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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黑鷹旗飄揚如血 第二百零五章 天下熙熙 文 / 聽風畫秋雨

    陰陽魔教,重現世間。

    一則消息傳遍了整個西雲州,七十二個大疆域,無數強者驚醒。

    或許沒有修士知道陰陽魔教當年的盛況,但沒人不會不知道超越天尊強者代表著的含義。

    那是西雲州最頂尖的強者之一,那是另一個領域的人類,或者說已經等同於神魔一樣的存在。

    西皇大疆域,一百零八個小疆域,開始流傳著琴魔威名。

    因為雖然陰陽魔教不是在西皇大疆域立教,但掩蓋不了琴魔在琴魔疆域成道的事實。琴魔疆域再次成為一片聖土,每天都有人來此朝聖,希望能感悟到琴魔真諦。

    或許因為琴魔威名,琴魔疆域雖然沒有統一,但真正的和平下來,成為難得的修士樂土,琴音迴盪,樂聲悠揚,絲竹悠悠,歌聲陣陣。

    琴魔疆域,西南邊陲一座小鎮外。

    「告辭,他日若有時間,我定會去你那裡做客,希望不要嫌棄……」蝙蝠妖修嘿嘿大笑,邪氣滾滾,駕起黑雲,朝著東方飛去。

    「吼……」

    凶虎亦是向虞昊告別,而後一聲咆哮,驚得山林飛鳥四起,野獸抱頭鼠竄,御起妖風,朝浩渺森林竄去。

    虎入山林,著實引起了無數野獸的嘶吼,動亂。但凶虎對它們那有什麼興趣,幾個騰挪,就消失在山林之中。

    虞昊幾人在離開琴魔城後,並沒有立即離開琴魔疆域,而是輾轉南下,查看沿途地理,直到今日才在此地分離。

    蝙蝠妖修已經渡過了他的天尊雷劫,成為撼天級第三小境界的天尊,有著噬心天尊最後傳出的秘法,又從凶虎手上換到了幾縷黑光,一舉衝破天尊禁錮。連跨三個小境界,也是難得。

    至於凶虎,亦是一隻腳踏臨天尊境,但它是獸修,雷劫要比妖修更為強悍,因此還要多做準備,才匆匆離去,想必是回它的族群了。

    「天尊秘法,果然巧妙啊……」

    李輔之喟歎,他和慕容虎算是不虛此行,得到了合適的道法,以及噬心天尊突破至天尊的經驗,只要境界慢慢提升,晉陞天尊位,時日不遠。慕容虎更是得到了黃色石人手裡的方天畫戟,雖然有些殘破,但那可是可以和噬心天尊這樣的存在硬撼的神兵,珍貴無比。

    在黃色石人化作光羽時,那方天畫戟也消失,卻不想,原來是到了慕容虎丹田,已經得到方天畫戟的承認,自動認主。算是一樁奇緣了,寶物有靈,特別像方天畫戟這樣,已經誕生出器靈,會自主選擇主人,想一想,當時有和石人一般狂猛氣息的,也只有慕容虎一人。

    不過,慕容虎此時卻還無法運用方天畫戟,一來其被噬心天尊震碎部分戟刃,需要時間修復,二來,慕容虎此時的真氣,還不足以運用方天畫戟發出一擊來,舞舞還可以,但要用方天畫戟戰鬥,實在有些不切實際。

    倒是虞昊,琴魔疆域一行,經歷無數詭異事件,甚至被夢雲家利用,雖然因為種種變故,夢雲家的陰謀落空,但終究是對虞昊的一個打擊。當然,他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和蝙蝠妖修論道,又見識到天尊之戰以及夢雲天琴的雷劫,還有蝙蝠妖修度雷劫的驚險,他對自身凝聚天尊道,又有了全新的感悟。

    這次出來,得失均衡。

    得,他離天尊修為更近一步,很多東西,也開始全面的思考。失,失去了一個好友,失去了一個尊敬的人。

    這一個月,虞昊一直反思自己為何會這般信賴夢雲家,因為他們幫了自己,還是因為,夢雲婉兒,又或者是因為夢雲邪的盛情?

    其實這些原因都有,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想把夢雲家這樣的大世家拉進大昊,有了夢雲世家的支持,大昊皇庭發展起來,將會更加迅速。

    但是,此行卻殘酷的告訴虞昊一個事實,他還沒有能力,還沒有資格,去接觸這些高層。他有些高傲了,自滿了,因為一直以來的順風順水,讓他感覺所謂大勢力,也沒有什麼可怕。

    權謀、計策,有時候很有用,但有時候,實力才是決定一切的基礎。

    陰謀,是弱者才會用到,強者,碾壓一切,以浩浩之威,掃蕩天下,傲視梟雄,莫敢不服,這才是真正的帝道。

    有了夢雲世家的大昊皇庭還是虞家一代代人想要建立的國度麼?虞昊反問自己。

    臣強君弱,終有一天,虞昊或許也會被夢雲家取代。這些大世家眼裡,只有利益,夢雲邪為了回歸主脈,犧牲自己女兒,夢雲家為了迎回夢雲天琴,犧牲西雲州無數俊傑,甚至欺騙自己。

    都只是一個利字。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淵深而魚生之,山深而獸往之,人富而仁義附焉……」

    故曰:「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

    小鎮內,書塾裡的教書先生正誦讀著一篇先賢的史記。這是《貨殖列傳》中的一段,大意很簡單,倉庫充實了,百姓才能懂得禮節,衣食豐富了,百姓才知道榮耀與恥辱。潭淵深了,裡面就會有魚,山林深了,野獸就會到那裡去,人民富了,仁義也就歸附於他們。天下之人,熙熙壤壤;為利而來,為利而往。

    一段話,點醒沉思的虞昊,眼睛一亮,哈哈大笑。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是朕太執著。淵深魚生,山深獸往,人富仁義,枉我十六歲前苦讀聖賢書,如此道理,竟想不明白。大昊富強了,天下何人不歸附?一個夢雲家,是我眼光太狹隘了,朕欲取天下,豈能被一個夢雲家蒙蔽雙眼?」

    「皇上……」

    慕容虎和李輔之看向虞昊,他們知道,虞昊這個月一直沉浸在自我打擊之中,只因其心性堅韌,未表現出來,但李輔之和慕容虎自然看出來,虞昊情緒都不高漲,現在忽然大笑,難道想通了?

    「無礙,你們隨我去尋一個高人……」

    朝慕容虎和李輔之擺擺手,虞昊朝小鎮走去。相視一眼,高人?慕容虎和李輔之詫異的看著小鎮,這樣的村鎮能有什麼高人?但虞昊說有,他們也只能跟隨。

    進入小鎮,一眼便能看到兩株大梨樹下,幾個稚童正跟著一個白衣俊朗的青年讀著《識字經》,抑揚頓挫,語氣中正平和,見到虞昊三人進來,那書塾先生也未理會,掃了一眼,就接著讀下去。

    幾個稚童搖頭晃腦,身心端正,也未看虞昊三人,跟著先生讀完《識字經》,等到青年先生說放學後,幾個稚童才一臉歡呼之色,呼喊著『先生再見」,匆匆向外面跑去,不久便散了個乾淨。

    攤開一張木桌,俊朗青年指了指兩邊作為,伸手朝樹上摘了幾個青皮大梨,擺在虞昊三人面前,道:「寒舍貧窮,無酒水茶飲招待,但有初秋清脆苦澀多汁嫩梨數只,請……」

    說完,俊朗青年抓起拳頭大的青梨朝嘴裡塞去,大大的咬下一口,慢慢回味。

    「多有叨擾,有梨便可,何須茶水?」

    虞昊抓起青梨,咬下一口,頓時一種回到十六歲前的感覺,當年在涼亭讀書,以初秋苦梨醒神,就是這個味道。回想當年豪情萬丈,隱忍不發,如今只是這點打擊,就精神萎靡,著實不像他虞昊風格。

    慕容虎咬下一口,頓時一張虎臉皺在一起,含著一口苦梨想吐又不敢吐,只好勉強嚥下,再也不敢咬下第二口,李輔之微微含了一口,先是皺眉,而後看到虞昊回憶模樣,頓時恍然。

    李輔之在宮廷擔任大總管七十多年,什麼消息沒有,朝中大臣或許不關注虞昊,但他一直很注意,不僅僅有虞孟示意,也有他身份的原因。他是內閣他總管,自然關注一些常人不關注的東西,虞昊十六歲以前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少。

    初秋的梨子,已經長成,卻不能吃,有種苦澀之感,但苦澀之後,又會有一種淡淡的甜味在唇齒之間迴盪。所謂先苦後甜,這便是虞昊當年堅持隱忍的信條,眼前這個教書先生,或許真有些能耐啊。

    「玉伯當年就很愛吃這種青梨……」嚥下一口澀而苦的梨肉,俊朗青年笑了笑,極為欣賞的望著虞昊。

    放下青梨,虞昊整了整衣袍,望著俊朗青年,重重的施了一禮,道:「你來自玉家?多謝剛才的警醒之音。」

    「呵呵,就算沒有我的話,你也能想明白……我是玉曇秋,是玉龍表兄,只是玉家旁系,當年受過玉伯的提點,才有今日的成就。玉龍找到我時,提到了你,於是來看看,去了大昊,在玉伯墳前上了柱香,聽說你來了琴魔疆域,於是提前過來了,料想你會經過此地,便在此等待……剛好,你來了……」俊朗青年微笑著,不卑不亢,沒有玉龍、玉絕武那種富貴子弟的傲氣,很平和,說出自己玉家身份,就像尋常人家一般,就像君子般,謙和有禮,給人好感。

    玉龍曾說過家族裡有幾個治世能臣,會勸他們來大昊為官,玉曇秋是其中一個。

    「你覺得大昊怎麼樣?」

    虞昊笑問著,既然對方去過大昊皇庭,那應該看到了不少東西。虞昊的話,有著兩重含義,一則是詢問對方的抉擇,而來是考驗玉曇秋的能力。

    經歷了這次事件,他對大家族的看法,已經慢慢轉變,依賴任何家族都沒用,只有自己強大,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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