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張揚的原罪7
張揚趕到縣政府的時候吳副縣長也處理完了他的事兒，將時間騰了出來，碰頭以後就一起上車往山裡趕去。
爆破工程公司的一早就到了山裡，同去的還有縣局抽調的部分幹警，現場是一定要維持好次序的，爆破可不比別的，出了事後面兒的工期可就全耽擱了。
因為是早就確定了方案，連炮眼兒的位置都是確定了的，所以人一到就可以開始施工，而款子也轉了第一筆過去，給的還是現金，提前順利完工還有獎金，這積極性當然就高漲了起來。
在三人才碰頭不久，吳副縣長就接到了爆破公司的電話，那邊兒已經就緒，問是否即可進行。
放炮那是大事兒，講究點兒的都得祭奠一下，再不濟的也得看看時辰，不管信不信起碼也得有個講究。
吳副縣長徵詢意見的望著張揚，這畢竟是張揚的產業這個決定還是得張揚來做，要不然以後出了事兒說是當初沒有看風水可就不好說了。雖然趕急但請請法師燒燒符紙也佔不了多少時間，就算撒幾把米斬個雞頭那也是個意思不是。
「立刻開工。」張揚哪裡信這一套，就算有仙佛那也是位面之外的存在，誰會在意這點兒祝禱。
趕到鄉里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鄉長帶著一群鄉幹部在路邊兒等著，接到吳副縣長一行就直接往山腳下去，卻又並不進山，在山腳處的一片兒果園魚塘停下，呼呼啦啦的都下了車，而這裡也已經都準備上了，殺了羊起了魚，風風火火的正在收拾料理。
吳副縣長看看表，對張揚說：「小張呀，那就簡單吃點兒，這會兒過去也是沒辦法到達的，按計劃，這會兒應該在放炮炸山，等炸完了估計要下午去了。咱們先就在這裡歇一歇，我電話聯繫一下，等差不多了咱們再走。」
張揚也不好太堅持了，就點頭同意。
鄉里很熱情，可吳副縣長板著臉堅決不同意喝酒，那勁頭特勤政。
比預想的早了一點兒，下午…過一點兒，電話就打過來了，爆破工作順利結束。
得了這個信兒，張揚可就坐不住了，大傢伙兒再次上車，連鄉里的幹部一起，各自上車往山裡開去。開了一段兒之後拐進了一個岔道，從這兒開始可就是簡易公路了，路況差了許多，車速也慢了下來。好在這段路不算太長，十幾里的簡易公路之後就開到了滾滾煙塵的發源地。
這裡曾經是張揚熟悉的可如今是這麼的陌生。
山陌生，因為山已經擺炸斷。
水陌生，因為水已經變得惡臭。
樹陌生，因為樹已經砍倒重載過了，而且清一色的按樹苗，這樹本就不是這片山滋養出來的。
路陌生，因為這條路不是踩出來的。
然而這些感觸只是剛一發動就被張揚摔了開去，與他創業之急迫心情完全不能相媲美，這些雜亂思緒是他並不需要的，是他並不看重的，是他當做垃圾廢物一樣丟棄掉的。他要的就是這陌生，而且還正在使這山水變得更為陌生，變得誰也認不出來，誰也親近不了。
空氣中還瀰漫著火藥味兒，還充斥著粉塵，但這不沒有擋住這些人的腳步，不，他們使用的不是腳步而是車輪。
車子並沒有開進去，山嘴是沒了，但構成山嘴的山石卻都在，只是被炸開了，變得支離破碎了。
一行人步行翻過怪石嶙峋的區域，再往前去就是山坳了，但去那裡是沒有意義的。大家向上，從土路往山上爬，走了二十來分鐘到了村裡。
這個村子不算大，以前人多時有四百多人，現在只有三百人不到了，這人數還是戶籍上體現出來的，其中還包括張揚二叔一家。剛過了年青壯年就出山去打工了，留下的多是老幼婦孺，也就百十人，這會兒正被集中在曬壩上，有警察看著生怕他們亂跑，特別是孩子。
灰很大，不少人在咳嗽。
吳副縣長讓鄉長去講話，將征地的事兒給大家說了，而錢也當場給大家看，願意簽字的立刻就能拿到錢。
這個村與張揚母親家那個村不算遠，互相有多有通婚，親戚多走動頻繁，那邊兒修水庫電站佔地的時候這邊兒就眼饞得不得了，如今這好事兒總算是落到了自己頭上，再一聽，錢數還長了一大截，自然是高興。也有嫌少的，剛出聲卻被鄉幹部拉到一邊兒單獨做工作去了。
人是有從眾心理的，當第一個簽了字拿了錢以後，第二個第三個跟著就來了，這裡一共百來人，七十戶不到，不到兩個小時都簽了字拿了錢，再有沒簽的就是全家外出的了，不過人不在也就無所謂了，不會阻礙施工。
吳副縣長對今天的效率感到十二萬分的滿意，今天來的鄉幹部都是自己線上的人，幹起活來果然是夠賣力的，效果也非常的不錯。
簽字已畢，村長過來要辦招待，卻被吳副縣長給堅定的拒絕了。
吳副縣長讓鄉長再給村長拿上一萬塊錢，叫村上在工地這邊兒設一個卡，不讓兩邊兒的人隨意穿行，以避免意外，事故總是會引發其他的變故的，作為一個對工程的相關效應知之甚深的內行，是絕對知道要杜絕什麼的。花一點兒小錢買一份保險，這是非常值得的，他讓鄉長與村裡簽訂了安全責任書，寫明：如果認真值守，一月後根據表現和效果獎勵一百到五千，如果出現事故，村委會將承擔直接責任。
村長當即表示會嚴加管理，村子裡的人這個月都不讓往這邊兒走，又要出去的走村後的山路，那裡可以走到水庫去，從那兒出山是有車坐的，雖然班次不多，可畢竟是能坐車不是。
事情辦完一行人就往回走，這裡張揚已經很多年沒回來過了，村裡人都沒有認出他來，或者說沒有認識他的了，他倒是認出了幾個老人，卻沒有去招呼，免得節外生枝。
一路退回到停車的地方，爆破公司的已經裝車離開了，他們剛要倒車往回開，路上卻滿滿騰騰的開過來一隊工程機械，再登高眺望，後面的工程機械還有一長串兒。這倒好，短時間是走不了了。大家也不倒車了，到了也沒有用，工程機械過來可沒有錯車的可能性，這個簡易公路就能錯的過麵包車，還不是每個地方都錯的過，這樣的路有工程機械就必然變成單行道，這一點昨天晚上都已經預見到了的，只是沒想到今天就開始了。
打頭的工程機械是小型的推土機、碎石機和壓路機，在這些車前面兒還有兩輛半新不舊的越野車。車上是負責人，也是認識吳副縣長的，遠遠地看到了就徑直開過來，跳下車就跑過來握手發煙，一臉的媚笑，特敦實特豬樣，只是瞇縫小了的眼睛裡閃著精明的靈光。
吳副縣長與他們握了手就立刻吩咐他們趕緊指揮人先將才拿下的地推平夯實，別的不說，停車場和工棚是必須首先落實的，連夜就得趕工建造，牽一根照明線路也是必須第一時間就要做的。
好在是春天，雨少，適合趕工。
這位也是帶著手下一堆人馬的，要不然也不用兩輛車打頭了，而他這些人又都是習慣了這種情況的，聽到吩咐也看了環境，心裡有了數就各自去指揮著跟著到來的工程機械與勞動力按部就班的開始進行了。
那老闆也是有眼力見兒的，不待吩咐就打電話給押後的，讓他們先不急著開進岔路，等一等。可那邊兒回話說岔路這兒不好停這麼多車，要是把公路阻斷了可就更沒法走了。
吳副縣長立刻拍板兒，在岔路口兒上，推一小片兒地出來做臨時停車場。
佈置完這些，吳副縣長將那位老總拉到一邊兒，叮囑道：「今晚無論如何也得開出一條路來，將工程機械開進去，把那片兒礙眼的東西都給推平了。明白不，一定的快。」
這麼一耽誤，出了山就已經是傍晚了，大家又一起到果園去，這裡是鄉長的定點兒消費場所，也是可以住宿的，條件還不錯。吳副縣長表示今天不回去了，明天一早再進山去督促一下。
這麼一來，晚上不喝一點兒就說不過去了，堅持不喝會傷了底下同志們的感情，於是也就順從民意，晚上都喝一點兒，但不能喝醉了，明天還得早起。
在晚飯前，吳副縣長讓金五給鄉里的同志們表示了一下辛苦費，這樣一來大家的情緒就更飽滿了。
張揚對這級別的酒宴沒一點兒興趣，跟吳副縣長又敲定了一下細節，瞭解了一下後續的材料還有施工隊伍的情況，知道今夜不停頓的都會有車隊拉材料和人員進入，張揚舒了口氣。不得不說，張揚相信靠自己是絕對做不到這樣有系統有條理的，果然是有組織的來得要完備得多，對米籮也給予了更多的期許，等自家的小團隊升級成組織，自己也能這麼有條不紊的升級別，那多省心吶。可要做到這一點眼下的活兒就不能有一點兒出錯，張揚還是不放心，他覺得自己還是得到一線看著點兒。
將這打算跟金五一說，金五點頭：「自己的事兒那就是自己的事兒，盯一眼跟不盯著那是截然不同的。行，吃晚飯我陪你去。」
「不用了，」張揚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一會兒早點兒休息吧。我一個人能行的。」
「嘿嘿，」金五笑了，「不是行不行的事兒，施工方的人你不熟呀，一會兒設計方的人也會到，一邊設計一邊兒施工，這些人我都認識。我跟你去也能幫你介紹一下，免得你不停地自報家門。」
張揚也笑了，的確有這麼個問題，於是就不再堅持。
吃晚飯得時候很熱鬧，喝的酒不少，但說的話更多，為了灌別人酒這些人要有多能說就有多能說，時間根本就不在他們觀念之中。張揚和金五在第一桌，來敬酒的特別的多，才吃了個開頭張揚就受不了了，給金五使了個眼色就尿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