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清廣的視線隨著靈識束的延伸逐漸打開,越過年輕的管家和哥黑尼等人,向前伸展開去。
從地窖出來,就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然後轉角上樓梯,樓梯很長,足足有三十九級,上面是一個小客廳一樣的佈局,可依然沒有窗子。這部分建築應當是在地下,卻一點兒不覺得氣悶,空氣中,風在輕微的搖蕩,彷彿並不是有意在吹拂。
靈識束向門口伸去,在就要穿過房門的霎間突然陡的一震,呂清廣心靈中立時聽到風地大叫的聲音:「高手,有高手!」
幾乎就在同時,五塊標準晶石從手鐲空間中飛了出來,懸停在魔法陣的上空,做好準備,稍有不對就立刻逃遁。畫面也一下子切換到了外面。畫面中是一個午後陽光斑駁的樹林,一群人或坐或臥,悠閒的在林間青草地上,畫面恍惚間像是雷洛阿的作品。只不過印象派的油畫是靜態的,太古靈族的靈識束卻是動態的,畫面橫移放大,定位在邊緣的一個角落上,那裡有一個淡定的身影。
「渡劫期!」風地叫道。
「極度壓抑的渡劫期,」風天補充說,「他怕是早就到了渡劫期,一直使用秘法壓抑著自己的修為不肯渡劫,要是他放開自己的修為怕是立刻就會引來天劫。天吶,這招好厲害,就算是一群大乘期的高手也不敢圍攻他,天劫一起在場的人越多修為越高死得也越快。」
太古靈族看人看事兒,胡無疑問,那是先看靈氣的,可呂清廣就沒有那麼深邃了,一眼看去,咦了一聲,自語道:「咦,奇怪,他看上去倒像是修魔者後裔。」
這時太古靈族才從深層次回歸到表象,靈識束掃了一圈兒。
果不其然,這裡一共五十七人,只有他一個是東方人模樣,矮鼻樑,黑眼珠,黑髮,不過,皮膚倒是比白人還要白,那是一種詭異的潔白,像是瓷器又像是玉石,白得亮麗,白得堅硬,白得如同雕塑一般。飄散的長髮垂下來,一直搭在肩膀上,臉上雖然和煦的微笑著,但眉宇間卻緊緊地鎖著一股無法拭去的愁雲。
「不是修魔者後裔,」風天判斷道,「他就是修魔者。」
「還有別的靈力強大的沒有?」呂清廣問道。
「沒有什麼了,」風天回答道,「除了他,只有一個那老頭有點兒靈力,不過也就比築基期強上一點兒,靈力稀鬆,生命力倒是挺強盛的,不過他對我們不構成威脅,其他的就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那個修魔者也對我沒有威脅,」呂清廣自信的說,「別說渡劫期,就是仙人也別想對我構成威脅,即使他放開天劫能奈我何!大不了幫他度了劫就是。」
「是,」風天趕緊承認錯誤,「是我們太過杯弓蛇影了。」
「這次你們做的沒錯,小心一點兒並不為過,以後警惕性也應該隨時保持在現在這個程度。」呂清廣平淡的吩咐道,「立刻對周邊進行探查,等有了明確結論後我們再出去。」
這無疑是最穩妥的法子。
既然已經發現了渡劫期的存在,太古靈族也不敢掉以輕心,更不敢龜縮不出,將靈識束放出去,在方圓十來里的範圍內掃瞄了一遍。靈識束的速度奇快,又是大家齊動手,當然,風天和風地兩個病號的工作就簡單多了,他們只負責隨時準備啟動傳送陣。
呂清廣也放出自己的靈識束來,這是他身體損壞後第一次靈識束外放,經過天劫洗禮過的靈識比起以前強大了千百倍也不止,靈動性雖然還趕不上太古靈族可差得也不是那麼遠了,只是無法在渾厚度上和太古靈族相比並論。太古靈族的靈識是在漫長的歲月中積累起來的,那是無數歲月積澱下來的渾厚,其實朝朝暮暮之間可以得來的,就是歲歲年年過去之後,也未見得能有那麼精純,畢竟,太古靈族是靈體,還是世界初始就存在的原初靈體,論靈識,比他們還渾厚精純的要是出現了,那一定也是挬論。
詹姆斯邦德跟著年輕的管家走去了地下室,外面是一個優雅的書房,他們一行人就是從書櫃中走出來。
管家回身關上書櫃。
米洛來過這裡幾次,以他自來熟的個性,早已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一樣了,一出來就招呼著大家去喝下午茶。
「辦正事兒。」哥黑尼冷著臉一點兒不給面子的拒絕了米洛的好意。
詹姆斯邦德也一臉不高興的埋怨道:「現在才什麼時候,唉,米洛,別忘了你才吃完飯呢,才丟下刀叉你難道就又餓了?」
「這和餓不餓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米洛·明德賓德認真的說,「下午茶是禮儀,所有有身份的人都應當遵守的禮儀,至於時間嗎,我覺得現在就是和下午茶的時間了,毫無疑問,現在就是喝下午茶的時間,雖然我也承認才吃了飯,可那是一八二三年的午飯,現在要喝的是一八四四年的下午茶,這完全是兩回事兒,不是嗎?你為什麼瞪眼睛呢?」
詹姆斯邦德懶得理會米洛·明德賓德,和他講理可不是一件簡單任務,短時間別想扭轉他的古怪念頭,雖然他自己覺得很有道理。他粗暴的斷喝道:「我們不喝下午茶,這是最後的決議,不必討論了。」
「格格巫大師在哪兒?請立刻帶我們過去。」詹姆斯邦德向管家要求道,「我們和大師約好了的。」
「這會兒,格格巫大師和其他人都在樹林中喝下午茶。」年輕的管家強忍住笑問道,「你確定不喝下午茶嗎?」
一起喝下午茶是一回事兒,打擾別人喝下午茶就是另一回事兒了,那是極其不紳士的行為,詹姆斯邦德愣在那兒,舌頭就像是打了結一樣說不出話來。
米洛·明德賓德挺著肚子溫文爾雅的說:「我們當然是要喝下午茶的,能和格格巫大師一起享受美妙的下午茶時光是我們的榮幸。」米洛·明德賓德本來是要挺胸口的,可聽胸口實在是太困難了,倒是挺肚腩容易一些,其實不用挺,他的大肚腩本來就驕人的聳立在前面的。
「那麼,我立刻吩咐給各位預備下午茶。」年輕的管家引領者四人走出書房,在門廳吩咐了一個黑人奴僕一聲後,帶著他們走向後面的樹林。
樹林在這幢房子的後面。
房子很大,一行人穿過中堂,從房子中間經後門出來,走過花壇和苗圃,樹林就在面前了。
樹林很大,不過,在樹林外就能看到那些閒散在林間的人影,他們在樹林的邊緣,地上鋪著野餐用的大桌布,有黑人女孩在來回端著餅乾盤子和茶壺,還有一些其他的吃食。不過大家的興趣並不在吃上,下午茶不過是個形式,真正感到飢餓的沒有兩個,甚至一個都沒有,有也是奴僕,可他們即使是餓了也只能忍著,下午茶是與他們無緣的。
不餓的人在吃東西,飢餓的人在奉上食品,這就是紳士和淑女的生活,而奴僕,他們活著卻並不算生活,他們的生命已經不能稱其為生命了。
格格巫大師就是那個有築基期靈力的老者,有著長長的鼻子,又大又尖,地中海式的髮型,頭頂油光光的,斑駁的陽光從樹枝縫隙照射下來,一點高光出現在他額頭,讓整個面部層次分明。他穿著一件大斗篷,黑色的,和哥黑尼的很像,呂清廣也有一件,看上去都差不多,不過格格巫大師這會兒將頭伸了出來,帽子耷拉在脖子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