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金色的僧衣,閃爍淡淡的金黃色,凌空虛浮,祥和的氣息讓人安靜下來。
石壁再次恢復了平靜,夜明珠柔和無比,散發著淡淡的光。虞昊倒在地上,體內血肉都被擠壓在了一起,這等狀況,即便是九幽之火也難以恢復。
莽漢的力量太可怕了,只是一絲威壓而已,便讓虞昊身受重創。帶來的士卒早就暈了過去,還好並沒有死亡。
「大師,救我父王……」虞丘恭敬的朝著老僧行禮。
「救救老爹……」小布難得正經下來,恭敬的看著老僧虛影。在兩人的感知中,這是一個可怕無比的和尚,修為通天,想必已經到了那種境界。
「吱吱……」玉狐也學著人的模樣恭敬拜了拜老僧,大眼淚汪汪。
老僧虛影慈眉善目,面容被金芒擋住,一雙眼睛盯著兩器靈,隨後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聲長歎,又將目光轉向玉狐,搖搖頭。
「你們真想救他?」老僧語氣淡然,緩緩走到虞昊眼前,「施主,你我相見算是一場緣,老衲送你一場造化,喝下淨蝕水,是福是禍,全憑天意,撐過去,一片坦途,撐不過去,身死道消……」
「什麼,老和尚,淨蝕水可是時間最毒的水之一,喪魂之水,無物不化……老爹要是喝了,也會化掉……」小布怒喝。
虞昊全身無法動彈,思維卻很清晰,他明白自己的傷勢要調理好,至少要半年時間,而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眼前這個神秘老僧,應該不會害自己。
神識聚音,道:「全憑大師做主……」
「老爹,不能喝啊……」小布焦急著。
虞丘一旁拉了拉小布,小聲道:「你忘了淨蝕水被稱為世間三大神水的原因了?喪魂聚魄,只要撐過去,父王將擁有天下最強體魄,潛力翻倍……」
「可是,天下誰敢喝這水,那只是傳說而已……」小布嘟囔兩句,他也知道淨蝕水的功效,但更清楚淨蝕水的可怕。
老僧看著兩靈器一旁嘀咕,微微一笑,看向虞昊。「施主,決定了麼?」
「不就是淨蝕水,喝,難道還會比毒藥難喝不成?小布放心,你老爹命大得很,福緣深厚,死不了。」虞昊神識堅定道。
「施主這話不假,紫薇暗星之主,從古至今,每一個都得天地眷顧,但……」老僧微微點頭,但話只說了一半,就沒再說下去。「兩位小友先讓開……老衲這就把這場造化送予施主……」
虞丘和小布點點頭,在這種時候,無論他們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只能祈禱虞昊真的福緣深厚,得天地眷顧。玉狐聰慧無比,知道飄在半空的金色光頭要救自己的主人,一晃身趴在旁邊石頭上,睜大眼盯著。
「淨蝕水之所以可怕,便在於它對靈魂的腐蝕性,一滴淨蝕水便能殺死一個天尊靈魂,老衲今日替施主擋下靈魂腐蝕,施主全力吸納便可!」老僧緩緩解釋著,金影聚起的佛手傳出一股吸力。
呼……
水窪裡,約莫龍眼大的一團液體飛起,在老僧的操控下,緩緩向著虞昊靠近,液體晶瑩,離開水窪後便閃爍七彩之色,佛手包裹著,不斷化掉。
小布和虞丘避得遠遠的,要知道淨蝕水無物不化,他們是靈魂體,稍微沾染上一點,那絕對魂飛魄散,死得不能再死。
「張口……」七彩液體飛到虞昊嘴邊,老僧大喝。
虞昊奮力將口一張,一道清涼入口,那一瞬間,七彩液體忽然消失,一道金光衝入虞昊識海。
「保持清醒……準備好了……」老僧金芒照耀了虞昊識海。
聲音一落,虞昊頓時感覺身體每一滴血液,每一絲血肉,每一寸骨骼,都在燃燒。
好似一把刀刮著自己的骨頭,無數螞蟻噬咬著血肉,鑽心的疼痛瞬間爆發,全身都在顫抖。
「吼……啊……」
劇烈的疼痛讓虞昊都忍不住大吼出來,淨蝕水撕裂者虞昊的身體,一寸寸的溢出血液。骨骼被一點點的磨斷,發出恐怖無比的響聲。
雙拳緊握,虞昊面容猙獰,雙眼大睜,披頭散髮,牙齒被磨得咯咯作響,牙齦都被咬出血來,噬骨鑽心的痛感讓虞昊只覺得心神都被無限制的拉長,再拉長,最後被一根根的崩斷,崩斷,再崩斷。
從未畏懼死亡的虞昊,再這一瞬間,真有拿起刀來殺掉自己的衝動。什麼是生不如死?此時虞昊的痛苦,不外如是。
「如果我用九幽之火會不會好一點?」虞昊暗暗想著。
「撐住……撐過去……不要動用任何力量……」老僧進駐虞昊識海,化為漫天金光,洞悉虞昊想法,頓時大喝。
漫天金光似乎受到一股力量的侵蝕,在不斷化掉,一層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削弱著,老僧的氣勢也隨著金光的削弱而降低。
注意到這一幕的虞昊頓時明白了老僧在做什麼,淨蝕水無物不化,它在塑造最強體魄的同時,也在化掉吞服者的靈魂。一滴淨蝕水便能化掉一個天尊靈魂,那一團淨蝕水,若沒有老僧的護持,進入虞昊口中的時候,虞昊就魂飛魄散了。
「施主不必介懷,老僧以殘魂鎮守妖尊萬年,即便今日不死,百年後也會死去。老衲功德轉世之身早已出世,如今魂散,也算功德圓滿。淨蝕水是妖尊準備塑造絕世魔軀所用,他日出世,禍害蒼生,老衲今日將其打入施主體內,借紫薇暗星鎮壓魔性,以暗克暗。也算是利用了施主,他日若施主入魔,老衲便是罪人,此時該有此劫……」
正忍受著劇痛的虞昊聞聽老僧話語,兩眼一黑,差點昏過去,心中暗罵,鬧半天,老和尚是為了防止那什麼妖尊在為禍蒼生時將罪孽轉嫁到其轉世功德身上,將妖尊留給自己用的淨蝕水挪用在自己身上。
妖尊用來塑造絕世魔軀,其中肯定蘊含無窮魔意,哪有老和尚說的那麼簡單,憑紫薇暗星就能鎮壓住。老和尚是覺得讓自己入魔為禍蒼生比妖尊入魔要好一點,因為兩人實力不同,虞昊入魔了,殺掉一方人,還有人能鎮壓得住,絕世妖尊入魔了,那就是天地大動亂。
就好比把刀交到一個小孩和一個絕世殺手上一個道理,小孩用刀能引起多大動亂?而絕世殺手有了刀,那就是天下無敵。
「施主,不必在意,紫薇暗星之主自古得天地眷顧,區區魔意奈何不了你……難道你不知道,紫薇暗星其實是魔道之星……天下共伐……」老僧笑聲隆隆,「好了,老衲和你再無因果牽連……妖尊出世的因果也算不到老衲頭上……最後這點痛苦,讓你知道老衲也不好受……「
正在暗罵老和尚無恥卑鄙的虞昊只覺得腦海漫天金光徒然化去,老和尚的氣息消失,一道無形無質的力量附著在虞昊靈魂上。
「啊……」
前所未有的劇痛瞬間侵襲虞昊識海,好似靈魂也在承受著刀割,整個人似乎被切成了無數塊,每一塊靈魂都在傳出痛到極致的感覺。
隨著痛覺而出現的,則是燃燒,剛才被痛覺掩蓋的燃燒之感再次襲來,此時不僅僅血肉、骨骼在燃燒,就連靈魂也開始燃燒。
一股股負面氣息從心底騰起,劇痛讓虞昊開始變得扭曲,眼前一切都似乎開始扭曲起來,血紅一片。
暴戾、殺戮、貪婪………
「殺,殺,殺……」虞昊心底一道聲音在狂吼著,好似一個絕世凶魔被關押在虞昊心裡,此時正等待著虞昊放其出來。
小布和虞丘正看著痛苦不已的虞昊突然安靜下來,慢慢起身,抓起一柄長劍,兩眼血紅,一道道魔氣騰起,拿著長劍,走到倒在一邊的旭東昇旁。
「老爹,醒醒,你要做什麼?」小布焦急道。
「殺、殺、殺……逆我者殺……」凶魔在大吼,誘惑著虞昊。
虞昊目光一轉,血紅無比的眼眸盯著小布,一道道魔氣四溢,手中長劍緩緩舉起。
「不好,父王入魔了……」虞丘飛來拉開小布。
「引星力,鎮心魔……」
就在虞昊快要迷失之時,識海一道轟隆大喝,好似雷霆,震得虞昊身體微晃,最後一絲清明,下意識的引動紫薇暗星之力。
轟!
星光浩蕩而下,將虞昊籠罩。魔氣森森,虞昊站在星光之中,一道清涼自天庭穴直衝全身,劇痛陣陣,讓虞昊疲憊的心神不斷被拉長,最後終於是忍受不住,暈了過去。
那一刻,虞昊知道了什麼是幸福,暈過去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