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問題,呂清廣心裡咯登一下,眼睛盯著老楊那張老臉想看出點兒什麼,可老樹皮上卻沒有絲毫的真情流露。
「您先別著急,聽我慢慢說。」老楊收回自己的手,對呂清廣憨憨的一笑,將武力干涉的態勢化解掉,坐回到地上。可那憨厚的笑容中,一對小斜眼兒賊亮,從笑容綻放的老樹皮中呂清廣可以清楚的看到老楊的決心,這事兒輕易了不了。老楊的架勢在那兒擺著,這是一付你不同意今兒就和你耗上了的勁頭兒,幹勁兒那是很足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呂清廣看情形不太對,就搶先聲明道:「我想說明一點,我是反對倒斗兒的。我在這兒就不和你多說什麼文物保護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了,說了你也不懂。我要說的就一點,一點也就夠了,今天也不是作報告,就不搞三大點五小點那一套了。就一點,不過這一點也也就相當許多點了。」
「那是,」老楊一臉討好的笑容,趕緊捧場道,「您說的一點肯定能頂別人一萬點。」
「一句頂一萬句的那不是我!」呂清廣心裡的火有點兒壓不住勁兒了,今天數星星本來是很休閒很愉快的,被這個楊樹精全給攪合了,心說,你不是命犯驛馬嘛,你就不能跑遠點?廣闊天地大有作為,上山下鄉,翻江倒海你去哪兒不成啊!幹嘛總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
老楊不是來和呂清廣抬槓的,看呂清廣火氣上來了,就坐著不言語了,有心等呂清廣火熄了再繼續勸說,反正今天老楊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但老楊做事兒還是有點兒章法的,該堅持的原則也很清楚,可以保持沉默但絕對不會退縮的。今天就是要拉呂清廣入伙,手段盡可以施展,可原則上得遵循非暴力不合作運動的準則。咱不吵不鬧,不打不殺,可你要是不去咱就不合作到底。你合作咱就合作,你要是頑抗到底那咱就陪著,看誰耗得過誰。
呂清廣的頭不是一般的大,這樣鬧事兒的,他還真沒遇上過。
「老楊同志,」呂清廣鄭重其事的說:「不管是蚩尤老先生還是你剛才提到的那個修魔的散修小朋友,人家已經gameover了就行了,打擾死者休息是不道德的事情。要想公道打個顛倒,要是有誰在你睡著了的時候把你吵醒你樂意嗎?你不是一樣會火冒三丈!將心比心啊!老楊同志!」
「我睡著了別人根本吵不醒。你不知道,我這人睡眠特別的好,一覺睡個百十年的是常有的事兒。就是天崩地裂狂風海嘯來了我也照睡不誤,想把我吵醒可沒那麼容易的。」老楊得意洋洋的說。
呂清廣這氣可不是打一處來的,叫了聲:「我神經衰弱!」
老楊沒想到自己又觸了霉頭,肚子裡嘀咕道:「你睡不著也不能怪我啊。」
吼了一聲,呂清廣覺著舒服多了,看老楊老老實實的坐著像掃盲班的老農一樣在認真聽講,心裡那點兒好為人師的妄念翻騰起來了。好為人師的這個缺點不僅十二小綠人們有,呂清廣在這方面也是病入膏肓的,不過他自己一直沒有察覺,或者說是入蘭室久已爾,也可以說是已經成為他的習慣了。
「老楊啊,你睡眠好是好事兒,可也不能因為你睡眠好就可以打擾他人的睡眠吧?做人要有修養,修養懂不?」呂清廣耐心細緻的像給小孩子上課一樣講解,不過考慮到老楊也是相當於出竅初期的修為了,就沒有讓他背著手坐好。「你現在已經修成了人形,可光有人形不行還得有人性,做人可不能吃了睡睡了吃,那是人嗎?那是豬!你是豬嗎?」
老楊再次挺胸收腹,將比豬還肥的肚子藏起來。
「做人得有修養,有道德,有理想,有情操。」呂清廣苦口婆心的對老楊說:「修成人形容易,可做人就不那麼容易了,要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就更難了。」
「最起碼要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禰正平忍不住插嘴了,說到好為人師他也是不甘人後的。
「這裡有你插嘴的份兒嗎?」呂清廣和老楊異口同聲的訓斥道。
禰正平的脖子剛梗起來,可一接觸到兩個另類的目光就又軟了,心裡憤憤不平的罵道:**!我犯不著和你們兩個非人類廢話。
老楊訓斥完禰正平立刻媚笑著對呂清廣說:「您說,您說,我就稀罕您說的這些道理,對我真是太有幫助了,我聽到您的教誨就像茫茫大海上看到了一盞明燈,它指明了前進的方向,它照亮了前進的道路。我要是早點兒聽到您的教誨我的人生能少走多少彎路啊!您說,像您這樣的光輝的燈塔要是不去倒斗兒多可以啊,您的光輝往哪兒一射,依我說,進墓裡去都不用點燈了,什麼鬼也不敢吹您這盞燈不是。」
呂清廣愣在那裡,不能說是,可以不能說不是。
尷尬啊!呂清廣覺著自己是被老楊給架到火上了,心裡那點氣就又冒出來了,指著老楊的鼻子呵斥道:「你們這是入室盜竊。不管人家是死了還是睡著了,入室盜竊就是不對的。」
「不是,起碼這次不是。那個魔修可能死了,但也可能沒死,可就算沒死也一定元氣大傷,他要沒死我們就愣搶,這就不是盜竊了,我們是打算打劫的,盜竊給人的感覺不夠陽剛。」老楊挺胸疊肚的的說,一付純爺們兒的做派。「以前我在西北山裡的時候常在山路上劫道,過路的甭管誰都得留下點兒東西,這叫過路費,屬於地方稅收。摸金校尉的成果也是一樣,都是進入政府財政了的,也算是公對公的事,你跟我們去絕對沒錯,於公於私都是有利可圖的。朝堂之上說些什麼那根本就不重要,都是瞎白活,關鍵還是曹阿瞞他怎麼想怎麼說怎麼做。」
禰正平還想接嘴可老楊晃著拳頭根本不給禰正平開口的機會,老楊挺深沉的說:「拳頭硬道理才硬,沒有拳頭道理就直接爛在肚子裡面了。您說,我說得在理不在理呢。」
呂清廣沒話好說了,強權既是公里也是人性的一面,這個理論在現代還貌似還很主流的。
在道義上說不通,呂清廣將道貌岸然的面具一收,乾脆耍死狗。論道理呂清廣還說不過禰正平,掄拳頭又不是老楊的對手,可腿長在自己身上,老楊想困住呂清廣也是沒那麼容易的,呂清廣一身防禦可不是當擺設的。無奈之下,呂清廣就只有死皮賴臉這一招了,頭往躺椅上一枕,不管不顧的說:「不管你怎麼說反正我就是不去。你要怎麼地吧!」
老楊沒想到呂清廣的態度陡變,剛才還一副慷慨陳詞的正義形象,怎麼一下子就變成滾刀肉了,有腦筋急轉彎兒難道還有形象急轉彎兒不成?心裡落差太大,老楊一下子也沒詞兒了。
晚風陣陣吹來,前夜的清涼讓坐在院子裡的三個生命體都很舒服,靜謐中有點兒忘情,一時誰都沒有再開口的意思,這樣美的夜色,說那些二不掛五的話實在是煞風景得緊。
這時卻聽到前面大門處傳來一陣喧鬧,呂清廣心裡一驚,心說,這是誰在外面鬧騰呢?心裡空牢牢的卻沒有風天的回答,呂清廣更是驚異,以往有誰靠近太古靈族都會提前發出警報,這次預警系統卻失靈了,這要是敵人偷襲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