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之地,戰雲密佈,落月皇庭和白府國的戰場上,慘烈的殺伐之氣瀰漫。
戰場上升騰而起的血氣讓天空昏暗一片,魏師況指揮的落月皇庭大軍穩重如山,所過之處,必定會肅清一切反抗勢力,井然有序的推進,一年時間,只不過取了五城,但就是這五座城池,好像一把尖刀刺進白府國的心臟,讓整個白府國都惶恐起來。
一年多發生著各種事件,讓西北都處在一種躁動的氣氛之中,白府國的民眾開始對白府統治產生動搖,平民百姓深受戰亂之苦,流離失所的人開始增多。讓這個盛極一時的國家一時間風雨飄搖,
白府國的城都,中央那恢宏的建築群,深宮一間幽暗的大殿裡。一個黑髮華袍的中年男子坐在書案一旁,燈火微弱,不斷跳動。
「嘎吱……」
大殿門被緩緩推開,然後關上,白袍羽扇的白無機踏步走到中年男子身邊,恭敬的跪在一邊。
「你來了?」中年男子睜開眼,眼眸之中好似深潭一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父親,張元真的只為一己私利?」此時,那個向來自信自負的白無機,卻在中年男子面前收起傲意,恭恭敬敬的跪著。
瞥了眼白無機,中年男子緩緩起身,走到殿中書架處,在泛黃的書籍中取下一本書,遞到白無機手上,淡然道:「張元,為父也是最近才敢確認他的身份,這個人原本是昔日大梁王庭舊臣,後來大梁一日被滅,就逃到了大荒王庭,改頭換面,憑借一身縱橫之術坐到了大荒王庭的丞相之位。」
「父親,當年大梁究竟是怎麼被滅的?」白無機忍不住疑惑,大梁王庭,那可是統治西北之地的一個最強庭國,千年的輝煌,朝夕國滅,連個傳說都沒留下。
目光出神的盯著跳動的燈火,中年男子歎了一口氣,目光沒入黑暗之中,緩緩道:「千年之期將近,也該告訴你了。為父也是繼承王位後,才知道原由的。你可知道西北現在的易、白、落月、萬佛寺之間為何戰亂不斷,但就是沒有那個國家被真正滅國過?」
「孩兒也是疑惑不解,幾年前那一戰,父親讓我進攻大易,可最後卻不了了之,孩兒以為是落月皇庭的壓迫,但當時落月和白府關係並不差。」
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中年男子道:「因為,在千年前,萬佛寺是大梁國教,落家、白家和虞家,是大梁的三公,其中以虞家為首,至於白鶴書院,當年的院正就是張元,哦不,當時是大梁王庭一品要員,皇帝親信,陶元!」
白無機聞言怔在那裡,胸口起伏,隨後恍然,難怪張元的佈局如此簡陋,難怪無論戰爭如何慘烈,最後都只會草草收尾。千年前,都曾是大梁的臣子!
「千年前妖尊出世,引發西雲州動盪,大梁王庭首當其衝,朝夕滅國,隨後西雲州強者盡出,最後將妖尊封印在了萬獸山脈。而且,為了防止妖尊再次出現為禍世間,千年前的強者在西北之地布下禁制,一切在登龍境之上的妖族都無法出入西北。甚至當年流傳國內的修煉方法都被銷毀。才出現了如今這樣的局面。千年來,西北戰亂不斷,就是為了用無盡煞氣和戾氣磨滅禁制,恢復西北當年盛況。」
「那禁制磨滅了,妖尊出世的時候怎麼辦?」白無機略有擔憂。
「當年的先祖早已經和妖尊達成了協議,否則,這幾百年來,怎麼會讓戰爭持續下去?我也不會讓張元實行他的計劃了。當年張元逃出去時,將一半靈魂封印在了夢雲山脈,陪葬大梁皇室,如今只有西北破封,他的那一半靈魂才會解封。」中年男子笑著搖搖頭。
白無機想起夢雲山脈的變化,至今黑霧滔天,封印著凶魔一般,原來是大梁皇室的墓葬。
「那燕國呢?父親所說,燕國不在其中啊!」
「燕國?那是從西方來的家族,在夢雲山脈建國,但野心不大,從來沒有擴張過土地,那是一個強勢的家族,燕閔祖上也只是其中一支。」
白無機點點頭,略微沉吟一會兒,「大梁就沒有血脈留在世間?」
「當然有,當年大梁皇族姓呂,現在故梁的呂家算得上是流傳下來的血脈。不過,現在的呂家,除了一個呂威和一個快老死的老頭,就沒有什麼上得了檯面的人物了。」
呂威?白無機看了眼中年男子,難怪呂威才能出眾,卻始終不得父親重用。
等到西北之地解封,將會是腥風血雨的一場亂戰,就是現在,無數被陪葬的寶物就已經吸引了眾多修士。到那時,西北的格局將完全改變,只有大一統的局面才能抵擋得住大荒王庭。難道這就是父親召見自己的原因?
中年男子看出白無機的疑惑,點點頭,道:「再過不久,西北之地就將完全解封,你可知為父這幾年不在白府,把大小事務都交給你的原因?不僅僅是鍛煉你的能力,為父離開西北這幾年,已經在大荒王庭東方建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勢力。西北雖然龍脈眾多,但並非騰龍之地,和我們白家相沖,等這邊事了,你隨我離開這裡。今日讓你來此,是讓你準備一二。」
「那其他勢力呢?」白無機微微一愣,沒想到做了這麼多,原來都只是被費力氣,自己的戰場並不在西北。
「據我所知,落月皇庭,還有燕國都留有後手,至於大易,為父也不是很清楚,但當年三公後人簽過協定,將來西北的霸主必須是虞家,無論是現在的虞奇、虞昊,又或者是虞青,他們三人都有統一西北的力量,又或者是出現三足鼎立的局面。」
中年男子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親兄弟自相殘殺,也算得上是一個奇景了。
白無機沉默不語,看來虞家稱雄西北的事是很早就已經定下的,只不過虞家落魄,張元用計讓三兄弟出現內訌,既不違反那個協定,也阻止了虞家統一西北。一石二鳥。
只是,想想自己謀劃多年,結果還抵不過一紙協約?只能狼狽退出?怪不得燕星從未有爭霸之心,想必是其早已知道結果,才懶得去爭。
「接下來,我們只用看虞家的戲就行,不用攙和進去。」中年男子掃了眼有些不甘的白無機,臉色一肅,語氣帶著警告的意味。
「是,父親!」
聞聽中年男子如此說,白無機縱是不甘,也只能一口氣咽在心裡。
「好了,以你的才能,到了那邊,一樣壓得住其他白氏才俊。而且,你母親也很久沒有見你了,想你得緊,這次西北事完,我們一家人便能團聚了。」面龐舒展,中年男子臉色稍微溫和一點,朝白無機道。
「對了,白武易現在是虞昊手下的將領?而且,他和我說過,他要助虞昊問鼎天下。」提到白氏族人,白無機想起那個英武無雙的年輕將領。
「無易麼?」中年男子沉吟一會兒,「罷了,隨他去吧,他既然把輩分都改了,雖然只是一字之差,但終究不再「無」字輩裡了,當年的事是我們對不住他們父子,有時間,我去看看明陽。」
白無機走出大殿,殿門緊閉,抬頭看了眼被淡薄黑雲遮蔽,露出一輪暗淡光暈的圓月,長出一口氣。今晚,父親講述的東西太過震撼了,西北之地,難怪這般詭異。
今夜一過,西北大地的歷史又會向前翻開一頁,這一頁歷史,將由血與火鑄就。而他,只能在一旁觀看,因為,這不是他的歷史,不是他鑄就輝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