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張揚的原罪4
在座的也只有這位下來掛著的副主任和張揚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金五都是三十多奔四的主兒了，而另外五位，那都是滿了五十的人了，在一起還真是不好溝通，有代溝啊。
代溝是肯定有的，不過在利益面前那就什麼都不是了。
張揚雖然是歲數最小的，也是社會經驗最薄弱的，同樣是背景身份都最低的，但是他這三年來當上了位面商人，眼界跟閱歷都不是這些位面內的人類可以比擬的，同樣，他現在的位面商人身份也不是官階可以與之相較的，何況這場合裡連一個副廳都沒有，哪裡會有讓張揚拘束的可能。
「聽老王說，你畢了業打算回縣裡去，你父母在替你張羅，這是他們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怎麼不留在市裡？」金五在閒話了幾句這後漸入正題，「不過回縣裡也好，小地方其實辦事兒更方便，這不，也是巧了，今個兒算你遇上了，去就是招商辦吧，跟著就辦手續，下半年考公務員，明年春天先上個股級。怎麼樣，這安排還行不？要是可以的話，你點個頭，事兒就這麼定下了。」
張揚淡然一笑，毫不客氣的揭露道：「不是有什麼陰謀吧？哈哈哈，我怎麼覺得你比我媽都著急呢，直說吧，到底怎麼一回事兒？」
金五一點兒沒有被揭底的自覺，跟著一起哈哈大笑，笑罷環顧一圈說：「怎麼樣，這敏銳性夠得上明察秋毫了吧，這要在生意場上做大做強就得有這樣的火眼金睛，要不然隨時都可能被別人給坑了，不說大鱷就是食人魚甚至蚊子，不停的叮咬你都受不了。不警覺不行啊，不警覺就得挨咬呀，嘿嘿，不過太警覺了也不好。」說這話的時候，金五已經將目光轉回到了張揚的身上，「什麼都得有個度，過度了就是神經過敏了。張揚呀，這樣也不好呀。」
張揚看了看他，再看看他身後的這群人，平淡的問：「有什麼事兒？」
「真就是想幫你一把。」金五認真的說，「從私心從公心，你進招商辦那都是最好的，你出業績快不是，只要你願意，我就不信你不立刻就能把業績搞上去。」
張揚一笑，這的確是可以的，而自己要做的事兒對於他們的確是業績，搞不好還是大業績，要想陞官兒業績是必不可少的而幫自己也絕對不會白幫，起碼不會比別人收的好處少不是，甚至都不用張揚操作，估計金五就會搞定的。
而金五這樣做也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金五雖然是靠著劉副市長的，企業說白了就是劉副市長的，但現如今卻越來越受到張揚的制約——說制約其實是不合適的，金五公司的單子如今有一大半兒都是張揚的，雖然這些單子的利潤比市裡的單子小多了，可是張揚的結款快，這一點兒是政府單子絕對沒法比擬的，別說劉副市長就是市委書記甚至省領導也是一樣，該走的程序必須走，不走不行。越是領導關照的單子還越是得齊齊全全的去走程序，沒必要在這點兒小事兒上給領導找麻煩不是，更何況官僚體制本身就是如此，不走程序如何稱其為衙門。
張揚的單子越來越大，金五是又愛又怕，愛的是啥就不說了，那可是真金白銀的結款，而且預付金也不會少，不高興才怪呢。可也不能只高興，金五擔心要有一天張揚不下單子了，或者將自己的單子都給了別人去做，那自己可就倒霉了，如今生產規模一步步擴大，僅靠市裡的單子可支撐不住這麼大的盤子，如果自己被擠下去，那後果可是相當嚴重的。
金五不是沒調查過張揚，黑白兩面兒的手段都用上了，查到的東西還真不老少的，可張揚究竟有沒有背景這個最實質性的事兒卻一點兒真憑實據都沒有，說完全沒有是不可能的，可是要說有總得有點兒蛛絲馬跡吧，張揚卻是一點兒這方面的尾巴都不露。生活方面的事兒倒是不少，但張揚是個大學生，多交幾個女朋友算不了一回事兒。能算是一回事兒的唯獨就是張揚的貨運公司了，這個公司的賬目一塌糊塗，細細一查，金五給嚇了一跳，別的不說，僅是他的單子那麼多的貨只見運進倉庫卻不見運走，運走的貨卻又不知道是哪兒來的。
這可就太嚇人了，比鬧鬼還可怕得多。
好在這裡是淘汰了的後備地球，雖然生活在這裡的人類並不知道這一事情的真相，可是他們畢竟是被淘汰了的，神經自然要大條得多，想問題也有個極限性的特質——凡屬壞事他們總是能看到好事兒的，相反也是一樣。
當金五被嚇著了之後，極限的恐懼帶給他的卻又是無盡的希翼，從這不可解釋的詭異事件中，金五最終獲得的是極其良好的論斷：張揚的業務具有無限的發展前景。
基於這樣的論斷，金五堅信跟張揚靠近絕對是利大於弊的，甚至不亞於跟著劉副市長，是個人就會有自己的小算盤，在這個被淘汰的人類種群中更是如此。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裡的人都信這個。
金五本來就是這個縣裡的人，跟這邊兒的聯繫當然就緊密，而同一派系的人在這裡的他也都熟悉，聽說了張揚父母在老王手下就多了個心眼兒，跟老王打過招呼，有事兒通個氣，這不是麼，老王知道張家在著急張揚工作的事兒，就告訴了金五，而金五正好也是有這麼個想法。
到下面兒來掛職鍛煉的這位公子哥，家裡跟劉副市長是一系的，但位置卻比劉副市長更高，但卻已經有點兒靠邊兒站的跡象了，要不也不會急著讓孩子這會兒就急著下來掛職鍛煉，要知道年輕人升職又快又不顯山露水的可是在省裡，比如團省委這類的地方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當然了，掛職鍛煉也是必不可少的，豐富履歷不是，可最好還是副處副廳的時候下來，這樣進步會更順溜。
但是，這也分情況不是，要不怎麼說得實事求是呢，要是掛職鍛煉下來以後沒有強力的支撐，不說出不出得了成績，最怕的就是到時候回不去，要是給一直就放在了下面，怕是哭都來不及呢。
這位副科就急急忙忙的下來掛職的就是如此一類，下來掛職一年，乘著老爺子退下之前趕緊回去，要是在下面能有說得過去的業績那就最好了，能夠提一級，然後在老爺子正式退下的時候再照顧一級，這樣就副處了，以後就看自己的本事了。這樣的安排是最穩妥的，當然，要是幹得好，業績突出，也能有更好的走法。
可以說這兩下裡真是趕巧了。
金五知道信兒以後少不得就自覺主動的當起了穿針引線的活兒，幹這個他拿手。
談笑間，前因後果來龍去脈，該點到的金五一一的給張揚點到了，不該說的一個字兒都沒說。
張揚反應那是不消說的，耳朵聽著金五雲山霧罩的說辭，眼睛一轉就明白其中的真意了，開門見山的說：「我明白了，去招商辦就是提升業績的，對吧，這沒問題。我這人痛快，今天既然說到這兒了，我也不藏著掖著的，對於我來說，業績還真的不算一回事兒。」
同為年輕人，那位衙內有點兒不太高興，眉頭微皺。
張揚才不理會他呢，對著金五說：「既然是招商辦的業績，是不是投點兒實業比較好？工業？」
這話是一點兒沒錯的，雖然房地產的引入也算是招商引資的業績，但卻是很容易被詬病的，而且不管多大的房地產盤子，利潤都是不大的，就算再大報到紙面兒上也會變得很小，這不利於數字，沒有數字怎麼有好看的業績呢。
金五笑著贊同道：「那是，呵呵，實業當然是最好的了。」而他心裡卻是暗驚，張揚這是自己要投資實業了？那以後還能給自己下單麼？
張揚接下來的話更是讓這份兒憂心進一步加重。
「就工業吧，」張揚果斷的一揮手，相當有氣勢的決斷道，「我這人想到了就要去做，既然說到這兒了，那麼明天就去招商辦，先投資一個現代化的化妝品生產基地出來再說別的。」
「明天？」招商辦的副主任年輕的腦袋還沒有清醒過來，「明天去幹什麼？」
張揚說：「辦手續呀。」他回頭問金五，「投資的手續是在招商辦辦理不是？」
「不是，」金五倒是門兒清，「手續該在哪兒辦在哪兒辦，倒是可以通過招商辦進行協調。」他心裡小鼓不停的敲擊著，試探著問：「你這是下決心投資實業了？以後打算往實業上發展？」
在座諸位都是不可能相信張揚這是一拍腦袋現想到的，這可是投資，而且是實業。當然，對於張揚說的現代化的生產基地他們是根本不相信不報幻想的，能搞成那才怪了呢，即使是掛著這樣的頭銜，實質上也是血淚工廠。在這個國度投資實業不搞勞動力密集型會被全球傳為笑柄的，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了，要不然總工會也不會升級成普遍高配的頂格待遇，就是買個不作為不是。
張揚對實業那真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要不是已經通過位面交易平台簽署了合約，要不是米籮非要這樣做，張揚是絕對不願意插足實業的，他覺得走進這個區域那簡直就是泥足深陷，一點兒都沒有現在的這樣舒服。
有鑒於此，張揚可不想自己陷進去，對金五拋出了橄欖枝：「老金，有沒有興趣？要是分得出空，過來幫我掌掌舵。」
金五眼前一亮，急忙問：「總投資多少？有幾個合夥人，能分出多少股份出來？」
張揚一聽就知道金五是誤會了，入股那是不可能的，這是位面商人之間合作的生意，怎麼可能讓金五入股呢。可話不好直接說，那樣做可就洩密了。張揚本來的坐在金五身邊兒，身子一傾斜湊在金五耳邊說：「投資已經夠數了，但具體操辦的人卻還沒定呢，特別是前期，工期相當的緊，我這兒負責建設，別的股東負責設備，要你有興趣可以幫我一把，該是你的我絕對會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