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卿皺了皺眉:「我倒是不知道,這國公府的規矩竟然與別處是不同的!奴才和主子竟然是反了個兒的!關媽媽,你去找王媽媽或者魏媽媽來,讓她們好生給我講講國公府的規矩,省的到時候衝撞了誰,反而不好。舒嘜鎷灞癹」
「姨,姨娘……」美人兒聽秦雲卿這麼一說,頓時急了,也顧不得抹去瑩瑩欲墜的淚水,「奴婢,奴婢這就出去門外候著,姨娘有什麼吩咐,只管喚一聲。」
秦雲卿點點頭,看著美人兒搖曳著腰肢出去了,這才在床上端坐了。
「姑娘,她……」彩葉瞪了美人兒的背影一眼。
秦雲卿看著已經消失在門外的背影,笑了:「只不過一個想要爬上主子的床的丫頭而已。她非要呆在這裡,只不過想要在錢國公面前露個臉。」
「姑娘你……」彩葉愣了一下。
「人各有志,你又何必強求人家與你一樣?」
彩葉頓時紅了臉,「奴婢,奴婢只是……」
秦雲卿看了彩葉一眼,開口說道:「莫要管人家的事,你去把包裹裡面的賣身契找出來,我記得放在妝奩盒子裡。」
彩葉奇怪的看了秦雲卿一眼,走過去,把妝奩盒子拿了出來,打開來,裡面赫然放著她和丸子的賣身契。
秦雲卿也不多話,伸手把賣身契拿了出來,抬手就遞給了彩葉:「好生拿著,呆會兒拿著對牌離開這裡,遠遠的走了出去,天高皇帝遠,以後你們就是自由身了。」
「姑娘,你,這是……」彩葉攥著賣身契,一臉的不解。
「不要問為什麼,既然姑娘給了你們,你們離開這裡便是。」關媽媽不等秦雲卿開口,開口說道,「姑娘,你不能讓我也走,我不會走的。」
聽了關媽媽的話,彩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了想,開口說道:「姑娘,你不能怪奴婢現實,奴婢帶著丸子離開這裡,若是明日裡,奴婢聽說姑娘沒事,奴婢會帶著丸子回來的。」
秦雲卿一聽頓時笑了:「好,賣身契既然已經給了你們,即便是你們回來了,你們也是自由身,隨時可以離開。只是丸子年紀小,彩葉你要多照看一些才是。」
彩葉朝著秦雲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奴婢是小人,但是是真小人,絕不會幹那種坑蒙拐騙的事情,姑娘放心就是。」
「媽媽,拿些銀兩給彩葉,出去了,自己做個小本生意,也不至於走投無路,衣食無著落,反倒是害了她們兩個。」秦雲卿真的是有些喜歡彩葉了,真小人遠比口腹蜜劍的偽君子好多了。
彩葉也不客氣,伸手接過銀兩,帶著丸子,趴在地上給秦雲卿結結實實的磕了一個頭,這才轉身出去了。新房內頓時只剩下關媽媽和秦雲卿兩個人。
「姑娘,你打算什麼辦?」關媽媽一臉的緊張,看著剛才秦雲卿給彩葉和丸子安排退路,關媽媽心中隱約的猜到了什麼,但是卻不敢十分的確定。
「媽媽,如今的情勢,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秦雲卿的眸光倏的亮了起來,臉上一片堅決,「只是連累了媽媽你。」
關媽媽不由得一陣心痛,伸手就抱住了秦雲卿把她緊緊的摟在懷中:「我可憐的姑娘,你為什麼就這麼的命苦……」
關媽媽那溫暖的懷抱,讓秦雲卿驀地眼眶紅了起來:「媽媽,原本我想著徐徐圖之,一定要讓惡人血債血償,可是如今情勢不由人,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得逞的!所以……,只能同歸於盡!」
「姑娘……」關媽媽正要在勸上兩句,突然聽見外面響起美人兒的聲音:「國公爺安。」
「他,來了!」雖然心中早就下定了決心,但是當事情真的來臨,秦雲卿還是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臉色微微的有些泛白,雙手微微的顫抖著,想要站起來,卻怎麼也站不起來。
錢謙益剛從衙門裡回來,才進府,就被幾個幕僚圍住了,說是恭喜他妻賢妾美,非要讓他好好的喝上幾杯。
錢謙益推脫不得,就喝了幾杯,可是凡事都是如此,只要有人起了頭,事情就變得不可再控,不知不覺之間,這酒就喝多了。
錢謙益在前面喝了酒,走路便有些不穩,看見門口有一個人攔著,伸手便把美人兒推在了一邊,歪歪斜斜的從門外踉蹌著撞了進來,口裡含糊不清的喊著:「寶,寶貝,你,你在哪裡……」
在錢謙益出現的那一刻,原本焦躁不安的秦雲卿,跡般的鎮定下來,朝著關媽媽使了一個眼色,笑著站起來:「賤妾秦氏請公爺安。」
「快,快起來。」錢謙益咧著嘴,嘻嘻的笑著,努力的睜著眼睛,想要看見前面的美人兒,可是卻只隱隱看見一個粉紅色的模糊人影,朝著自己走來。
使勁的揉了揉眼睛,那身影還是十分的模糊,只覺得那身影,搖曳生姿,婀娜妖嬈,只撓的人心癢難耐!
「寶,寶貝……」錢謙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只覺得馨香撲鼻,頓時勾引的心「噗噗」的狂跳起來,緊走兩步,張開手臂,猛地朝著那個模糊的身影衝了過去:「寶,寶貝兒,來,快讓爺親一口。」
一陣熏人的酒氣撲鼻而來,熏得秦雲卿胸中一陣翻騰,差點嘔吐出來,身子一側,躲了開去,聲音冰冷:「國公爺,你……請自重……」
關媽媽急忙擋了上去,被錢謙益一把推到在了地上。
「自,自重?」錢謙益一臉輕鄙的重複了一遍,頓時興奮起來,「爺已,已經很,很自重了!來,我,我們來,來一些不自重的!爺,爺等不及了,我們……」錢謙益高聲叫著,略肥的身子靈活的就如游魚一般,猛地一個轉身向著秦雲卿的方向,再一次撲了過去。
秦雲卿想不到一個喝醉的人,竟然還這麼靈活,一時間躲避不及,眼看著就要被錢謙益抓住,突然一個身形一閃,就擋在了秦雲卿的面前。
秦雲卿愣了一下,極至看清楚來人,頓時愣住了,來人竟然是錢致遠!
錢謙益立刻把錢致遠抱了個滿懷,頓時一張白胖的臉,笑得舒展開來,眉眼都完成了一條線,踮起腳,嘟著嘴就朝著錢致遠的臉頰啃了下去,嘴裡還不住的嘟囔著:「寶,寶貝,來,香,香一個……」
錢致遠劍眉擰了擰,臉猛地一側,卻沒有躲過去,被錢謙益啃了個結結實實,頓時俊臉猛地黑了下來。
錢謙益一邊嘟嚷著,一邊用力的啃著,啃了幾口,突然感覺不對勁,抬起手扶上了錢致遠的臉頰,「寶貝兒,你,你怎麼有,有鬍子?」
錢謙益低聲的咕噥了一會兒,猛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麼,猛地跳起來,怒喝道:「你,你竟然敢偷漢子,還,還偷到了府裡來,給,給爺戴,戴綠帽子!爺,爺要劈了你!」
錢謙益怒吼著,伸手猛地掐住了錢致遠的脖子……
「呵呵,哈哈……哈哈……」突然門外響起狂笑聲,隨著笑聲響起,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外,獨孤擎按著肚子,笑的差點打跌,「這是小王這輩子看過的最滑稽的戲!」
秦雲卿猛地扭頭,就看見了獨孤擎那張幸災樂禍到極點的臉,還有眼中那倏然閃過的輕鄙,不由的愣了一下。
獨孤擎感覺到了秦雲卿的注視,朝著她眨了眨眼睛,然後微微動了動手臂。
秦雲卿的眼神順著獨孤擎的手臂滑下去,然後就看見了獨孤擎手中的水桶,愣了一下,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看見獨孤擎舉起水桶,朝著錢謙益和錢致遠兩父子,用力的潑了過去。
隨著「嘩」一聲響,錢謙益和錢致遠立刻成了兩隻落湯雞,錢謙益的酒頓時醒了一大半,猛地抬頭,看見自己懷中的錢致遠,倏的就縮回了手,黑沉著臉,瞪著錢致遠:「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來找我的女人!」錢致遠盯著錢謙益,一字一句的說著。
錢致遠的這句話,就如平地而起的驚雷,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你的女人?是誰?」錢謙益和獨孤擎異口同聲的問道。
「就是她!」錢致遠看也不看兩人,倏的抬手,指向在一旁呆若木雞的秦雲卿,伸手就去抓秦雲卿的手腕。
秦雲卿微微一蹙眉,身子一側,便避了開去。
錢致遠一下子抓空,臉色便有些越發的黑沉起來。
「什麼?你說是她?」獨孤擎猛地跳起來,怪叫道:「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錢致遠刷的轉頭,看著獨孤擎,一字一句,聲音堅定而有金石之聲,「阿擎,我從來沒有肯定過!」
「不行!」獨孤擎想也不想,斷然否認,「這件事得讓卿小娘子說了才算。」
獨孤擎說著,走到秦雲卿面前,盯著秦雲卿的臉,許久,突然開口:「說,你是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