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到一樣站在一邊兒,表面如同玉石雕砌的一樣,但在他的瓤子裡面,對著黃月英冷笑的分身不下百萬。那小丫頭的做作表演濛濛呂清廣還馬虎,對上慈悲大妖王這樣在位面世界中縱橫開闔呼風喚雨的大能者,那點兒心機就不夠看啦。慈悲大妖王的另外四百萬分身不是覺得不要笑,而是沒有關注這邊兒。不管小丫頭有什麼算計慈悲大妖王都沒在意,也沒必要在意,這個層面的任何陰謀他隨便哪個分身都能輕鬆擺平。
黃月英不可能想像得到有大羅金仙巔峰的存在正在身邊兒對自己冷笑,這太顛覆了,就跟螞蟻想不到有研究人員在研究它差不離兒。
呂清廣聽得挺認真的,而且相信她說的是真事兒。倒不是說呂清廣傻,通常上當的都是聰明人,傻人有傻福,一般不容易上當。也不是呂清廣貪小便宜,貪小便宜吃大虧是常有的,不過呂清廣不貪便宜,大便宜小便宜都不貪,所以不存在上當一說。他只是願意相信別人說的,而且聽上去又讓他覺得比較靠譜的事兒,至於上不上當,反倒是不在紫府的思考範圍之內,只要是能有所體悟或者啟發體悟的,哪怕一點兒都值了,其他的東西哪怕是貨真價實的天材地寶都不能與之相比,超天材地寶的東西呂清廣都有,比如靈界碎片、生命之泉等等,如果能拿這些東西換取體悟,呂清廣是求之不得的,誰來騙走倒讓呂清廣稱心如意了。
黃月英說的話比較靠近實際狀況,她沒膽子滿嘴跑舌頭,說的東西九實一虛,所以她不敢多說自己,說多了就漏了。她交代了兩句自己的事情之後頓了一下,看呂清廣沒繼續追問,話鋒一轉說道:「剛才那男修叫童侲。是近期風頭很勁青年才俊,也是為數不多公開宣稱要硬渡劫的修真者。」
呂清廣在靈識束裡問風地:「硬渡劫是怎麼個說法?」
「沒聽說過,」風地回答道。「估計是他們這裡獨特的稱謂,按字面理解應該就是直接渡劫飛昇之類的吧。」
呂清廣沒再糾結於這個詞兒,向黃月英問道:「那小伙子就是強家的外戚麼?這個強家在上界的門閥世家裡排在第二位是吧?」
黃月英見呂清廣的思路跟著自己的話語在轉動心裡鬆了口氣,說別人就是說再多的實話也是不打緊的。她立馬回答道:「濮梅美家裡才是強家的外戚。濮梅美就是那女修。跟童侲是雙修道侶,她可沒膽子硬渡劫,如果強家不替她設法她不可能有膽子去渡劫的。」
呂清廣本以為那男修是強家外戚,沒想到居然是女修家,不過這不關宏旨。淡笑了一聲問道:「強家的人來這裡沒有?也在博望坡上佈陣了嗎?」
「是的,」黃月英立刻回到道,「莫、強、周、沈四大豪門都來了的。博望坡上最好的位置就是這四家霸佔著的,站的地盤兒也是最大的,從趙子龍誘敵之處一直到夏侯惇掉頭回撤的地方全部在他們四家覆蓋之下。各家族對下界的凡人是隱藏了身形和氣息的,但對同是來自上界的就不同了,都是旗號分明公開擺明身份的。哦,我忘了。前輩是初到我們這裡的。對各門閥巨室的旗號標誌不熟悉,回頭我給您一一指認一番吧。」
呂清廣並沒有去分辨誰家是誰家的興趣,不在意的回答道:「回頭再說吧。」
黃月英諾諾連聲的答應著,她看出呂清廣只是隨口那麼一說,不過也正因為呂清廣不在意她才答應得更加懇切,然後接著剛才的話題又說道:「童侲進入合體期巔峰已經有十餘載了。準備得也差不多了,聽說從強家得到不少好東西呢。此刻他收集幸運念力怕就是做最後的準備呢。一旦進入渡劫期恐怕他會一鼓作氣立刻就渡劫的。在我們這個世界上,上界本該是渡劫後才可以飛昇上去的。但有很多門閥世家都從下界帶修真者上去,有的甚至還帶凡人上去,而這些被裹挾提拔到上界的要想渡劫就只能回到下界,在上界只能夠秘法兵解修散仙。不知道前輩原來的世界是否也是如此呢?」
呂清廣含糊的答道:「略有差異。你且說你的。」
黃月英也就是順口一問,雖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別處的天劫無論如何是渡不了這裡的修士的,打聽了也只是多點兒見聞,所以她也沒有再問,繼續說道:「像童侲生在上界長在上界的現在極少有選擇回下界來渡劫的,這叫硬渡劫,成功率向來都不高。以前這麼做的還多那麼一點兒,現在是越來越少了。童侲此次渡劫也就廣泛受到關注,很多家族都會派員去觀看,如果前輩感興趣也可以去看看。前一陣子有傳言,說是強家研究發現上界的合體期修真者如果在下界突破合體期瓶頸,而且盡快渡劫的話成功率會高得多,所以各家都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果屬實,那麼以後各家渡劫飛昇的子弟就會多很多了。現在各個門閥巨室的子弟大多都是選擇的秘法兵解,只有極少數核心的嫡系子弟能在各家的洞天福地中渡劫。在各門閥巨室的洞天福地裡渡劫是最為把握的,成功率極高,可是耗費也是極高的,就是各個門閥巨室也不敢敞開來讓自家子弟去渡劫,要不然洞天福地的靈氣一定支撐不住的,他們可不敢拿自家的洞天福地來冒險。所以童侲這樣囂張也是被門閥世家們嬌慣出來的,他們是要讓他先嘗試一下,如果可行才會讓自家的子弟去嘗試。」
呂清廣想起了自己手鐲空間裡的那個渡劫裝置,以及被靈流脹爆的百里利鑫,自己何嘗不是用百里立鑫在做實驗呢,而且那個本該順利成功的實驗還因為無暇關注而以失敗告終,想起來還真是挺對不住百里立鑫的。而那之後就沒再使用過渡劫裝置,雖然風地說可以放心使用,可呂清廣心裡卻一點兒底都沒有。
黃月英看呂清廣似乎有點兒走神,以為對方對渡劫沒有興趣,可不是麼,對方分明已經不是修真界的存在了。哪裡還用得著渡劫呢。而且對方開口就問有幾個大羅金仙還問有沒有太乙金仙,明顯背景不是一般的硬扎,渡劫怕是沒有多少吸引力吧?她正琢磨著另尋童侲身上可以挖掘的熱點卻突然心頭一動。猛然抬頭向隔壁望去。
此時已經臨近黎明,小巷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諸葛孔明領著一隊人正走來。
黃月英趕緊向呂清廣躬身施禮道:「晚輩必須要告退了,請前輩恕罪。」
呂清廣寬和的點頭道:「你去忙去。騰出空來我們再慢慢聊。」
黃月英做感激狀,卻沒時間多說什麼了,轉身竄回隔壁去,鑽進廂房裡,趕緊偽裝個被窩。剛要躺下卻聽到城中雞鳴初啼之聲,連忙翻身起來衝向廚房。一招手,從水缸裡引來一股水柱,衝向鍋裡,注入了大半鍋水。另一隻手虛點牆邊兒碼好的劈柴,被點到的劈柴自覺主動的飛入到爐膛之中,一副勇於奉獻的派頭。爐膛還沒有塞到一半兒的時候院門就被敲響了,黃月英手一顫。飛到一半兒的三根劈柴落到了地上。她顧不上地上還在滾動的劈柴。用小童清脆的嗓音應了一聲,動身去開門前屈指一彈,左手中指冒出一個小小的火球兒,脫手後飛撲到爐膛中。火球很小,在離開黃月英指尖的時候不過就黃豆粒大小,飛行過程中也沒有變大。但一撞到爐膛裡的木材猛然爆發開來,變成網狀鋪開去。火網把爐膛裡的劈柴全部罩住。裹緊,木本就生火。火裹住木材還能有好麼,立刻就熊熊燃燒起來。
敲門的是諸葛孔明,他一臉的笑意走在前面,後面跟著十一人個漢子。他們都是新兵中挑出來的斥候,人機靈、對荊襄一帶的地形也熟悉,是諸葛孔明精挑細選出來的,前幾天派去博望城刺探他們都及時送回了曹軍的動向。當時派出去的有上百的新兵,能回來的有六成,但帶回來有效信息的就只有這十一個了。昨日排兵佈陣之後,諸葛孔明再次將這十一個斥候派往了博望坡查探,在天明前他們才回來,並且給諸葛孔明帶回來了勝利的確切消息。此刻,諸葛孔明不僅知道自己初戰告捷,而且對整個戰局的進度也完全瞭然,成功的喜悅沖刷掉了他連日來的疲勞,讓幾天沒怎麼睡覺的身體一點兒不覺得疲憊。進了門就吩咐道:「燒水,一會兒我要沐浴更衣。」
披著小童皮囊的黃月英答應著,將人都迎進院子裡,關上院門,然後小跑著回廚房去忙活。
諸葛孔明走到自己住的廂房前回身讓十一位新兵斥候列隊,自己轉身進屋去了。不過片刻就又從屋裡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袋子,將袋子交給站在派頭第一位的三十來歲的漢子——在這十一人中他的歲數是最長的。挨著個的與是一個斥候目光交接了一遍之後,諸葛孔明以親和的口吻說道:「論功行賞的時候你們該得的到時候會和其他將士一起領取,該是多少是多少。現在拿的這是我個人的獎賞,不多,但以後打得勝仗做起來了就自然會越來越多的。」
十一個聲音七零八落有高有低或前或後的響起:「謝先生賞。」用的詞語雖然是一樣的,這個是新兵訓練時候教授過的禮儀,但是因為訓練得不夠所以同樣四個字居然唱出和聲來了。
諸葛孔明寬容的一笑,今兒是真高興,也就不苛求這些啦,對喜滋滋的看著布袋子的斥候們說:「好了,你們回營去吧,好好睡一覺,睡夠了也就差不多該喝慶功酒了。賞錢你們自己分分。都去吧。」
斥候們雜亂的應諾著退了出去,黃月英趕緊從廚房中出來,三步並作兩步趕過去,在斥候們出門後關好院門。
諸葛孔明已經回到房間裡,隔著窗戶叫道:「取木桶來,就在這屋裡沐浴好了。」
黃月英答應一聲跑到倉房中取了沐浴用的大木桶出來。木桶有黃月英做皮囊的小童那麼高,直徑也差不多是那麼大,黃月英又不敢在諸葛孔明的面前使用法術,只能在廚房裡就將木桶放倒,小心的推著走。
「哈哈,你倒是聰明,」諸葛孔明對滾著大木桶進房間來的小童笑道,「劉琦以前給你取的名字就不要用了。叫小聰明好了。小聰明,哈哈哈,這個名字似乎也不太好。乾脆叫小明好了,正好跟我的名字合轍。」
黃月英在做出用盡吃奶的力氣摸樣,將木桶在屋子中間放好擺正之後才躬身答應:「謝公子賜名。」應答的同時黃月英心裡噗通噗通的亂跳,以後她的這套皮囊外掛就叫小明瞭。這說起來是一件小事兒,可卻是違背了輪轉的必然事件序列的——這個名字在過去的無數次亂轉中可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呀!據黃月英所知,在所有的下界中,這個名字絕對一次也沒有出現在諸葛孔明的身邊。黃月英在答應的時候聲音是清脆的,是使用的小童該有的帶著天真帶著興奮的童音。可是在她的心裡發出的卻是痛苦的顫音,她發自心底的怕了。黃月英很清楚自己的情況,她知道要是被抓住自己的境遇絕對比蔡心兒差多了。蔡家和黃家雖然地位相彷彿,是同一層次的地方性中小門閥世家,但蔡心兒有個強悍至極的老爹,他是蔡家的第一高手是蔡家最倚重的至強力量,所以蔡心兒的地位不必蔡家最核心嫡系繼承人差,而黃月英的老爹在下界還勉強算得上號。可在上界的黃家裡就一點兒他的地位都沒有啦。蔡心兒上次被抓住受到的懲戒是靜修百日。黃月英估計輪到自己起碼就是千日了,而且絕不會是蔡心兒所待的那個好地方。當然了,如果是寒門出身的修真者抓住,輕則關進黑牢重則當時就五雷轟頂滅殺掉了。
換一個名字不算個事吧?黃月英在心裡期盼著值時功曹眼界夠高不將這點兒小事兒當回事兒。這麼一想她自己都覺得這似乎真的是無所謂的,不過就是諸葛孔明給自己的小童兒換了個名字而已,多大點兒事兒呀!
黃月英一邊兒提心吊膽的猜疑著。一邊兒還得收拾木桶。木桶一路滾著過來沾了不少的土灰,拿抹布都擦拭乾淨了也沒感應到有任何干預出現。黃月英在心底舒了口氣。小跑著回到廚下,看鍋中的水已經翻滾起來。從身上的香囊中取出十幾味藥材來,都是些艾草菖蒲之類常見的東西——此刻她還不敢下猛藥,改變諸葛孔明體質可不是小事兒,指定是會引來值時功曹關注的。
一鍋熱湯燒開後,黃月英舀到兩個小水桶裡,再往大鍋裡注滿清水,然後提著兩個小桶趕奔諸葛孔明的臥房,將桶裡的熱湯倒入大木桶裡。
秋風中帶著陣陣涼意,熱湯升起的霧氣在大木桶中氤氳。
黃月英——該叫小明瞭——又去打了一小桶井水來摻入其中,用手攪合一陣,將熱湯和涼水攪勻,感覺溫度合適了才請諸葛孔明入浴。
諸葛孔明脫了個精光,舒服的坐在大木桶裡,背靠捅壁,閉上眼睛假眠。這幾天太累,一直都沒怎麼睡覺,而且心中的壓力也比山還大,此刻放鬆下來,剛合上眼皮就睡了過去。
小明靜靜的守在大木桶旁,黃月英透過小明清澈的眼眸深情地注視著自己的夫君,他在熟睡,睡得很沉,蜷縮在大木桶中像一個嬰兒。她靜靜的站著,靜靜的看著,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輕輕的退出去,躡手躡腳的拎著兩個小木桶回到廚下。第二鍋熱湯已經滾了,廚房中瀰漫著草藥的清香氣息。爐膛中的火已經過了最旺盛的時刻,先前加入的劈柴大部分已經化為了灰,少量的還呈現著金紅燦爛的顏色,火苗在其上有氣無力的攢動著。小明先將鍋裡的草藥都撈了起來,然後打了一小木桶熱湯,再將鍋蓋蓋好,才提著裝滿熱湯的小木桶往諸葛孔明的房中去。
大木桶裡的水已經微涼,小明輕輕地注入熱湯,小心翼翼的不驚擾到沉睡中的諸葛孔明。
諸葛孔明一直在溫熱的藥水中熟睡,小明來回廚下了幾次,鍋裡的熱湯都到了大木桶裡,大木桶盛不下的時候小明就將冷的舀出來,再注入熱的。
一直到天光大亮,諸葛孔明睡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小明才叫醒他。不能不叫醒了,再不起來就該誤事了,今天諸葛孔明是需要出城的,需要以這一戰的勝利去收服那些不信任自己的將士,特別是關二和張三。
要是讓諸葛孔明睡過了,黃月英相信值時功曹絕對是不會放過自己的。(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