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卿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昏昏的,難受的厲害,伸手使勁的揉了揉太陽穴,不由得心中有些發苦,今日這症狀,想來的應是昨兒晚上受了驚,又受了寒。舒骺豞曶
林嬤嬤進來的時候,看見秦雲卿兩眼迷濛的倚在床上,頓時嚇了一跳:「姑娘,你這個怎麼了?」
「嬤嬤,我沒事,可能是受了風寒,扶著我起來吧。」秦雲卿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林嬤嬤按住了,「姑娘,你好生歇著,今日就……」
「不行,嬤嬤,今日最後一天,我無論如何都得過去的,娘親養了我這麼多年……」秦雲卿說著,頓時有些黯然,自她重生以來,只有和胡真珍在一起的時候,才最是逍遙快樂的,胡真珍去世之後,她傾軋在秦府和錢府之間,根本就沒有太多時間去緬懷胡真珍,難得這一次……,她自然不能就這麼的草草收場了。
林嬤嬤拗不過秦雲卿,見她一心一意的想著胡真珍,倒也是心中欣悅,也算是有心的了。便忙喊了春花進來,小心的替秦雲卿收拾了,又逼著秦雲卿替自己開了方子,讓小丫鬟出去抓了藥煎。
春花和林嬤嬤扶著秦雲卿去了地藏殿,卻發現一笑大師竟然竟然在門口等著她,秦雲卿愣了一下,急忙上前給一笑大師見禮:「大師安。」
「女檀越,向來無恙?」一笑大師向來最是不尊佛禮的,這次卻雙手合十唱了一個佛諾,倒是讓秦雲卿驚詫不已。
「死者為大,貧僧過來給往生者行禮,也是應該的。」一笑大師說著,轉身進了地藏殿,秦雲卿自然是不信一笑大師這個說辭的,但是卻也不會去辯駁,跟著一笑大師進了殿內。
殿內的法事早已經開始,靜謐的佛音,讓秦雲卿把原本有些煩躁的心,瞬間寧靜下來,心中一片祥和。
一笑大師拈香給胡真珍行禮,秦雲卿還禮,便靜默的站在一邊,良久,等法事稍歇,春花端著藥碗進來。
秦雲卿幾不可見的微微蹙了蹙眉,這才接過藥碗仰首一飲而盡。林嬤嬤忙遞了蜜餞過來,秦雲卿挑了一顆在口中含了,這才歉意的朝著一笑大師笑了笑。
一笑大師發現秦雲卿竟然是不願吃藥,頓時忍不住笑了:「女檀越身為醫者,自己竟然不肯吃藥,豈不是讓患者大感失望?」
「大師此言差矣。」秦雲卿笑著駁道,「這世上的事,原本就是如此,穿綾羅者非織布者,住華屋者非匠者,食珍饈者非庖丁,既然如此,我是醫者,又何必非要喜歡吃藥?」
一笑大師頓時有些語塞,最終化成了一串笑聲:「女檀越越發的牙尖嘴利了,這幾句話倒是讓貧僧啞口無言了。」
「大師是得到高僧,自然不屑與小女人爭這口舌之利。」秦雲卿笑著行了一個禮,表示賠罪。
一笑大師頗有趣味的看著秦雲卿,良久,淺笑著相邀。
「女檀越若是有空,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如何?」
一笑大師那滿臉的絡腮鬍子微微的抖了抖,秦雲卿突然想到了和獨孤擎初次見面的時候,他那滿臉絡腮鬍子的模樣,有霎時的失神。
林嬤嬤在一邊,忙用手肘輕輕的觸了秦雲卿一下,秦雲卿回過神來,臉色微微有些泛紅,忙恭聲應了:「大師請。」
一笑大師彷彿窺探到了她心中所思一般,促狹的笑著看了她一眼,轉身出去了。秦雲卿的臉頰頓時越發的泛紅起來。
林嬤嬤想要跟著出去,卻被秦雲卿阻止了。瞧著一笑大師的模樣,分明就是有事要說,既然他說出去走走,自然是不願被別人聽見,若是讓林嬤嬤跟著豈不是就是不敬?!而且依著一笑大師的身份,以及以往的交情,一笑大師自然不會對她有所不利,於是笑著讓林嬤嬤安心。
林嬤嬤目送著秦雲卿出去,眼中閃過一些異樣的光彩,秦雲卿不清楚一笑大師的身份,她卻是清楚的。她只是想不到秦雲卿竟然能得了一笑大師的青眼,有些事情,若是一笑大師能替秦雲卿出面說上幾句,想來也會事半功倍的。
一笑大師見秦雲卿一個人出來,眼角的笑意頓時更深切了一些:「女檀越似乎身子不舒服,貧僧這裡有一個方子,女檀越也是懂醫的,不防看看,可否用的?」
秦雲卿怔了一下,想不明白一笑大師此舉的含意,伸手雙手接了過來一看,卻見上面寫著一行字:「得之坦然,失之淡然,爭其必然,順其自然。」
詫異的抬頭,看向一笑大師,見他卻只是含笑不語。
秦雲卿低頭想了想,斂身給一笑大師行了一個禮:「謝大師指點迷津,雲卿受教了。」
「丫頭,我就喜歡你這樣,一點就透。」一笑大師笑著負手在前面走,秦雲卿頓時有些汗顏,這幾句話,她也一知半解,只是清楚即便她再問,一笑大師也不會再多說半句,這才客套的說了剛才的那兩句話,沒有想到竟然得了一笑大師這麼一個評語,也算是有些歪打正著了。
一笑大師信步走著,並沒有說話,秦雲卿跟在身後,低頭喃喃的重複著剛才的那幾句話,越是咀嚼,越覺得其中意味深遠,這個一笑大師彷彿想要告訴她什麼,但是卻又半遮半掩,這讓她很是鬱悶,只是這個一笑大師講話向來如此雲裡霧裡的,秦雲卿想了想,便也放過一邊。
「丫頭,你昨晚上見過太常了?」突然,一笑大師狀似無意的開口,可是秦雲卿卻聽出了一笑大師聲音裡的些微動容,不由得心中一動,看來今日一笑大師無故找上門,原因就在這裡。
想來也是,她在這裡做法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一笑大師早不來晚不來,卻在今日來了,自然不會是單單前來給胡真珍上一柱香這麼簡單。
「是。」秦雲卿恭聲應了,一笑大師是大佛寺的主持,在大佛寺發生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瞞過一笑大師的,而且她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她……」一笑大師的腳下一頓,隨即又恢復了剛才的步調,彷彿剛才的那一頓只是秦雲卿的錯覺,「你……,順著一些,她也是一個可憐人。」
「是。」秦雲卿低頭輕聲應了,想到昨日晚上林嬤嬤說的那些話,心中不由得暗自歎了一口氣。這太常公主也算是一個可憐人。
今日坐在那個最高位置上的孝宗帝,當初並不是先帝最為看好的皇帝人選,最後卻在一眾皇子中脫穎而出,成為最後的勝利者,自然是披荊斬棘,踩著無數人的肩膀上去的,自然也結下了無數的仇怨。
而這太常公主雖然不是與孝宗帝同母,但是卻自小養在當今太后的膝下,因此與孝宗帝,睿親王關係最為融洽,堪比同胞兄妹的。
當初與她年齡相仿的還有定北王上官凌雲的獨女,也就是獨孤擎的娘親上官語鳳,四人自小玩在一起,而太常公主與上官語鳳情同姐妹。
後來的後來,孝宗帝登上帝位,而上官語鳳嫁給了睿親王,太常公主卻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婚事蹉跎,卻與孝宗帝和睿親王逐漸生疏起來。
再後來上官語鳳婚變,拋下幼子離家出走,太常公主跑去御書房和孝宗帝爭吵了一場,喝了御書房中的一盞茶,結果卻中毒了。
後來孝宗帝想盡辦法,卻只是保住了太常公主的性命,而太常公主從此再也站不起來了!那一次,若不是太常公主,想必出事的就是孝宗帝了,因此孝宗帝十分的內疚,由著太常公主的性子,讓她到大佛寺出家靜修……
其實這其中秦雲卿最好奇的是太常公主為什麼會婚事蹉跎,但是林嬤嬤關於這個,卻怎麼也不肯說,任是秦雲卿使勁了渾身的招數,林嬤嬤就一句話,她不知道。
可是秦雲卿卻從林嬤嬤那有些閃爍的眼神中,看出來,林嬤嬤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是卻也是知道一些隱情的,怎奈秦雲卿急的抓耳擾腮,林嬤嬤就是一口咬定了不知情,秦雲卿卻也無計可施。
只不過看著一笑大師的模樣,似乎與太常公主……。秦雲卿使勁的搖了搖頭,把剛剛鑽入腦中的那不合時宜的想法趕了出去,悄悄在心裡唸了一聲佛,一笑大師是高人,無論如何不可能與太常公主……有什麼瓜葛的!
只是人就是這麼奇怪,越是未知的事情,就越喜歡胡思亂想,越是壓著,就越是反叛,沒辦法,到了最後,秦雲卿在心裡差不多已經勾勒出太常公主與一笑大師那深情感人的愛情故事來。
「丫頭,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一笑大師彷彿能看見秦雲卿心中的所思所想一般,猛地站住了,扭頭看著秦雲卿,臉上無奈至極。
秦雲卿吃了一驚,忙矢口否認:「我什麼都沒有想,大師你……」
「女檀越,出家人面前不打誑語,有些事情,想想都是罪過的。」一笑大師凝視著秦雲卿,秦雲卿的臉倏的漲紅起來,「大師……」
「丫頭,我今日找你出來,只是想請托你一件事。」一笑大師的臉色突然鄭重起來。
秦雲卿從來沒有見過一笑大師這種神色,當即也正了神色:「大師儘管吩咐,只要雲卿能做到的,定然竭盡所能。」
「太常找你想必是為了閻王敵,我只是希望你能滿足了太常的這個要求。」一笑大師的神情有些黯然,「林嬤嬤是太后身邊的人,既然知道你見過了太常,必然也告訴了太常身中劇毒,十多年來,她雖然臉上不顯,但是我知道她過的很苦……,而且她的身上的毒已經……發散開去,她已經沒有多久的日子了。」
秦雲卿想起昨晚上太常公主毒發時候的模樣,雖然最終沒有替太常公主把脈,但是看看那情形……,也知道並不十分樂觀,頓時有些默然,沉靜了一會兒,才開口:「我一定盡量試試,只是這毒時日已經久,我師父他,也不一定能解,還請大師轉告長公主,省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一笑大師抬起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秦雲卿,這才抬起頭,看著遠處天際飄忽的白云:「有些事情你不懂,有時候活著未必就是好事。就如你,若是沒有重生,豈不是就沒有今日的這些煩惱?活著不一定是幸事,死了也不一定是不幸,端看個人自己的緣法,我只是希望太常死去的時候,能安心,便可以了。」
一笑大師這番話,說的話中有話,讓秦雲卿不由得微微蹙眉,恍惚間,似乎抓到了什麼,卻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抓到,不由得抬起頭看著一笑大師,想了想道:「若是長公主能想得開,自然是最好的。」
一直等下午秦雲卿收拾了行禮,離開大佛寺的時候,坐在馬車上,秦雲卿手中拿著書,可是心思卻並沒有在書上,有一頁沒一頁的翻著,心中卻還在想一笑大師的話,自己到底錯失了什麼。
林嬤嬤看著秦雲卿一臉凝重的樣子,不由得伸手摸了摸秦雲卿的額角,感覺到手心有些微微的發燙,不由得皺眉:「姑娘,你身子不舒服就好生歇著,不要再看書了。」一邊說著,一邊把秦雲卿手中的書抽了去。
秦雲卿正在出神,被林嬤嬤的動作嚇了一跳,猛然間一個念頭閃過,就如黑夜裡突然亮起的一道閃電,照亮了心底的那道陰影,秦雲卿猛然知道自己心中的怪異來自哪裡!若是太常公主想要師父解毒,只要讓孝宗帝下個旨意給師父,師父不論能不能解,這一趟必然是會去的!而且,孝宗帝應該也知道太常公主身中劇毒,而師父既然能解了蘭妃的那毒,為什麼不讓師父去給太常解毒?!也說一聲也不曾?!
現在回想起來,似乎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讓師父給太常公主解毒,這豈不是太過異常?!而且今日一笑大師對她說的時候,那一句「只是希望太常死的時候,能夠安心……」
能夠安心?
什麼叫做能夠安心?!
讓師父去一趟,就能夠讓太常公主安心?
這其中若是沒有什麼蹊蹺,秦雲卿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若是如此,那麼自己去請師父給太常公主解毒……
秦雲卿突然苦笑起來,這個差事……怕是不容易完成的!
林嬤嬤看著秦雲卿神色不住的變化,不由得有些心驚:「姑娘,你怎麼了?是不是什麼不舒服?我去讓車伕快些,早些進了府裡,也可以請太醫過來看看。」
秦雲卿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朝著林嬤嬤苦笑道:「嬤嬤忘了,我自己就是個大夫,不過是感染了風寒而已,並沒有什麼大事,更可況,現在府裡的情形,我若是能感染了風寒,也算是有福氣的!」
林嬤嬤原本還有些詫異,隨即便又了然了,現在的秦府必然是一團糟了!
秦雲怡已經和水安燃訂親了,眼看著婚事在即,這當口秦雲馨卻與水安燃有了首尾,想必秦太太母女定然被氣的半死,而秦雲馨仗著自己是正經嫡女,想來定然是不肯做妾的,這時節,也不知道正在怎麼樣的鬧騰呢!秦雲卿若是能借口病了,躲開這些是非,倒也真的是福氣了!但是有時候,有些事情,卻不是你想躲,就能躲開的。
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馬車剛在秦府門口停下,便聽見石媽媽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我的好姑娘,你總算回來了,老夫人已經等了你一天了……」
秦雲卿聞言,臉色一沉,眉心猛地擰了起來,林嬤嬤站起來:「姑娘,我去回了她。」剛要出去,卻被秦雲卿猛地伸手拉住了。
林嬤嬤皺著眉道:「姑娘,你的身子……」
「正所謂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看樣子五姐姐的事情,她們並沒有處理,而是專程等著我回來呢!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背上一個不孝的罪名。」秦雲卿歎了一口氣,「嬤嬤,你幫我去問問父親可在府裡?」
秦雲卿知道這件事情,不論是老夫人還是秦太太的意願都是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秦正明的心裡是怎麼想的,而自從出事到現在,秦正明並沒有找過她,也沒有給她遞過一絲一毫的消息,這讓她有些心中沒底。
林嬤嬤低頭一想,旋即明白了秦雲卿的意思,點了點頭,下車去了。春花正好從另一輛車過來,撩起簾子道:「姑娘,奴婢扶你下車。」
秦雲卿笑道:「我有些頭昏,怕是不禁風,你拿了斗篷過來,替我穿了再下車吧。」
春花立即應道:「原是奴婢糊塗了,竟然忘記姑娘今日身子不爽,奴婢這就去拿。」
秦雲卿倚在軟墊上,靜靜的聽著林嬤嬤在車廂外和石媽媽輕聲的說話,心道自己拖延了這麼些時間,秦正明若是在府裡,也應該得到信了。
不一會兒,春花拿了一件鑲嵌灰鼠毛的斗篷過來,替秦雲卿披上了,又幫秦雲卿帶了帽子,把秦雲卿裹得嚴嚴實實了,這才扶著秦雲卿下車。
原本石媽媽在跟林嬤嬤說話的時候,臉色並不是很好。一見秦雲卿穿成這樣出來,心中更是不快,當下臉色頓時越發的難看起來。
現在的石媽媽在秦府也是水漲船高,跟在山東秦宅的時候,已經是判若兩人了,因著她是老夫人身邊最為得力的,連秦正明都退讓三分,眾人都讓著她,在這秦府裡,差不多也是說一不二的了。
再者,自從山東到了秦府之後,秦雲卿不是住在宮中,就是窩在自己的院子裡,再後來,又去了大佛寺,很少表達自己的意見,以至於石媽媽覺得這個新上任的縣主,也不過如此,便也並不把秦雲卿放在眼裡。
所以,剛才在看見馬車停下來的時候,說話才會這麼不客氣,林嬤嬤下車跟石媽媽解釋秦雲卿身子不舒服的時候,才會給林嬤嬤擺臉色看。
現在一見秦雲卿下了車,她便撇下了林嬤嬤,趕著過來,伸手就去拉秦雲卿的手,笑著說道:「姑娘,快跟我去見老夫人吧,讓老夫人久等了不好。」
秦雲卿皺著眉,身子一側,避了開去,石媽媽看著自己抓空的手,愣了一下,正要開口發作幾句,卻聽見春花已經先她開口了:「你算是什麼東西?竟然敢跟縣主動手動腳的?還敢在縣主面前自稱我?!這些年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石媽媽被春花罵的頓時漲紅了老臉,臉色一沉:「正所謂打狗還得看主人,姑娘你身邊的這個……」
「來人,掌嘴。」秦雲卿輕鄙的掃了石媽媽一眼,不等石媽媽說完,輕聲開口。
「……」石媽媽怎麼也想不到秦雲卿竟然連話也不給她說完,就讓人掌嘴,頓時氣的臉色發紫,「我可是老婦人身邊的,我倒要看看誰敢……」
「姑娘的話,你們沒有聽見嗎?難不成還等姑娘親自動手?!」春花看著遲疑著不敢動手的僕婦,厲聲開口。
見春花動怒,僕婦們哪裡還敢怠慢,一擁而上,捂嘴的捂嘴,抓手的抓手,很快就把石媽媽鉗制住了。
「進府裡用刑吧,沒得讓人看著笑話。」秦雲卿說著,再也不看石媽媽,抬腿就進了大門,只是心中有些奇怪,怎麼秦正明到了現在還沒有出現。
「是。」領頭的僕婦應了一聲,手一揮,便把石媽媽拖進了府裡,正想要上前問秦雲卿打幾下,卻發現秦雲卿已經走遠了,頓時急的滿頭大汗,扭頭看見林嬤嬤還在門口站著,急忙陪著笑,小心翼翼的開口:「嬤嬤,你看……」
「這種不知尊卑的混賬,還留著幹什麼?沒得讓人心煩的慌!」林嬤嬤有些同情的看了石媽媽一眼,「人啊,最怕的就是不能擺正自己的身份,認不清自己的主子。」說著,便指揮著小丫鬟捧揚長而去了。而那個領頭的僕婦頓時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轉身憐憫的看了一眼石媽媽:「石媽媽,也不是我不肯手下留情,這府裡,你得罪誰可以,只是不該得罪了這一位。」
「……」石媽媽使勁的掙扎著,口裡含混不清的喊著:「我,我……老,老夫人……」
「老夫人可是會因著你而去開罪這一位?你怎麼死到臨頭,卻還是不能明白?」領頭的僕婦這下子連憐憫也沒有,看樣子還是林嬤嬤說的對的!
秦雲卿剛走到垂花門,就看見秦正明派來的人匆匆的趕了上來:「七姑,七姑娘,老,老爺在,在書房等著你,請,請你過去。」
春花看了一眼小廝,正想說秦雲卿身子不適,卻被秦雲卿阻止了:「我這就過去,讓父親久等了不好。」
春花無奈,只得扶著秦雲卿去了書房,看著秦雲卿進了書房,她便退了一步,守在了書房的門外。
秦正明正皺著眉心倚在官帽椅上,見秦雲卿進來也沒有露出笑容,只是抬起頭看了秦雲卿一眼。
秦雲卿恭恭敬敬的給秦正明的行了一個禮:「父親安。」
「你身子不舒服?」秦正明這才恍惚回過神來,「怎麼這不當心自己的身子?是不是受了風寒?可吃過藥了?若是身子不舒服,找人跟我說一聲,我過去也是一樣的,何必挨著過來?」
秦雲卿雖然知道秦正明這些話只是面子上的事情,但是看著秦正明臉上關懷的神色,倒也心中一暖,便放柔軟了聲音:「回父親,吃過藥了,暫時倒也是無礙的,只是想著父親讓女兒過來,定然是有要事,所以才不敢推托。」
「你這孩子就是個心眼實的。」秦正明苦笑了一下,站起來,吩咐小廝去端了茶過來,又讓秦雲卿坐了,取了一件大氅給秦雲卿蓋在膝上,「自己的身子自己要當心一些,若不是……,我也不會……」
「有什麼為難之事,父親只管請說就是,你我父女哪裡還要說什麼客套話?」秦雲卿笑著接過了秦正明遞過來的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