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原畫2
呂清廣卻並不回答,沿著小區之間的街道慢慢的走去,在拐角一家賣盜版碟子的小鋪前站住,像在夢魘中一樣的,茫然而準確的開口問道徐克導演的片子都來上一部。」
店家手腳利索的遞一摞碟子,雖然是盜版卻也是有封面有劇情介紹有劇照的。
呂清廣翻看了一遍,風地說不用買了,這幾部都跟我這兒的是一樣的。」
要是真買呂清廣還真是頭大,這個世界的錢是啥樣的?
沒見過呀
將影碟往攤兒上一放,呂清廣推出來遠遁而去,背後那店家罵道神經病」
走在街上,人潮湧動。
呂清廣突然覺得在這個城市裡有的家,這個念頭來得奇奇怪怪無頭無尾,但卻信心十足。站在十字街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呂清廣自言自語道這是城南,家在西北,城中略偏西北。」
慈悲大妖王阻斷道你本就不是人間界的凡人,位面中如何會有你家,覺,這一定是覺。」
呂清廣卻並不理會他的言語,向著城中走去,靈識束更是毫無顧忌的伸了。
走路慢,因為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靈識快,因為靈識比光還要輕靈。
靈識束沒有用到瞬間就已經發回了反饋信息——這個城市並不完整,或者說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個碎片,這是剛才沒有注意到而已,會沒有注意到呢?
難道靈識束也會馬虎大意?
呂清廣不解。
呂清廣困惑。
但不解和困惑並不能改變事實。
沒有停步,呂清廣繼續的往前走,往前,走過一個街區,再一個,然後就見到靈識束早已探知的景象:前方一片虛空,在灰色中街道、建築、車輛甚至行人都是線框狀態的,如同還在建模的半成品。但街道這邊兒的卻是已經渲染好了的,形體、光線、色彩、材質等等都一樣不缺。兩邊兒的兩類人相互對視著,相互漠視著,誰也不到對方的地盤兒去,誰也不覺得對方有可奇怪的。
再遠處,線條消失在灰色的虛無中,那個方向就是呂清廣感覺的家的方向,只是這感覺在此刻突然變淡,變得不確定,變得如同那灰色一樣的虛無。
呂清廣站在街頭,並沒有如以往那樣彷徨也沒有無措的呆立,一掉頭,轉身看向街頭的凡人,這些人依照著的慣例該走的走該停的停,該左顧的不會右盼。
慈悲大妖王依然是隱身,用靈識傳言道這時空的等級不低,卻像是一個碎片兒,不能算是位面,差得遠了一點兒,即便是級別高也沒啥大用的,一個廢棄的碎片兒罷了。」
呂清廣沒有搭話,伸手攔住一個路人,問今天是哪一年?」
「神經。」被攔住的是個妖嬈,翻了翻白眼兒徑直而去。
「今天是哪一年?」呂清廣繼續攔路詢問。
被攔住的匆忙中年大叔一愣,張嘴要回答卻又不自信的停住了,放開手裡的報紙,看了一眼才回答道零二年。」然後匆忙的趕的路去了。
呂清廣看天,天灰濛濛的,卻不似那虛無的灰色,而是髒髒的灰色。
慈悲大妖王隱身站在他旁邊兒,也看天,天色同樣的灰濛濛,同樣的骯髒,並不因為是慈悲大妖王在看就露出一絲明媚來示好。
陰沉的天沒有一絲的變化,呂清廣也沒有感覺到的流逝,而身邊的人卻走走。
「這裡的有問題。」呂清廣自言自語道,這樣就避免了同時向慈悲大妖王和太古靈族分別傳送靈識,雖然這並不困難但有更省力的方法自然要用更省力的。
慈悲大妖王立刻就回復了一道靈識碎片時空出這樣的問題不意外的。」
風地卻晚了很多時候才回話,在風地回話前呂清廣已經走到了城南方的郊外,見到了另一頭的虛空。再次掉頭往回走的時候才聽到心靈之橋另一頭傳來風地的聲音這裡的有問題是肯定的,可有問題的不僅是,這裡的人問題更大,他們的靈魂我們太古靈族都沒看懂。他們的靈魂跟我們理解的靈魂存在著明顯的差異,非常的明顯,卻又好似有聯繫,這聯繫卻不是與我們,而是與那些實驗位面中的凡人。現在回想起來,那些位面中的凡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異樣,只是他們的靈魂等級並不如這裡的高,所以被忽視了。」
「忽視?」呂清廣用靈識束直接竄到手鐲空間裡爆發出怒吼聲,「如何會被忽視你們太古靈族可是靈體,而且是最古老的靈體,會可能?連位面中的凡人靈魂你們都看走了眼?胡日鬼呢」
風地沒有分辨,靜了半條街的距離之後,風天疲倦的聲音傳來也許我們真的是太老了,已經快不中用了。說都無濟於事,我不解釋也不推脫,的確是我們太古靈族失職了。以後希望不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但這我也不敢絕對的保證,要是出這事以前我也許會拍著胸口太古靈族的探查絕對萬無一失,但現在,哎,這話我已經說不出口了。我要說的只是風命帶著金家一直兢兢業業的在堅守崗位,這裡那些凡人的靈魂有異也是風命他們的,要不然怕是你也不會有所察覺。」
這話是實話,要不是風命了,要不是風地說出來,呂清廣是不會察覺到絲毫的,不說他這個菜鳥了,就是慈悲大妖王這樣經驗老道的大羅金仙不是也沒有絲毫的麼。
因為風地說得很坦誠也很實在,是以實事求是的態度在檢討,而且以不找借口的形式將理由一一展示出來,並且還都是點到即止。
可完整的借口卻已經在呂清廣紫府中呈現了出來:太古靈族是兢兢業業的,但如今的世界如今世界中的靈魂卻變得讓他們陌生了,而且在位面世界中的凡人都是經過多次投影的,靈魂印跡也淡薄得緊,如此淡薄而微弱的靈魂沒看出異樣來也不是他們不盡責。這等於說,沒兩個細菌長得不一樣不是眼神兒不好而是沒有顯微鏡,而同類細菌的加強放大版一出現立刻就被認了出來了。
整件事太古靈族有責任,也用於承擔責任,弄得呂清廣倒不好了。
如果沒有太古靈族站崗放哨那情況只會更糟,這是毋庸置疑的,要是那樣呂清廣這會兒也不會有絲毫的,絲毫都不會有的。
以呂清廣紫府現在的運算能力和速度計算清楚這點兒前因後果利害得失不過是舉手投足之間,在落步前就消散了火氣,勉勵了太古靈族幾句之後才對慈悲大妖王傳送了一個詢問靈識你覺得這裡的凡人是不是有點怪?」
「我可沒有關注凡人的習慣,」慈悲大妖王回復道,「也許吧,我倒不覺得。」
呂清廣沒話好說了,一個大羅金仙級別的存在要是整天關注於凡人的確夠怪異的,也相當的不務正業,會給其他同濟以玩物喪志的惡劣印象。
西北和東南兩方呂清廣都走過了,也都見到了邊界,西南和東北方向就沒有必要再去了,去了也不會有驚喜。
慈悲大妖王一聲不吭,呂清廣也不說一個字,沉悶的慢慢一步步往回走,腳步很遲疑很,像是怕踩到地面上紙屑怕驚動飄飛的塵埃。
玻璃門總是在玻璃門那裡的。
當呂清廣重新走回到玻璃門前的時候守規矩的按了門邊兒的按鈕,可以聽見裡面響起並不吵人的電鈴聲。
開門的還是那個保安,他沒有跟呂清廣點頭也沒有笑容,一絲不苟的將文件夾遞了,並警惕的盯著呂清廣填寫,填寫完成之後他用鷹一樣的目光在那一行來回掃視,然而呂清廣那有限的幾個字卻不是歷史,從中看不出吃人與否來。
收起文件夾,保安遞過那個帶著些許污跡的訪客磁卡。
呂清廣也沒有多說,接就套在了脖子上。
藝術總監從步下來,微笑著跟呂清廣握握手,說這幾天忙著趕作品很辛苦了,幸虧你今天趕,要不就遲了,你也沒有留個,沒辦法通知你,總部那邊兒希望今天就能有結果。剛好,你剛好趕上個尾巴,這會兒還來得及,再晚一點兒就不行了。」
他招呼呂清廣坐,座位依舊。
不同的是他卻並沒有一起坐下來,而是到屋角的飲水機用紙杯倒了一杯水,端,推到呂清廣面前,張開的手卻並不收回,問你的作品呢?如果畫功能達到要求的話我立刻掃瞄了給總部傳。」
作品,呂清廣出去從北到南轉了一圈兒,除了走路都沒有做,要是行為藝術也算作品,說不得,走這麼一趟馬馬虎虎也可以交差了,但要是非得回到架上,那就都沒有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就在這個破碎的時空裡,就在呂清廣的腳邊兒,一個舊畫夾憑空出現了,出現得是那麼自然,連呂清廣都沒有感覺到意外,彷彿這個畫夾就是他隨身帶來的一樣。
是彷彿嗎?
是記憶。
是感覺,是感覺的原始記憶,是記憶的本質。
歷史來自於事件,事件來自於記錄,記錄來自於記憶,記憶來自於感覺。所有的歷史都是從感覺而來,在一次次的物化之後逐漸衰變成記憶、記錄、事件、歷史,而歷史在在不斷的考證與考據中被再次與篡改,被打扮與整形,被剉骨揚灰被妙筆生花被添枝加葉被萬古留芳……
人心中的歷史,被重現的歷史,官方的歷史,野史家的歷史……
所有的歷史與記憶都不過是感覺的影子。
呂清廣失去了記憶,但卻找到了感覺,雖然感覺還不清晰,卻總是有感覺了,這一點很重要,起碼呂清廣覺得是非常的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