚,紫府急速運轉,立刻找到漏眼。「這個,有必要向你們報備嗎?功勞簿記一記功勞是本分。記兩筆罰單也就罷了,我從哪裡來,到哪裡去,要做什麼。就用不著往上寫了,這不是功,也不是過。」
大衍神陣上的見習值時功曹早已料到不會這般容易就能套出對方的底來,但無論於公於私他都會繼續挖掘,也只有刨出對方的根兒來才好決定自己要不要賭上這一把。他不溫不火的解說道:「功勞簿可不是只記功過的,所有人所有事都要記錄在案,然後才能定其功過。所以我必須要問,也必須要記下,因為有的時候功過是混在一起的,有的時候功過甚至是顛倒的。不詳細的記得清清楚楚怎能確定功過是非。天理昭彰,絲毫都馬虎不得,絲毫都大意不得。請道友見諒,也請道友理解,這真是職責所致,任何人到來都是免不了要在這功勞簿上記下一筆的。」
呂清廣雖然位面闖蕩的經驗不夠豐富但紫府轉得夠快立刻意識到沒對,問道:「如你所說這般我倒是奇了怪了,前面兒兩次開罰單的時候為什麼不問一問我從何處來呢?現在說這個是不是太晚了點兒?」
這一點的確是急所,被呂清廣點了個正著。
這位中級十一品見習值時功曹說的是規矩,但真要這樣做他們值時功曹就真的沒法活了。工作規範的確是這樣規定的。可是執行的時候難免會有個鬆緊程度不是,這可就掌握在執行著手中,也只能掌握在他們手裡面。他在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以後也有同樣的抱怨,埋怨前面的三個初級見習生太沒眼力勁兒太偷懶太糊塗都沒有用,他們已經都這樣做了。而且這樣的行為還沒法去找他們的茬,因為他們做得並不出格。比他們更糊塗更偷懶更沒有眼力勁兒的比比皆是,不這樣誰能活下去。如果什麼都能按規範來,他們也就不是功曹而是神,真正神格神位都齊全的神了。他沒有再解釋,也沒有再強調,他可以那樣做的,做了也符合功曹的慣例,不過那樣就跟對方將關係拉開了,再要靠近可就不那麼容易嘍。那是一種打發人的方式,是上對下的方式,是不適合此時此地應用的。他已經智珠在握,打定了主意,他要試探對方一下,也想試一試自己的隊伍究竟打造得如何。「無聊的官樣文章我就不多說了,說也無意。」他以友好的態度說道,「一切問題最終解決的基石都是實力,所以我們就沒必要說那麼多了。」
呂清廣皺眉道:「那你是想開打嘍。」開打呂清廣是沒法自己動手的,只能讓慈悲大妖王來應對了,不過這不是呂清廣願意看到的,可也不怕這個。
大衍神陣巔峰之上的功曹輕輕搖搖頭,平和地說:「你我無冤無仇沒必要打打殺殺,小小的切磋一下,讓我能夠交得了差事就行了。要不這樣吧,我用大衍神陣鎖定你的扁舟,如果你能催發扁舟離開就算你贏了。」他是早已算計好了的,這樣做最大的好處是自己無論如何不可能吃多大的虧,只要對方答應了就只能是被動接招,那扁舟他已經鑒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上品寶器而已,不可能對自己形成威脅。
呂清廣相信無論怎麼樣自己這邊兒都是必然能贏的,只要是想贏就絕不可能輸,這本來就不是一個公平的比試,兩邊兒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等級和境界的差距已經拉大到完全可以無視規則的程度,無論以怎樣的規則,輸贏都不會有任何懸念。以慈悲大妖王加呂清廣,這個組合,粉碎這個位面甚至毀滅這個基地都不是不可能的,對管委會的一個書記員,那真是一點兒擔心不用有的。
呂清廣就要答應,紫府裡一個念頭閃過,他改口問道:「輸了如何?贏了又如何呢?」
中級十一品見習值時功曹心中一跳。他的神性不純。神位低下,嚴格講都算不得是神,可是每日裡都在冷眼旁觀世態炎涼,自己也無時不刻不是在爾虞我詐之中踩著同濟苦苦向上,對心態和言語的判斷與感覺遠超自己的實力。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贏不了,因為對方那股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自信太強大,那都不是自信了,好像是必然的不需要去判斷的,不過這也正是他盼望的,他並不希望自己能獲勝。從公事的角度來說。贏了絕對是有意的,將之擒拿回去就更好了。但這樣的好處卻並非對自己有利的,即使有也只有很有限的那麼一點兒。可在得到從公事上來的這一點利益的同時將不得不收穫到同濟無量級的羨慕嫉妒恨,緊跟著就是數不清的小飛刀插到背上。相反。自己的好處才是自己的,有多好也只有自己知道,同濟之間也是心照不宣,各自都有各自的好處。他盼望著對方能贏,所以輸贏的籌碼就不可能是真的代表輸贏的了。對於不好的一面他不妨說得明白一點兒:「如果你輸了的話,那麼就要一五一十將自己的來歷淵源都說出來,等我們核對之後再說該如何處理。」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呂清廣自然聽明白了,接道:「要是背景夠硬就什麼事都沒有,要是背景還行就大事化小,要是次之的就要做相應處理。沒什麼背景的話就要負擔全部責任了,是吧?而你們應當已經知道得很清楚了,這一次的爆炸不是我搞出來的,根本與我沒有關係。」
「間接有關。」中級十一品見習值時功曹客觀的指出,「是你的出現打亂了他們移動的節奏所以才會引起爆炸的。爆炸也的確是因為他們自己錯了節拍讓大陣內部產生扭力引發的。所以可以說與你有關也可以說與你無關,功勞簿上怎麼寫都是可以的,關鍵還是你的實力。其實,完全跟你無關都可以拿你頂缸的,不是嗎。」
對方說得這樣直白反倒是讓呂清廣不好再說什麼了,連自己獲勝會得到什麼都不好問了。在呂清廣意識中。比試本就是欺負嬰幼兒的,難道還真的要把他的奶嘴或者尿布贏到手嗎?
往後退一步,呂清廣退回到扁舟中間,小聲問:「小甘,你覺得咱們該怎麼贏他呢?」
這話是不怕別人聽見的。中級十一品見習值時功曹也聽到了,聽到這話他更是覺得對方的自信強大地無與倫比。這讓他相當的好奇,好奇是怎樣的背景與實力能帶給他們這樣的信心。他沒有急著開動攻勢,而是豎起耳朵聽扁舟上的小童如何回答,他想看看是不是他們能說出結果並保證這個結果成為現實。
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用腳跺了跺扁舟道:「要贏容易,可是要用這個扁舟來贏難度就大多了。如果不用其他法寶輔助的話就只能將扁舟升級,加上些其他材料重新祭煉一番,最好是具有穿越的功能,讓這個扁舟能破開空間禁錮。不過相比而言還是用其他法寶輔助來得快一點兒。」他仰臉向大衍神陣問道:「可以在扁舟之上附加別的法寶嗎?」
中級十一品見習值時功曹回答道:「只要主體是扁舟法寶就行,怎麼做都在你們自己。」法寶可以疊加,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當然也知道,他更同時也知道在法寶使用的時候必然有一個為主的,而這個為主的法寶品質對疊加使用的效果是起到制約性作用的。他更加盼望結果早一點兒揭曉了,他能預感到自己會有一個驚喜,所以他對下面命令道:「全力鎖定,一定要盡力,我要看看他們有多強的實力。」
大衍神陣中整整齊齊傳出一聲回答:「遵令。」三百九十三個肺腑發出的聲音完全一致。
隨著這聲應答,大衍神陣投射出一道虛影,組成大衍神陣的每一個散仙都發出一束神光,光柱集合成立體的影像,就如同複製了一個大衍神陣一般,只是這個等大的複製品純粹由靈力和神光組成,並且將扁舟所在的空間籠罩在其中。
在扁舟之上,呂清廣不用靈識束都能感覺到自己所處的空間被禁錮了起來,一個光的牢籠憑空而至,以虛無的光影為導引,蘊含強大的靈力,而且每一道光線中都震盪著規則之力。扁舟頓時就被凍結在了一片光芒之中,扁舟在其壓制中毫無掙扎的餘地,死死的被鎖定住了。
呂清廣和慈悲大妖王並不驚慌,呂清廣能感覺得到自己的靈力絲毫沒有被壓制,他相信如果自己施展出血色門戶,離開這裡是輕輕鬆鬆的,但這樣做太欺負小孩子了。
慈悲大妖王在翻檢五百萬分身中的破爛兒,這位以貧困著稱的大能者沒幾件符合他身份的法寶,不用點,但分身收集的破爛卻不少,而且平時都沒怎麼清理,只能現找了。(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