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伯特謹慎的將煙灰缸裡的紙灰與煙灰和勻,擦去桌子上的腳印,然後吹熄了蠟燭,打開房門出去了,窗簾卻沒有再拉開。
已經是午後了,胡伯特沿著樓梯向樓下走,迎面正遇上他妻子上樓。胡伯特的妻子是個瘦小而有點兒神經質的女人。她避住胡伯特緊張的問:「你知道嗎?麵粉漲了六倍的價。」她誇張的比劃著,張開的雙臂把整個樓梯全部的封鎖住,讓胡伯特沒有空隙可以鑽過去。「六倍的價,神吶!六倍的價,這可怎麼活下去啊胡伯特,你得想想辦法,家裡的麵粉可不多了,我可不想靠土豆度日。」
胡伯特無可奈何的點點頭,敷衍道:「我知道了,這事兒我會處理的。」
然而他妻子可不是好糊弄的,胡伯特那心不在焉的態度立刻就被她察覺了出來。伸在樓梯上擋住胡伯特去路的手臂非但沒有收回反而更執著的阻擋住胡伯特逃遁的道路,將他攔截在樓梯上。「這可不是知道就行了的事情,我和孩子就要餓肚子了,那可是你的兒子,不是別人的。」女人聲音尖利的吼叫起來,「你是這個家的頂樑柱,你得支撐著這個家,不能一天到晚的往外面跑,我不管你在外面幹什麼可你的拿錢回來,沒有錢我和孩子就只能挨餓了。我可不是一個好脾氣的窮人家的主婦,別想用土豆糊弄我。家裡的奶酪和果醬也快沒有了,你總不會讓我到山裡去摘果子吧!就要打仗了,山裡到處都是卡曼亞卡的滕格爾派來的士兵。」
「山裡沒有卡曼亞卡的士兵,」胡伯特心裡清楚,就是在平時沒有戰爭這個女人也是不會去採摘山裡的果子的,「不過的確是要打仗了,這段時間你和孩子都在家裡待著哪裡也別去,要是有事兒我好找你,千萬不要出鎮子,也別到處去串門兒,就在家裡待著哪裡也別去。」說到最後胡伯特語氣嚴厲起來,他可不敢告訴她一點兒撤退的消息,要是說了恐怕立刻全鎮的人都會知道的,這是一個特別喜歡傳閒話的長舌婦哪怕自家的事情也不例外。
「就在街上那些常去的人家坐坐,我們一直是在一起做針線活順便喝喝下午茶,一直都是這樣的。」她爭辯道,「結婚前就這樣,我小時候媽媽也是這樣的。」
「現在要打仗了。」胡伯特用幾乎是吼叫的嗓門兒嚷道,「打仗就是打仗,等打完仗你再去喝你的下午茶好了,反正這段時間你得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哪裡也不准去。」胡伯特不容置疑的下了死命令。
「那,我請她們來我家可以嗎?」她退了一步要求道。
胡伯特點點頭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他心裡知道要是這女人有一天不說長道短的就活不下去。
女人收回攔住去路的胳膊,兩隻手攪在一起相互揉捏著問:「可是吃的怎麼辦,我這兒可沒有什麼錢了,請她們來也得準備一些茶點的,這你是知道的,這是老規矩了,在誰家都這樣的。」
胡伯特擠開妻子往樓下走去,到了門口回身對愣在樓梯上的妻子叮囑道:「記住了,從現在開始就不能出門了,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在家裡待著。」
「可是……」女人還想爭辯。
「沒有可是,吃的一會兒我就讓人送回來。」胡伯特打斷女人的話不容商量的吩咐道,說完就開門出去了。
街道上是明亮的,雖然太陽躲進了雲層的後面可依然是午後的光明世界。
胡伯特往麵粉店的方向走去,麵粉店麵包店雜貨店都在一起,相差也就幾步遠,胡伯特決定先把妻子的事情先解決了,這也是去了後顧之憂,再說行賄的事兒也不急這一會兒,夜幕下也許更方便行事一些。
麵粉的確是漲了六倍的價,可胡伯特不在乎,他也沒有打算買太多,不是金幣不夠而是沒有必要,他清楚自己在這裡不會待太久的了。一個金幣的中型包裝的麵粉就已經足夠了,包括做下午茶的點心的都夠了。胡伯特提著這差不多四十斤的麵粉來到雜貨店,雜貨店的商品也都跟著漲了價,胡伯特相信麵包店也肯定漲了,這是毋庸置疑的。奶酪,櫻桃果醬、蘋果果醬、山楂果醬、番茄醬,可可豆和茶,胡伯特每樣都買了一點兒,這遠遠超過了他老婆的願望,胡伯特相信自己的耳根可以安靜兩天了,他從雜貨店老闆找的銅幣中隨意的拿出兩枚遞給雜貨店的夥計讓他把這些東西連帶麵粉一起送到自己家裡。
「該辦正事兒了。」胡伯特自言自語道。
沿著街邊兒漫步走著,胡伯特前進的方向就是呂清廣本體的方向,這也是監獄的方向,走到一半兒,胡伯特拐了個玩兒繞道到金雞飯店,往他懷裡空空的扁平錫酒壺裡裝了兩個銀幣的威士忌。這可是鎮上可以買到的最好的酒了,再好的金雞飯店就沒有了,那得到頭面人物家的酒窖裡才能找到。
揣好了滿滿的酒壺胡伯特繼續往監獄走,他已經想好了,這事兒沒有必要驚動上層,在這樣緊張的局勢下說不能上層人物有更多的忌諱,也更容易走漏消息。撈一個地窖裡的囚犯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胡伯特相信這件事兒牢頭就可以辦到了,也只需要賄賂一個牢頭就行了,這樣更節省,代價越小功勞也就越大。胡伯特有幾分得意的邁著輕飄的步子。
「他來了。」呂清廣有點兒緊張,他從躺椅上做起來,嘬了一口霧島仙茶。
風地大大咧咧的說:「來就來吧,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他來了你就和他走就是了難道還怕他不成?」
呂清廣當然是不會承認膽小怕事的,雖然這是實情可承認了也太丟臉了不是,好歹自己也是作為曾經的頂級存在,至尊中的尊主,要是承認膽小怕事恐怕呂清廣也沒臉活著了。
「怕他何來?」呂清廣語氣輕蔑的說,「惹急了我一巴掌拍死他。」這話也不全是吹牛,有霧島仙茶的仙靈之氣和手鐲空間的靈氣支撐,現在呂清廣要是真的掄圓了巴掌還真是可以把胡伯特拍成肉泥,不過呂清廣敢不敢拍人肉餡兒就很難說了。
胡伯特是認識這個牢頭的,真是不大,雖然監獄不小可牢頭卻只有一個,其餘的就是輪崗的士兵了,真正屬於監獄的就只有牢頭一個人了,而平時在監獄裡幹活的,包括常規的管理工作都是犯人在做,牢頭就是牢頭,按現在的地球上的現代術語叫典獄長。看守是士兵兼職的,要是胡伯特找到軍隊的頭兒也行,可是小鎮的軍隊太雜,誰都在裡面有一腳。胡伯特自己也是騎兵小隊的小隊長,尤西·金雞也是,鎮裡每個成年男子都是軍隊裡的一份子,所以胡伯特從最開始就沒有打算走軍隊這邊兒下手,這太容易走漏消息了。
地牢是關押嚴重的犯人的,一般都是,可也是關押沒有關係沒有錢的犯人的,所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撈地牢裡的犯人比撈普通的犯人更容易。這看似矛盾其實很好理解,上面那些犯人,住的不錯吃的也基本飽,可是相互都看著的,要是有誰突然不見了要不了多久全鎮就都知道了,所以要撈這樣的犯人出來就得有說得過去的理由。可地牢就不同了,這裡關的是重犯,可這年頭哪裡來重犯呢?這裡就成了牢頭關外來的窮人的地方,能搾油水的絕對不會往這裡放,就是放進去也只是一種手段,幾天之後就調到上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