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裴少能不懂嗎?」
吳醫生還說了些什麼,裴君浩已經聽不清了,他只覺得自己的心慢慢沉了下來,似乎沉入了深不見底的海底,無盡的黑暗和恐懼向他襲來。!
慕芷菡再回到醫院,那個病床上已經躺著一個陌生男子,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再一看,沒錯吧,是這個床號,不由問道:「請問,這個病床上昨天的病人呢?」
「你說那個很帥氣的年輕男子?他出院了,已經走了。」床上的中年男子答。
出院了?說好等她來接的,她看了看表,這才四點多,也不晚啊。
心裡納悶著,邊出邊撥著裴君浩的電話,可是電話那端一直沒有人接聽,怎麼回事?她又撥通了陳強的電話,可是也無人接聽。
慕芷菡眉頭一皺,這個君浩,現在做事越來越沒有分寸了,先是喝醉酒誤事,再是連夜在風雪中受凍,這下好了,感冒發燒住院了,又悄無聲息的走了。
不過慕芷菡吸取了上次的教訓,無論如何先別下定論,得把事情弄清楚再說,好過弄錯了再來後悔。
四點多了,不知君浩是要去公司有事呢還是回了莊園?這麼匆忙的走了,也許是公司裡有事。
不管他有什麼事,總要回來吧,對,就到莊園裡守株待兔,主意拿定,她到了裴氏莊園,李嫂說裴君浩並沒有回來,也沒有說會回來吃晚飯。
回到裴君浩的臥室,床頭竟然放著那個唐三彩娃娃,慕芷菡不由輕輕一笑,虧他一個大男人,將一個女孩子玩的娃娃放在床頭,心裡頓時湧起一陣甜蜜來。
慕芷菡回去與父親爭執一番,並沒有休息,這會躺在溫暖舒適的床上,聞著被子上濃濃的男子氣息,將那個可愛的娃娃放在胸口,一起恍恍惚惚入睡了。
她是被一陣喧嘩聲驚醒的,似乎是君浩的聲音,好像還夾雜著陳強和李嫂的聲音,她從床上坐了起來,仔細一聽,果然是裴君浩和陳強。
「放開!不要扶我!」接著是很重的腳步聲。
「裴少,你喝得太多了,還是我扶你吧,鄭明,幫忙扶著,裴少今天是喝得太多了,從沒見他喝得這樣拚命,也不知是怎麼了。」
「唉喲,裴少怎麼喝成這樣,阿彌陀佛,真是不要命了。」李嫂歎息著也上前幫忙攙扶。
「滾開,你們都滾開!」裴君浩吼叫著。
這是怎麼了,這才出院,又耍起酒瘋來了,只聽李嫂說:「裴少,慕小姐她在樓上等您呢。」
「慕小姐?哪個慕小姐?慕芷菡?」裴君浩猛推開眾人,大叫著:「誰也不許扶我,都滾開!」
裴君浩甩開眾人,一搖三晃的上了樓,陳強不敢怠慢,緊緊跟在身後,怕他一腳踩空了滾下樓梯去。
裴君浩卻不領情,見他跟在身後,把血紅的雙眼瞪著圓滾滾的,吼道:「沒耳朵嗎?滾!」
陳強站立著不敢再上前,卻也不敢走,看著他晃著上了樓,推開了門,這才無奈的下去。
「李嫂,聽著點,這位今天不知是怎麼了,從醫院出來就一直喝酒,什麼也不說,電話也不讓接,要是有什麼事,隨時叫我。」
李嫂點點頭,不安的朝樓上看了看。
裴君浩搖晃著剛打開門,與開門來接他的慕芷菡碰個正著。
四目相對,慕芷菡雙眼有的是關懷、心疼和責備,而裴君浩,雙眸似乎充血一般,倚在門檻上,玩味的看著眼前曾經深愛的人。
「君浩,你看你,這才出院,就醉成這樣,忘記了那天怎麼說的?以後都不再喝醉了,是誰說的?這麼快就忘記了,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你讓我怎麼信任你?」
「信任?」裴君浩突然扶著門檻冷笑,慕芷菡並未在意他的表情,都醉成這樣了,還想他正常不成,扶著他坐到沙發上,轉身要拿熱毛巾給他洗臉,卻被他一把拽住,重重一扯,拉倒在他旁邊。
一隻手用力扣住了她的下頷,一用勁,微微抬起她的臉來。
她這才看清他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酒後的他臉色一點紅暈也沒有,而是鐵青鐵青的,血紅幽深的眸子似乎要把她吞下去一般,她不由身子一顫,他這是怎麼了?
他邪邪一笑,對著她吐著濃濃的酒氣說:「你要和我談信任的問題?」
她有些不明白,談信任怎麼了?相愛最重要的難道不是理解和信任嗎?不過,聞著他吐著的酒氣,她有些反胃,看來是小寶寶在肚子裡抗議了,看來現在還真不是談信任的時候,先讓他醒酒了才行。
「你醉了,早些歇息吧。」她伸手想要將他扣著她下頷的手拿開,卻被他一把捉住手踝。
「既然談了,可不能半途而廢。」他一手捉住她的手踝,一手扣住她的下頷,對著她嬌美的臉冷笑。
她無奈的坐下,將手從他手中掙脫,問:「那你說,為什麼說好等我去接你出院,卻早早跑出去喝得一踢糊塗?」
「問得好!」裴君浩嘴角一揚,醉眼迷濛的盯著她美麗的大眼睛,眼前閃現出當年的小紫薇第一次看見他時的眼神來,突然柔情的伸出手來輕輕撫在她長長的睫毛上。
她閉上眼睛,只聽他輕輕吻在她如梳子般的睫毛上,濃濃的酒氣呵在她的臉上。
「芷菡,我們曾經那麼相愛,我為了你可以忘記仇恨,你為了我可以付出生命,我本是最沒有理由質疑你的,是不是?」
他動情的撫在她嫵媚的臉上,她永遠那麼動人,從她第一次在他最危難的時候伸手相助,從他把她當成一顆復仇的棋子,到他為她可以放棄一切的現在,可是,她的心他似乎永遠都無法摸透,她的深情,她的大度,她的坦然,似乎都是一個個看不見的陷阱,讓他時而深陷,時而困頓。
而現在,她竟然把做為男人最不恥的事情加諸於他的頭上,而她竟還能坦然的面對他,她究竟是怎麼樣做到的?
「君浩,都過去了,我不是已原諒你了麼,就為著這個,你喝成這樣,你傻不傻?」她以為他還在為自己的錯誤自責,柔情百許的輕撫著他因酒後而青紫的臉,嗔怪道:「以後可都不能喝成這樣了,下不為例。」
「過不去了,這次再也過不去了。」他痛苦的搖頭。
「你說什麼?」她不明白的看著他痛苦的神情。
「我說過不去了,我可以原諒你一而再而三的縱容你的父親,我可以原諒你偷走我的機密文件給你的父親,我可以原諒你一切的背叛,只這一件不行,不行!」
他突然暴怒的捧著她臉頰,臉部因痛苦而扭曲,雙手使勁的搖晃著她,狂叫著:「你叫我怎麼辦?你叫我怎麼辦?」
「君浩,我要告訴你,我父親與彬軒簽下合同,我一無所知,都怪我,沒有留心這些事,還有你的機密文件,我沒有盜去給父親,如果不是你昨天發燒說些胡話,我對這些一無所知。」
她還不知道,他所說的這一件,並不是前面列舉的。
「那些都可以不重要,就算是你做的,我都可以慢慢想通,他是你的父親,你維護他我可以接受,可是芷菡,既然楚彬軒於你這麼重要,你為什麼當初要離開他回到我身邊,是一時衝動,感情用事?你現在後悔了,所以你們舊情復燃?」
慕芷菡越聽越糊塗,他糊塗了,可能昨晚燒了一晚,把腦袋給燒壞了,她想。
「君浩,你說什麼?」她皺眉問。
「我說什麼?我說你為什麼會與楚彬軒懷上這個小雜種!」裴君浩一把將慕芷菡掀倒在沙發上,怒氣沖沖的發問。
「你說什麼?你說嘟嘟還是?」慕芷菡悲哀的看著他,他到現在還懷疑她?他一直就懷疑她嗎?
「嘟嘟?」他突然諷刺的一揚唇,「你倒提醒我了,嘟嘟也是他的嗎?你的心一直就在他的身上對不對?那你當初回來為什麼?如果為了你慕家的家產,我不是都還給你了嗎?你為什麼要回來?是要報復我?抑或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一開始只是無奈的自我保護?到後來,就只是為了向我報復?」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鋒利的刀,深深的刺進她的心中,讓她痛得無力吐出一個字來,半晌,她才悠悠吐出一句:「原來你一直就不相信我,當初讓你去做親子鑒定,你說不必,現在你竟然懷疑我!」
「懷疑?你與他一直藕斷絲連,你對他一直難以忘情,你差點回倫敦與他結婚,他為了你離開新婚的妻子回到賓汾市,而現在,你竟然懷上他的孩子,難道不是事實?可是為什麼?你總得讓我明白,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他雙手死死夾住她的雙頰,她哪還能說出話來,只那樣無助的看著他,雙眸盈滿了無盡的絕望,她雙眼一閉,掉下兩滴晶瑩的淚珠。
「你哭什麼?哭的應該是我。我才是那個應該哭的人。」他將她從沙發上提了起來,猛的甩到了大床上。
「好。」他說:「你不能把心給我是嗎?也好,你的心是他的,可你的人現在還是我的。」他的唇湊在她的耳畔,輕咬她的耳垂,一字一句的話,彷彿要刻在她的心裡。
他說:「從今天起,從現在起,我要佔有你的身體,每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