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卿眉心一蹙,抬起頭,責怪的看了一眼春花:「怎麼這般的冒失?虧得還在府裡,以後若是去了親王府,你還這般模樣,豈不是被王府的人笑話秦府的人不懂規矩?豈不是被人笑話?」秦雲卿說著,臉色已經沉了下來。/top/小說排行榜
新來的四個小丫鬟,見春花吃了掛落,頓時越發的拘謹,挺身低頭站在秦雲卿的身後,一溜兒的神色嚴謹,連個眼皮都不眨的。
春花根本就沒有把秦雲卿的責怪放在心上,一隻手扶著桌沿,一隻手按著肚子,一邊說著,一邊還不住的喘氣,「姑娘,這不是還沒有去親王府嗎?你放心,到了親王府裡,奴婢一定規規矩矩,每走一步都三思而後行!」
秦雲卿瞪了春花一眼:「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讓你這般的激動的。」
「姑娘,大孫少爺中了。」春花的臉上有著興奮,「奴婢這才是第一次看見有人高中呢!」
秦雲卿有些意外,可是轉念一想,卻也不意外,秦天逸與大孫少奶奶成親兩年,兩人卻還沒有子息,怕是與秦天逸一直在外面遊學有關。
春花見秦雲卿臉色有些淡淡的,就如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渾身的熱情頓時消散了一大半,「剛報喜的人來了,老爺和老夫人正在分賞錢呢。」
「中了?」秦雲卿抬起頭,看著春花,「中了幾甲幾名?」
「好像,好像是一甲第七十二名。」春花擰著眉心,想了好一會兒,這才有些不確定的開口。
秦雲卿放下手中的繡棚:「去挑一套好的硯台,我要去給大哥賀喜。」
「是。」春花見秦雲卿終於有了反應,這才喜滋滋的去挑了一套徽硯,捧到秦雲卿的面前,「姑娘,這個可好?」
秦雲卿掃了一眼,點點頭,起身向著外面走去,在院子裡碰到林嬤嬤,卻見林嬤嬤也笑的十分開懷,便道:「嬤嬤也得了消息了?」
「什麼消息?」林嬤嬤愣了一下,旋即回過神來,「是呀,我真的替姑娘高興。」
秦雲卿被林嬤嬤的這句話說的一頭霧水,秦天逸高中,嬤嬤怎麼為她高興?這豈不是糊塗了?!秦天逸高中,與她又有什麼關係?!
「姑娘,安郡王今兒終於出宮了,回睿親王府去了。」林嬤嬤笑著瞅著秦雲卿,「必然是準備新房子去了!」
秦雲卿這才知道,她和林嬤嬤說的完全不是同一件事,卻如此的嚴絲合縫,倒也是有趣。
「安郡王出宮了?」春花笑得連眉眼也不見了,若不是手中捧著硯台,她能一蹦三尺高,「真好!真是太好了!」
「他出宮了,你開心什麼?」秦雲卿轉身挑眉看著春花。
春花一愣,她只顧著開心了,卻沒有想過這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張著嘴,如木雕一般,傻住了。
難道安郡王可以出宮了,她不應該高興麼?若是不高興,豈不是就是說不希望安郡王出宮?若是安郡王不出宮,那姑娘又該怎麼辦?!
春花頓時被攪得有些頭昏腦脹起來。
「姑娘,你就不要逗春花了。」林嬤嬤自然看出了秦雲卿心情極好,便笑著道,「有這時間,不如多繡一些嫁妝,省的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秦雲卿被林嬤嬤打趣的猛地紅了臉,不再理睬林嬤嬤,帶著春花去了正院。
正院裡,此刻熱鬧非凡,秦天逸滿臉紅光,連帶著大孫少奶奶走路也輕鬆了很多。
秦雲卿到的時候,正是最熱鬧的時候,笑著向秦天逸說了恭喜,遞上禮物,便被老夫人拉著去軟榻上坐了,陪著老夫人說話。眼角的餘光卻再一次掃了秦雲珂一眼,見她臉上依舊笑的熱鬧,但是眼底卻一片清冷,笑意不但不及眼底,還帶著一絲冷意。
秦雲卿恍如沒有看見一般,笑著應酬著大孫少奶奶的親近。如今秦天逸高中了,眼看著要在朝中為官,這朝中有人和朝中沒人可是完全不一樣的!雖說秦正明也是吏部的主事,可是跟安郡王獨孤擎比起來,秦正明那就是米粒之光,與獨孤擎那輪皓月,距離可不是一點兩點!
對於大孫少奶奶的刻意接近,秦雲卿是樂見其成的,一個人只要有**,那就有機可乘!所以這世上,唯有無所求者,才是沒有漏洞的!
秦雲卿陪著老夫人說笑了一回,又與大孫少奶奶相談甚歡,最後甚至和秦天逸也說了好一會兒的話,一個有心結交,一個有心套近乎,自然一片祥和。
秦天逸在和秦雲卿達成一定的默契之後,就帶著大孫少奶奶告辭,回了自己的院子,他要給山東報信。
秦雲卿在秦天逸夫妻兩個離開之後的不就,也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剛進院子,就有小丫鬟小跑著過來傳信,說是曹府遣了人過來報信,說是八姑爺中了,中了二甲第一百零二名。
秦雲卿愣了一下,卻見小丫鬟抬著頭,看著她,忙笑道:「春花,拿些銅錢給她,讓她買些零嘴吃。」
春花笑著應了,捧了一把銅錢給小丫鬟,小丫鬟眉開眼笑的捧著銅錢走了,春花這才撇了撇嘴:「二甲第一百零二名,也好意思稱才子?」
「好歹也算是高中了。」秦雲卿笑著開口,「總也算是難得,人都是同進士是如夫人,如今能擺脫如夫人這個稱呼,也算是不錯了。」說完,轉身進了屋子。留下春花一人呆愣在院子裡,許久回不過神來。
秦雲珂在沒有接到曹府喜報的時候,心中不舒服,而接到喜報之後,心中卻是郁得快要吐出血來!有秦天逸的一甲七十二名這個珠玉在前,曹明渠的這個二甲一百多名,根本就不夠看!秦雲珂彷彿已經聽見了府裡的人,嘲笑她的聲音。
想到今日裡秦雲卿那眾星捧月的熱鬧狀,秦雲珂的心中就如貓兒在抓一般,渾身都嫉恨的要冒出火來!
那個曹明渠才中了個二甲,便是能當官也不過是一個小官,與安郡王妃之間,更是天壤之別……
柳姨娘看著秦雲珂陰晴不定的臉,大致的猜到了秦雲珂心頭的想法,不由得心中大急:「八姑娘,你應該給姑爺送點賀禮去,才是正理。」
「賀禮?不就是一個二甲,有什麼好慶賀的?」秦雲珂白了柳姨娘一眼,「姨娘真的是少見多怪了。」
柳姨娘見秦雲珂果然是因著曹明渠名次不高,心中不適,心中越發的著急起來:「八姑娘,以後八姑爺可是你的倚仗,你定然要好生哄著他才行,以他為天才行,你怎麼可以……」
「姨娘!」秦雲珂的臉,刷的就冷了下來,「我父親是從四品的吏部主事,他父親也不過是個正四品,雖說品級高上半級,但是我父親可是實權在握的,他父親是不過一個虛職!他以後有的是要靠著我父親的地方做什麼要我小意慇勤的伺候他?而我又是聖上賜婚,這是多大的榮耀,難不成我吃了委屈,聖上就能置之不理?!」
秦雲珂不屑的看了一眼柳姨娘,一臉的不屑。
「八姑娘,你可千萬不能這麼想,你身份上……」柳姨娘急的不知原地打轉,都不知道該如何勸解秦雲珂了。
「身份?我是庶女,他是庶子,誰也沒有比誰高了哪裡去!」秦雲珂冷冷扔下一句話,轉身向著屋內走去,「姨娘若是沒事的話,不如早些回去歇著,想法子讓父親多到你處歇息幾次,給我生下嫡親的弟弟來,重複父親的寵溺,這才是你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我的事情,你別管!」
「八姑娘……」柳姨娘頓時心中大急,伸手去拽秦雲珂衣袖。
「姨娘,你逾越了。」秦雲珂冷冷的掃了一眼柳姨娘,撇下柳姨娘,轉身進了內室,徒留下柳姨娘一個人,急的在原地跳腳,卻又無可奈何。
秦雲卿聽了春花悄悄在自己耳邊,說起秦雲珂今日氣的把屋子裡的瓷器,全都扔在了地上的事情,怔了一下,旋即笑了。
「姑娘,你笑什麼?」春花一臉疑狐的看著秦雲卿,她實在想不出秦雲卿有什麼好笑的。
可是卻又見秦雲卿笑著一臉的冰冷,把自己剛才的話,又細細的想一想,這才發現,八姑娘的表現真的讓人好笑!哪裡有未婚夫高中了,她卻鬱鬱寡歡的!這若是傳到曹明渠的耳中……。春花忍不住的也笑了,她或許可以找時間跟石掌櫃的八卦一下這件事情,把這件事傳到曹明渠的耳中去!
其實春花會錯意了,秦雲卿倒不是真的再笑這個,而是想到秦雲珂和曹明渠以後的日子,忍不住笑了!原本還有些同情秦雲珂,可是再聽了春花的傳言之後,秦雲卿卻是有些同情曹明渠了!俗話說,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朋友!曹明渠再怎麼樣的會專營,現在有秦雲珂這種連休棄都不能的妻子在他身後拖他後腿,前景堪憂啊!
這個秦雲珂可是孝宗帝賜婚的!聖上賜婚的女子,可是不能休棄的!這兩人,以後可是有的好戲可看!
獨孤擎被太后娘娘拘在宮中,每日裡各種補藥似流水般送過來,在太后娘娘那似哀怨,又似責怪的眼神下,獨孤擎只得硬著頭皮,那補藥全都倒進了肚子了,以至於最後不論洗多少遍的身子,獨孤擎總能聞見一股藥味兒,連呼出的氣息都帶上了那種怪怪的藥味兒!
在忍受各種難喝到極點的補藥之外,還得忍受太后娘娘時不時的抹眼淚,然後嘮叨幾句命苦什麼的,以至於到了後來,獨孤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因為在睡夢中,也能時不時的聽見太后娘娘的哀歎聲。
就在獨孤擎百無聊賴,懷疑自己朝著豬這種動物發展的時候,孝宗帝終於如天神一般的降臨了,把獨孤擎從溫柔的地獄中救了出來。
崇政殿。
孝宗帝皺著眉心坐在書桌的後面,一隻手下意識的叩著桌面,「篤,篤……」單調而持續的聲音,讓原本就寂靜的大殿內,越發的陰沉起來。
安公公低著頭,微微彎著腰,站在孝宗帝一步之遙的後面,時不時偷偷的窺探著孝宗帝的臉色,心中忐忑不安。
貼身伺候了孝宗帝這麼些年,對於孝宗帝一些下意識的動作,所表現出來的意思,他有時候比孝宗帝自己更加的清楚。
單調的聲音依舊還在持續,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讓安公公緊繃的心,越發的吊了起來,朝著站在不遠處的小太監使了一個眼色,小太監彎了彎腰,無聲的退了出去。
「聖上,奴才去催促一下安郡王?」安公公看著孝宗帝眉心已經因著焦躁而擰成了結,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開口試探著。
孝宗帝抬起頭,看了安公公一眼,旋即又恢復了原狀。
安公公被孝宗帝那一眼嚇得心緊緊地抽了一下,忙退回原地,把身子縮了縮,努力的把自己當成隱形人。
滴漏的聲音在大殿內迴響著,似乎在響應著輕輕的叩桌聲,此起彼伏的,讓大殿陷入了一種詭譎的平靜之中。
那張消失的小太監的臉,終於再一次出現在大殿的門外,安公公那口憋在心頭的氣,終於輕輕的吐了出來,上前一步:「聖上,郡王爺來了。」
「唔~」孝宗帝叩桌的聲音戛然而止,猛地抬起頭,看向大門。
獨孤擎那長身玉立的身形,出現在大殿的門口,一身藍色錦袍,並沒有用腰帶束起看上去寬鬆而愜意,整個人慵慵懶懶的,散發出一股隨意而瀟灑的氣息來。
「聖上安。」獨孤擎隨意的站在大殿的中央,給孝宗帝磕了一個頭,還沒等孝宗帝說話,便起身站了起來,笑道,「皇伯父諒解,這幾日被皇祖母用補藥灌得有個發福,跪在地上,難受的緊。」
孝宗帝瞪了他一眼,回頭看了一眼安公公。
安公公急忙上前,給獨孤擎搬了一把椅子:「王爺請坐。」
獨孤擎從身上拽了一個荷包下來,扔給安公公:「賞你,買酒喝。」
安公公忙用雙手接了:「奴才,謝王爺的賞。」
「滾你的吧!就一個荷包,還謝賞?莫要在心裡罵爺摳門,爺就萬幸了!」獨孤擎抬腿給安公公一腳,「不過,最近爺要大婚,正是手緊,缺錢的時候,這賞錢,你就等著爺什麼時候發財了,再兌現吧。」
安公公忙笑著湊趣:「恭喜王爺終於抱得美人歸了!奴才可是一定要討一杯喜酒喝的!」
獨孤擎笑罵道:「等爺成親那一日,你討皇伯父去睿親王府傳旨的差事,爺與你好生喝一個痛快!」
安公公縮了縮脖子:「那一日,奴才可不敢拽著王爺喝酒,萬一新娘子找奴才要人了,奴才上哪去找一個新郎官賠給新娘子?」
「你個烏龜王八蛋!還不快給爺滾一邊去!」獨孤擎笑著又給了安公公一腳,這才轉身在椅子上坐了,扭頭看著孝宗帝,「皇伯父,你把我從皇祖母那邊解救出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你娘,她,最近可好?」孝宗帝沉默良久,突然說了一句讓獨孤擎始料不及的話。
獨孤擎猛地抬頭,看向孝宗帝,嘴角閃過一絲冷笑,瞬間又恢復了那種慵懶到極點的笑容:「皇伯父,我娘的安好,似乎應該有我父王來問,才是正理。」
孝宗帝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即笑道:「蘭妃聽說你娘還在,當時就急的跟什麼似得,趕著要去找你。」孝宗帝苦笑了一下,「你也知道你皇祖母可是十分不待見蘭妃的,我生怕吵到了你,所以才攔住了,今日見了你,一時間想起來,倒是先替蘭妃把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蘭妃娘娘有心了。」獨孤擎笑著,從懷中把武器冶煉和汗血馬的配種方法拿了出來,站起來,放到孝宗帝的案頭,「皇伯父,這就是我娘親讓我帶給你的東西。」
孝宗帝低頭看了一眼那冊子,上面到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字跡,跳入自己的眼中,心中猛地一酸,手就忍不住就哆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