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清廣可不想無畏的冒險,這不是膽子過不夠的問題。就是把世界上所有的膽子都借給他,他也還是安全第一,原則是必須要講的。
縮回身來,他沿著洞口,順時針的向前爬行。
洞口不算太大,幾乎是個規則的圓形邊長不到百米。
爬了一圈又回到原處,除了知道了洞口的大小沒有別的有用信息。洞口邊都是一樣的褐色岩石。
呂清廣從布袋裡取出試金錘,在岸邊就已經裝好了標準晶石。在周圍的褐色岩石上試了試,沒有一點反應。他不死心的把試金錘伸到洞口裡,試金錘發出來微弱的亮光。果然有寶貝。這下來了精神頭。
洞壁是和洞口相同的褐色岩石,下面不知道有多深,離著這麼遠就有了反應想來這寶貝的品級一定不低。
小心一點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呂清廣心裡想著,身子再次向洞口探去。出去看看,要是有危險馬上就撤退。他沒有頭朝下而是腳朝下慢慢向下滑,潛水電筒掛在了腰間,一隻手抓著岩石一隻手拿著試金錘。這試金錘也能當登山鎬來用,不過這是在水下,用不著太費力就能輕鬆固定在巖壁上,向上逃走就更方便。兩手一放就會上浮,這裡已經兩百六十五米了,早就過了浮力調節器的下限。要是再打打腿,就能飛得一樣向上衝去。
水裡很安靜,潛水電筒照著近在咫尺的褐色巖壁。這樣的環境看似安詳卻時時隱藏著殺機。
一直擔心出事可一路向下出奇的順利,什麼都沒有發生就下潛到水下三百二十米處,這時已經在水裡待了五十六分二十二秒。水壓並不是很大,避水珠承受起來還不見得吃力,可是水溫卻讓人有點受不了了。和正常的潛水剛好相反,這裡的水溫不是太冷而是太熱。
一進入洞中就有一種泡溫泉的感覺,越向下溫度越高,這會兒已經有五十八度了。一種昏昏欲睡的麻痺感在身體中蔓延,並不是真的要睡覺,而是頭腦混棟棟的,從內臟到骨骼再到肌肉甚至經脈自覺地敏感性都一步步降低。人想睡,卻又睡不著,不睡可是又睏倦的睜不開眼皮。一身酸軟得已經不能叫酸軟了。或者酥軟更貼切一些。
不知不覺中又下降了三十多米,水更熱了。
呂清廣半夢半醒之間覺得自己就像溫水裡的青蛙。
溫水裡的青蛙?
他突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溫水煮青蛙,就是煮爛了青蛙也不會動一下。自己現在的情況和那鍋裡的青蛙沒什麼不同。
不行,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身體已經不聽大腦的指揮,全身懶洋洋的,一動都不能動。
岩石在眼前慢慢的向上滑動,自己還在向下。難道就這樣完了,就這樣結束了。那尋去『道』的道路就這樣終止了嗎?
不。
絕不能就這樣完了。
呂清廣奮起全部力量咬向自己的舌尖。
要在平時這是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動作。可現在卻艱難無比。
把舌尖伸進上下齒之間。由於全身放鬆,牙齒並沒有咬緊,加上呂清廣的牙齒不太規整,上齒門牙部分有些向前曝出。這樣一來上下齒間的距離就比較大了,舌頭還算聽話,擠進了牙縫裡。
咬肌卻堅決罷工了,說什麼都不肯收索。
這下可完了。
水溫更高了,呂清廣飄飄然的在熱水中向下滑去,深淵,滾燙的深淵就在下面。
頭腦卻完全清醒了過來。彷彿關在潛水鐘裡的蝴蝶。
洞壁坑坑包包的,也是呂清廣離洞壁太近,也是呂清廣的運氣太好。試金錘終於在這時掛上了一塊突出的岩石,下降的勢頭雖然沒有停下來,一彈反而離洞壁更遠了。可就這一彈,上下牙在顫動間不輕不重的咬了一下舌尖。舌尖是非常敏感的,被這一咬立刻痛覺傳了過來。精神一振,又重新咬了一下。
身體多少有了一些反應,可是並不能只有控制。
按說這會兒應該向上浮去,可是下方彷彿有一股若隱若現的吸力,將他慢慢向下拖去。
腿沒有足夠的力氣打水了。身體還在向下沉。經過剛才的撞擊,已經離開巖壁進兩米的距離了,想掛在巖壁上都不行了。呂清廣扔下手中的試金錘,這會兒能減少一點重量就有一分活下去的希望。放手前,他最後看了一眼試金錘,亮光已經很耀眼了,這說明好材料就在下面不遠處。這就算有再逆天的寶貝材料呂清廣也不敢去想它了,這會兒只有命最重要。
接著是潛水電筒,潛水刀。
解開浮力調節器花的時間最長,可是效果最好。它一離身,身體馬上向上浮去。速度雖然不快,可是卻是實實在在的向上。
周圍的水越來越涼爽,身體的控制也一點一點的恢復了。
艱難的爬上湖岸,十二個小綠人一個也沒在。
躺在湖邊的草地上,仰面看著遙遠的晴空,天很藍,藍得耀眼,藍得沉醉,藍得彷彿活著一般。幾絲的白雲被扯得支離破碎,看上去安詳寧靜,其實裡面每個小水滴都在上下翻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淡淡香味混合著麻痺人的意識。
呂清廣躺著,他在想:這群小綠人到底知不知道那個洞穴呢?這一切是一個設計好的圈套嗎?如果是圈套那它們又能得到什麼呢?
天色由明轉暗,又快到黃昏了。
小綠人陸陸續續的來到湖畔,這一次鼠粘子是第一個到的。
鼠粘子來到呂清廣身邊,圍著他轉了三圈,裡裡外外打量了又打量。滿臉關切的問:「你是怎麼搞得,怎麼會弄成這個鬼樣子?」神色真誠,一點看不出作偽的跡象來。呂清廣也拿不準這些小綠人到底是不是要害自己,對鼠粘子的問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直說呢,那洞穴裡肯定有好東西,說出來就洩了密,到時候鹿死誰手就難說了。在這裡小綠人可是天時地利人和都佔全了,自己反而一點優勢都沒有,現在說出來一點好處都沒有。要是這些小綠人真起了壞心那就更糟糕了,從目前瞭解到的情況看,它們是一個緊密的組織,而自己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想不吃虧都不可能。
說謊?也不行,這些小綠人可是這裡的地主,應該比自己瞭解得多得多才是。它們騙自己那是一騙一個準兒,自己要相騙它們可就難上加難了。基本上來說以自己的這張笨嘴是絕無可能的。
所以只好不說話了。
鼠粘子又問了一邊,得不到回答只好悻悻的離開了。
豬沙沙是最後一個到的,它到了,十二個小綠人就到齊了。
小綠人們在湖畔擺了個奇怪的陣勢開始它們獨特的修行。
躺了半天時間了,呂清廣也恢復了體力。換下潛水服,披上寶藍色的道袍,蹬了雙布鞋,靠在樹幹上吸煙。
夜漸漸深了,星星陸續的露了頭。
小綠人修煉得兢兢業業如癡如醉,看樣子還早著呢。呂清廣倚著一顆大樹,仰望星辰,在人間界好久沒有見到這麼多的星星了。
這一晚,小綠人一直在修煉。
這一晚,呂清廣對著星星發呆。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天邊的彩霞,當太陽的光芒灑遍大地,天空再次湛藍的時候他們才從各自的世界收回心神。
第二天已經來臨了。
別人說,每天都是新的,可呂清廣一點新的感覺都沒有。這日子已經發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