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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卷 言辭如刀 文 / 無為法

    「臉上的傷勢?怎麼回事?」坐在主位上的錢謙益,臉色猛地沉了下來,抬頭,看向秦雲卿,臉上隱隱的似乎有些青痕,若不是愛麗公主提醒,他定然不會注意到的。百度搜索,

    秦雲卿笑道:「沒有什麼大事,昨兒晚上回去,擦了藥,今兒個就已經差不多看不出了。父親,你也知道我的藥極其靈驗的。」秦雲卿聲音淡淡的,並沒有提及原委及傷勢是否嚴重,卻說了一句藥膏靈驗,這言外之意,只要是能思考的人,都能品出一番滋味來。

    果然錢致遠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一臉陰騭的開口:「莫不是那個老不賢的手筆?」

    秦雲卿低著頭沒有說話,而四老太太卻開口了:「昨晚上侄兒媳婦在新房裡病發,虧得雲卿手腳俐落,把她救了過來,不曾想,她不但不感恩,還扇了雲卿一巴掌……」

    錢謙益頓時臉黑沉的如鍋底一般,伸手猛地一拍椅子背,正要發作,秦雲卿忙上前一步開口:「父親何必動怒?昨兒個是大哥大喜的日子,母親必然是累的過頭了,所以才會把怒氣發洩在女兒身上,倒也是情有可原的,父親不必放在心中。」

    「哼……」愛麗公主聽了秦雲卿的話,頓時冷哼出聲。

    錢謙益疑狐的看了一眼愛麗公主,卻在她的嘴角發現了一抹譏諷,頓時剛剛歇下去的怒火猛地又竄了起來……

    「父親,大哥和大嫂已經等了許久,父親就算要生氣,也得喝了這一杯媳婦茶再說。」秦雲卿在錢謙益發作之前,笑著開口,成功的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引到了愛麗公主和錢致遠的身上。

    錢致遠從進門之後,便沒有出聲,臉上淡淡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說不上開心還是不開心,彷彿這裡的一切,與他沒有絲毫的關係。只是那一雙眼睛,自從進屋之後,便一直落在秦雲卿的身上,沒有須臾的離開。

    「上茶吧。」錢謙益看了秦雲卿一眼,最終把怒火壓了下去,吩咐小丫鬟把茶端上來。

    「慢著,侄兒媳婦呢?今兒個是她兒子的大喜日子,難道病的連喝一杯媳婦茶都堅持不住了麼?」四老太太的聲音有些尖銳,「這事兒若是傳揚出去,先不說要遭人恥笑,便是傳到了聖上的耳中,一個藐視君恩,卻是怎麼也逃不了的!」

    「去,把夫人給我叫來!」錢謙益終於發火,「若是起不來了,便是用抬也得給我抬著來!」

    「雲卿,你,這是何苦?」自從進門就不曾說話的錢致遠,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深感意外的話。

    「大哥,你這話從何說起?」秦雲卿抬眸,看向錢致遠,一臉的莫名。

    「你如今安好無恙,又何苦……非要……」錢致遠說了一半,突然停住了,看著秦雲卿,臉上慢慢的浮起一抹痛楚來,「當初是我對不起你,你……有什麼怨氣,也該衝著我來才是……」

    「大哥莫不是開心的有些昏頭了。」秦雲卿的臉上閃出一絲凌厲來,「你又有什麼地方是對不起我的?我與你並沒有絲毫的相干,我對你又能有什麼怨氣?」

    錢致遠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頓時臉上一僵,卻不肯就此罷休,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秦雲卿:「你,你難道忘記了……我們當初……」

    「大哥說的好笑,我們當初?我們哪裡來的什麼當初?我們兄妹剛剛相認,你便出發去了戎狄,等你回京,你就成了駙馬,你我兄妹便是連相處的時間都沒有,我倒是想不出有什麼當初來!」秦雲卿一臉的鄙夷,冷冷的看著錢致遠,「若說非要有什麼當初,那就是同樣是父親的孩子,你們在享受錦衣玉食的時候,我還在為一日三餐發愁!但這事,卻是與大哥無關,也與母親無關,我便是要怨,也只能怨父親一人。」

    秦雲卿索性把話全都扯開來講,倒也並沒有人可以指責她。

    錢謙益的臉色一暗:「雲卿,這事是我對不住你。」

    「但是父親已經讓我認祖歸宗了,這一年來,父親對我的好,我自然看在眼中,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也不是那種鐵打的心兒,捂不熱的,再說昨兒個,我並沒有絲毫得罪母親,大哥你又何必如此的咄咄逼人?」秦雲卿冷冷的看著錢致遠,「你是國公府的嫡長子,是以後國公府的掌門人自是不假,但我身為安郡王的未婚妻子,以後未必就會求靠你什麼,因此這個污名,我是無論如何不肯背的。」

    錢致遠想不到秦雲卿冷冷靜靜的站在哪裡,字字句句如刀似劍,那冰冷的模樣,與記憶中的那個人,怎麼也重疊不起來,心就如被利器刺中,猛地一陣咳嗽:「雲卿,終究是我對不起你!」

    「大哥,我這個雲卿並非那個雲卿,而且我聽說,大哥已經與先大嫂和離了,大哥就是想要道歉,怕也是沒處找地兒去!」秦雲卿的臉色越發的陰冷,沒有再看錢致遠,扭頭看著錢謙益,一臉的嫌惡:「父親,看來大哥把我先大嫂搞混了。還請父親好生教導了一下大哥才是。」

    眾人聽的秦雲卿這麼一說,猛地明白過來,這兩人的名字不就是一模一樣嗎?看樣子錢致遠宿醉未醒,想起仙去的妻子了。

    「致遠,你在說什麼?」有丫鬟扶著的錢夫人,剛進門,就聽見錢致遠說了這麼一句,又聽的秦雲卿提了那個死去卻不讓她安心的人,頓時怒氣攻心,猛地轉身怒視著秦雲卿,一把拔下頭山的簪子,朝著秦雲卿就狠狠的擲了過去,「你這個妖孽,你既然已經死了,為什麼就不下了十八層地獄去,還要回來興風作浪!鬧得府裡不得安生……」

    秦雲卿身子一側,避開了錢夫人扔過來的簪子,冷冷的看著錢夫人:「母親,我不知你這話從何而起?我自是娘生娘養,並不是半路裡撿來的!母親若是不信,我師父閻王敵就在京城中,若是母親還不信,自可去江南小鎮調查我的身世!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我,我一個姑娘家,你一副嫁妝便可以打發我出門,以後不見也是可以的,你又何必用這種惡毒的話咒我一輩子不得安生?」

    秦雲卿這話出口,在場的那些錢氏族人倒是微微點頭。

    照著今日場面來看,這個庶女,怕是自從進府之後,一直被這母子倆個欺負至今!否則,當著今日這麼多的人面,這母子倆個又豈能不稍微顧著一些臉面的。

    秦雲卿卻並沒有停下來,只是兀自抬著頭,看著錢夫人,一臉的悲憤:「因著我和先大嫂同名同姓,母親你就一直不待見我……」這句話出口的時候,秦雲卿的聲音有些哽咽。

    錢致遠卻在聽見這一句話的時候,心中便「咯登」的跳了一下,下意識的開口阻止秦雲卿繼續說下去:「雲卿,你,給我住口!」

    「大哥,你為什麼不讓我說?莫非你知道一些什麼我所不知道的?眾所周知,先大嫂死後身子五年不腐,異於尋常,而母親卻有因為我與先大嫂同名同姓,對我……」秦雲卿說到這裡停住了,嘴角揚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原本這事其實與我無關,只是母親一定要逼著我往那邊想去,我又豈能不懷疑,先大嫂的死,其實有蹊蹺?!」

    錢夫人臉色猛地一變,朝著秦雲卿一臉的狠戾,嘴角因為肌肉的不停抖動,而顯得有些扭曲,一張臉可怖到了極點:「你,你這個妖孽……」

    「娘。」錢致遠猛地上前,抱住了錢夫人,聲音嚴厲,「還不快扶了夫人回去歇著!」

    錢夫人不斷的掙扎著,還想要厲聲叫罵,但是小丫鬟們看了一眼錢致遠和錢謙益那陰沉的臉色,頓時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全都嚥了回去,捂了錢夫人的嘴,扛著錢夫人向著外面去了。

    錢謙益扭頭看了一眼卻秦雲卿,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父親,母親曾帶著女兒去水月庵找過淨月禪師,也曾帶著女兒上大佛寺找過一笑禪師,追問女兒到底是什麼來源。」秦雲卿靜靜的站在屋子的中央,掃了一眼錢家的眾人,「只可惜那兩位禪師並沒有發現我與別人不一樣,因此母親很是失望……日日咒我早下地獄……」

    秦雲卿說著,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意:「眾位現在應該清楚,為什麼我寧願住在秦府,也不願意回錢府的原因了,這一次若不是聖意難為,我寧可在秦府出嫁!」最後一句話,斬釘截鐵,滿是淒涼。

    眾人一聽淨月禪師和一笑禪師都說秦雲卿無異,猛地鬆了一口氣,這兩人在大鵬可是具有神通的,既然這兩人都說沒事,自然秦雲卿不可能有事的,這麼說來,這個錢夫人……定然心生暗鬼!

    「定然是你母親她心中有鬼,所以才會做出這種失德之事,當初世子夫人之死,看樣子要好生說道說道才是。」四老太太是第一個忍不住開口的。

    屋內的眾人頓時有些議論紛紛起來,而白氏的臉,有些微微的變色,站在老二的身邊,一雙手緊緊的握著,手背上隱隱的有青筋凸顯。

    「好了,今兒個大喜的日子,竟然說這些觸霉頭的話題,豈不是讓公主心中不安。」錢謙益猛的開口,聲音有些異於平時的尖銳,看向秦雲卿的時候,眼神微微有些閃爍。

    「大嫂,快給父親敬茶。」秦雲卿看了錢謙益一眼,雖然平靜無波,但是眼眸的冷意,就如千年寒冰,不但沒有絲毫的化解,反而積聚的更深了。

    愛麗公主正聽的入神,卻被秦雲卿打斷了,心中有些不爽,但還是記著自己今日的身份,從小丫鬟手上接過茶盞,在錢謙益面前跪了下去:「請父親喝茶。」

    錢謙益笑著接了,從懷中拿出一個大大的紅包來,遞給了愛麗公主,只是錢謙益臉上雖然笑著,這笑容卻怎麼看怎麼的勉強。

    秦雲卿等愛麗公主敬完茶也沒有留下來說話,而是帶著春花回了自己的院子。

    林嬤嬤已經一見秦雲卿回來,便把她拉回了自己的院子:「姑娘,你今日真的是太過冒險了!」

    「嬤嬤,今日這麼好的日子,又恰逢其時,我怎麼能不說?!」秦雲卿拉著林嬤嬤的手笑道,「嬤嬤,你今日是沒有看見她們那張臉,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姑娘這幾日還是當心一些,若是……」林嬤嬤的臉上明顯擺放著擔憂,「她們生出一些什麼惡毒的心思來,姑娘豈不是……」

    「嬤嬤放心就是,我現在已經不是任由他人揉搓的那個人了,有些話,有些事,自然不必藏著掖著的。」秦雲卿一臉的陰冷,「事情到了今日的這個地步,便是我在退,還能退到什麼地方去?而趁著今兒個錢氏宗族的人都在,把這個捂著的蓋子掀了開去,反而讓那個老虔婆投鼠忌器,有了今日這麼一出,若是我明兒個出了什麼意外,這錢氏宗族的人,怕是要找那個老虔婆討要說法的,畢竟這國公府的爵位,眼饞的,大有人在!」

    林嬤嬤被秦雲卿這麼一說,倒是不說話。

    接下來的日子,秦雲卿倒越發的清閒起來,四老太太自從敬茶那一日之後,便把國公府當成了自己的家,秦雲卿的婚事,她不讓錢夫人插一下手,全都大包大攬了過去。

    錢謙益也自從那一日之後,便再也沒有在秦雲卿面前露過面,聽小丫鬟們說,他在外面包了一個戲子,就直接住在了外面。

    而錢夫人自從那一日之後,便臥病在床,不能起身理事,也不再見外人,這國公府,倒是靠著愛麗公主支撐了。

    自錢夫人病倒之後,白氏和周氏便去了正房侍疾,秦雲卿倒是也想去,卻被四老太太攔住,說是眼看著大婚在即,若是過了病氣,倒是顯得不吉利。

    這一日,秦雲卿正在房間裡繡蓋頭,卻看見春花急急忙忙的進來,慌慌張張的開口:「姑娘,宮裡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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