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我也不想的,哥。」梁曼茹抱著頭哭叫著,蹲在地上。
「曼茹,曼茹,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被他抓住,他威脅你了,是不是?你跟哥說,哥幫你解決,別哭,曼茹,你跟哥說,是怎麼回事?」
梁嘉熙只有這一個妹妹,向來都是家裡的珍寶,哪見她受過這樣的委屈,心一軟,把妹妹從地上抱起來哄著。
梁曼茹撲進他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別哭,曼茹別哭,跟哥說,哥幫你,哥會幫你。」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哄孩子般的哄著她,直到梁曼茹慢慢止了淚,才扶著她到了沙了上坐下。
「曼茹,童瀚鵬怎麼威脅你?你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是因為芷菡的事嗎?」
梁曼茹哪敢把童瀚鵬污辱她的事說出來,淚水又漫了出來,點點頭說:「他威脅我說要告訴君浩,哥,我怕,我怕君浩知道了會不要我的。」
「這混賬東西,都是他的教唆,你也糊塗。」梁嘉熙歎了口氣:「他已經在收購土地了,他還想從你這得到什麼?」
「他,他想知道,你們更詳細的工程計劃。」梁曼茹撒了個謊。
「不能告訴他!」梁嘉熙果斷的說,又看了看臉色蒼白的妹妹,說:「曼茹別怕,這件事讓哥來處理。」
「不,不要,哥,我已經解決了,你不要參與進來,惹怒了童瀚鵬,他要是真的告訴君浩,我就完了。」梁曼茹可憐兮兮的看著梁嘉熙。
「你解決了?你怎麼解決的?」梁嘉熙不信。
「哥,我真的已經解決了,你就不要參與進來了,不然,你會害了我的。」梁曼茹急切地說。
「曼茹,你可不能再上童瀚鵬的當了,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語蒙蔽啊。」
「不會的,哥,我真的沒事了。」
「那你得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與童瀚鵬有任何來往。」
梁曼茹點點頭,梁嘉熙把妹妹扶上床,掩門出去,心裡卻還是不安,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裴君浩近來太忙了,所有這三年來所接觸和認識的人的照片及相關資料,以及關於公司的各種資料都要全部重新熟悉,每晚在公司裡查看到很晚才回莊園,回去時慕芷菡的房裡燈總還亮著,他總是自己回房睡下,第二天一大早又去了公司。
所以自打失憶後,除了那晚與她發生了關係,他沒有碰過她一次,連冷眼都不會看她一眼,一則他就是要讓他知道,他要了她,但她根本不在乎她,要她,只是他因為他恨慕家,二則,他近來實在沒有這種精力,而慕芷菡,因為裴君浩失憶後再沒有要求他為他做任何事,彷彿她做為情人和傭人的協議都已失效,好在慕品文的治療並沒有停止,也並沒有限制她的自由。
這晚裴君浩回來,她房裡的燈卻不似往常一樣亮著。他徑直回了房,發現桌上放了一疊稿紙,足有半本書厚,稿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一行行十分娟秀的字體。
他拿起一看,裡面寫著他與慕芷菡從相識以來幾個月的時間發生的事情,包括她與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細節,時間,地點,場景,事情的詳細經過,全部描述得十分清楚。
他足足看到天亮才看完全部,在稿紙的最後一頁,有一行小字:「君浩,希望這些能幫助你恢復記憶,你恨我也好,恨慕家也好,請你遵守我們的約定,幫我把父親治好,那麼,你要怎麼樣對我,我無話可說。」
稿紙上很多地方還有斑斑淚痕,模糊了娟秀的字跡,想起每晚深夜回來她房裡的燈光,裴君浩似乎能看到每晚深夜慕芷菡還在燈下埋頭寫稿,邊寫邊流著淚的情形。
這麼厚厚的稿紙,竟然全是用手寫的,恐怕現在的人沒有幾個能做到吧,他反覆拿起那些稿紙再看,她把他如何懷疑她,如何懲罰她,後來如何寵溺她,所有的經過,都寫得十分詳細。
裴君浩心裡湧起一陣感慨,這個女人,果然有不同於常人的地方,也許,正是她身上的這些東西,把他的心吸引住,才能讓他忘了仇恨,愛上她吧。
之後幾天,他一直無法集中精神來應付公司的事,他一個人偷偷抽出時間走到她稿紙上敘述的場景中,按照她所描述的,努力在腦海中形成映像,希望能有少許片斷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但是,他幾經努力,都沒有收穫,他有時甚至想,她會不會騙他,可是經過對陳強的詢問,很多陳強所能提供的內容,都與之相吻合,他不得不信。
這天他來到了她稿紙上所描述的那個巨大的花園,那裡花海爛漫,如她所描述的一樣美麗芬芳,他一走進去,有種頭腦清醒舒暢的感覺,不由閉目深深呼吸幾口。
一閉上眼睛,眼前出現一個裸.身女子躺在花海中,身上蓋滿了美麗的紫薇花的情形,他的心猛烈的跳動,是中魔了,不,他翻出她寫的稿紙來,稿紙是有詳細的描述,正是剛才在他腦海中出現的情形。
他興奮異常,他的記憶恢復了嗎?起碼是正在恢復,他有了記憶,而她稿件中所描述的,也是真的,他在花海中整整呆了一天,那天在這裡的片斷像一段段被剪截的影片,不斷的在腦海中出現,最後,他竟然能把它們慢慢地連接起來,那天的情形在他腦海中完整的展現了出來。
他與她,有如此浪漫的一天,他還對她說,他抑制不住的愛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無比興奮的回到莊園想見到她,剛停下車,卻見到父親裴志強的車停在院中。
他急步往裡走,見父親站在樓前,正和慕芷菡說話。
「爸。」
「君浩,你回來了。」
「嗯。」裴君浩看了慕芷菡一眼,扶著裴志強說:「爸,您是從不來我莊園裡的,今天怎麼有興致這麼遠跑來呢?」
「因為你和曼茹就要結婚了,我來看看這裡。」
「爸,我不是說過把婚禮再延遲一點嗎?給我一些時間,讓我恢復記憶。」
「你的記憶要是一年,甚至十年不能恢復,那你們這婚就一年,十年也不能結嗎?婚禮已經延期了,這次爸和你未來的岳父商量好的日子,不能再推了。」裴君浩神情肅穆,對慕芷菡說:「慕小姐,你去招呼你父親去吧。」
慕芷菡應聲進了慕品文的房間。
「君浩,有人告訴我,童瀚鵬的父親提出了對梁氏極為有誘惑力的合作條件,要與梁氏合作收購西郊那些地皮,他們手上已經搶購到一大片了,你再把與曼茹的婚期不斷延後,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你想過沒有?」
裴君浩欲要反駁,裴志強接著說:「你這裡東西都很齊備,也不缺什麼,如果還有需要,那就近快辦吧,還有十幾天,婚期就要到了,明天開始,將公司的事放一放,你就陪著曼茹操辦結婚的事。」
說罷轉身在他私人助理的陪同下就要上車,走了兩步,回頭說:「慕小姐在你們結婚之前,嘉熙會來接她,她和她父親將住進嘉熙為她們準備的住房裡繼續接受治療。」
「爸!我不同意!」裴君浩失口叫。
「如果說報復,慕氏垮了,慕品文也成這樣了,她的女兒,」裴志強頓了一下,幽幽說:「你也得到了。」
裴君浩驚訝地看著父親。
「君浩,你的事瞞不了我,如果說你想金屋藏嬌,她不合適,梁曼茹知道她的存在,你會有麻煩。」他沉吟半晌,說:「記住,不要為了女人,丟了江山。」
裴志強走了老遠,裴君浩仍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父親走出他的視線,隨著一聲喇叭聲響,汽車駛出莊園。
「幫我恢復記憶!」他走進來,對著慕芷菡說。
慕芷菡眼中露出驚喜,她花了幾日幾夜寫出的稿子,看來對他有所觸動。
「你想我怎麼幫你?」
「把每一個場景復原,讓我身臨其境。」
她點點頭,只要他的記憶能恢復,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於是從這天起,裴君浩如裴志強所說,不操心公司的事,卻沒有陪著梁曼茹,而是與慕芷菡一起回憶往事,按照從前的情形,重演著過去的情景。
可是時間一天天過去,在一次次的情景重複中,他的記憶再沒有過任何的恢復,可是,他發現自己淡漠的心,逐漸的在變化。
看到她沉浸在以往情景中,突然出神,突然淚流滿面,他在像以前一樣的情景中要她時,她有時會抱著嚶嚶哭泣,他會心動,會不由自主地為她拭去淚水,衝動的想用將她擁她進懷,不再讓她哭泣的念頭從大腦中呼嘯而出,像狂飆的海浪直撲向岸一樣的衝進他的心中。
這天下午下了雨,她為了應景,執意要重溫那天他在雨中暴怒的懲罰她的情景。
她讓他按照她所描述的那樣,衝進她的房中,將她拖下樓來,雖然是重溫舊景,他沒有那樣盛怒的下手,可她還是在樓梯間磕了一點小傷,她卻說,他太輕了,他那天不是這樣的。
下了樓,他同樣照著她的描述,在雨中強要了她,他一開始是沒有什麼強烈的感覺,可是慕芷菡卻回憶起了那個可怕的下午,想起後來與他好不容易解開誤會,有了短暫的甜蜜,卻又迎來更深更重的誤會,她的心如同那天一樣顫抖,完全把自己沉浸在了那天的情景中,在雨中哀叫著,哭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