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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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寄北正色道:「兄弟這是哪裡話來?我與你倆患難情深,無論你倆中誰,只要有了歡喜的事情,當大哥的為之高興尚且不及,哪裡又會想些其他不著邊際的事情?你太小看大哥的心胸了。」
楊堅連忙收起笑容,歎道:「大哥責怪的是,我們兄弟雖然交往時日尚短,但是大哥的為人著實令小弟欽佩。不過,此時我倒要替伽羅說幾句話,她並非不記掛大哥,實是她多年沒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所謂血濃於水,心裡想著多團圓幾日,所以她一入了獨孤家,便再也沒邁出大門,還請大哥多多包涵。」
劉寄北正想說本該如此,卻聽有人敲打房門,接著進來一名家將稟報說,楊忠想找他倆過去。
楊堅瞧了一眼劉寄北,笑道:「這幾日我呆在獨孤家,也好長時間沒有見到家父了,如今我剛回了來,家父便派人來尋,定是想念我緊了。」
劉寄北心道:你爹爹想念的是你,又不是我,把我一起叫去又是為了哪般?
他滿心疑惑的和楊堅尾隨著那名家將來到了楊忠的書房,一進了屋,卻見書房之內除了楊忠之外,還有一個陌生人。
那人生得極為粗壯,一身的便裝之下凸顯出身上肌肉的線條,顯得孔武有力。
楊堅進了書房,先是見過了楊忠,接著一臉肅然的對那個陌生人恭敬的施禮道:「拜見達奚伯父,小侄楊堅有禮了。」
那人大馬金刀的端坐在交椅上,臉上露出微笑,對著楊堅一擺手,說道:「都是自家子侄,哪裡來的這些鳥禮數?」此人說話聲若洪鐘,屋脊留音。
楊堅禮畢之後,規規矩矩的立在了那人身側,垂手說道:「跟我一起來的這位便是劉寄北大哥。」
接著,他示意劉寄北說道:「大哥快來見過達奚武伯父!」
劉寄北已然和楊忠打過了招呼,聽到楊堅的介紹便不慌不忙朝著達奚武一拱手,泰然的說道:「將軍威名遠播,今日得見實是劉寄北三生有幸。」
對於劉寄北的禮讓,達奚武坐在交椅上泰然承受,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劉寄北看了一會兒,方才淡淡的說道:「你就是劉寄北,老夫瞧著也沒什麼出奇之處,看來宇文神舉的話倒有些言過其實了。」
聽到如此言語,劉寄北雖然有些不快,卻也沒表現出來,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在下本就是個山野之人,自是落不到將軍的眼裡。」
楊堅在一旁好生不高興,暗道:就算我知道你達奚武伯父快言快語,可劉寄北畢竟是我楊家的客人,你既看不上他,也用不著如此說話。
想到這裡,他拿眼睛瞄了瞄端坐在書案之後的父親楊忠,卻見楊忠一臉的漠然,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根本就沒有說話的跡象。
他揣摩不到楊忠的意思,只好壓住心中的不滿,強笑著打圓場說道:「劉大哥是真人不露相,達奚伯父千萬不要被他的外表給騙了,事實上劉大哥可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
達奚武冷哼一聲,有些不屑的說道:「扮豬吃老虎?那老夫得看看他嘴裡長沒長那口牙?」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由旁邊的書案上拿起一件玉虎鈕鎮紙,用手掂了掂之後,輕笑著說道:「這裡便有隻老虎,老夫看他如何吃了?」
話音未落,他已是一抖手,那鎮紙挾著他霸道的內力閃電般砸向劉寄北面門。
楊堅根本沒想到達奚武竟然如此不過身份,和劉寄北一見面就下此毒手,禁不住驚呼一聲:「大哥小心!」
對於達奚武的武功,楊堅知之甚深。
大統初年,文帝宇文泰率軍攻打弘農,委派達奚武前去刺探軍情,正遇到高歡所部的九名高手。達奚武以一人之力,徒手連斃六名高手,生擒三人回營,一時間傳為美談。
由於達奚武掌力雄勁,可以開碑裂石,故而素有「碎碑手」的綽號。若論武功之剛猛,北周境內能及其項背者實在是少之又少。
今日,達奚武突兀出手,用的又是他的獨門「碎碑手」勁力,怎能不叫楊堅為之驚呼。
書案之後的楊忠似乎早就料到達奚武會有此舉,眼見著鎮紙飛出,竟是毫不變色,非常淡然的看著劉寄北如何應對。
達奚武擲出玉虎鈕鎮紙之後,心裡也是七上八下。他知道自己已經盡了全力,細數朝野內外能夠受得住自己這份力道的人,無外乎寥寥幾人而已,也不知眼前這個莊稼漢是不是真如宇文神舉所說的那樣厲害?如果不是,那麼這一下非要了他的命不可,若真如此,可就是濫殺無辜了。
然而,當達奚武看到劉寄北的應對方式後,驚駭之餘,眼珠子差點沒掉了下來。
不只是他,就連楊忠也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很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原來,就當鎮紙快要飛到劉寄北面門的時候,只見劉寄北伸出大手在空中漫不經意的一抄,已是將鎮紙接在了手中。隨後,他握著鎮紙來到了達奚武面前,淡淡的說道:「在下的牙口不好,對這頭老虎一點興趣都沒有,將軍還是把它收回去吧!」
達奚武木然的把玉虎鈕鎮紙接到手中,心頭驚愕萬分。好在他久經戰場,見慣了場面,聽到劉寄北的話後,不由得長出一口氣,剛想說話,豈料這口氣正吹在他手中的玉虎鈕鎮紙上,接著,就見玉虎鈕鎮紙立時化作碎屑,就著那口氣變成了一團粉霧。
此時就連楊堅也是大受驚駭,他雖與劉寄北交往多時,但也只是在破廟裡見過劉寄北出過一次手,儘管趕跑了死魔許常善,救了他一命,可是在他心目中,劉寄北的武功縱是很高,也不過是位超一流的高手而已,比起他的師傅妙月神尼還是要有一段差距的,可如今見到劉寄北露了這一手,他有些迷茫,不知道妙月神尼和劉寄北之間究竟哪一個更加高明了。
達奚武有些呆傻的望著自己的掌心,喃喃自語道:「美玉化為齏粉!這怎麼可能?」
劉寄北默然的退回到原處,背負著雙手,眼神忽然間變得深邃而幽遠,淡然的望著發呆的達奚武,卻是沒有應答。
達奚武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他抬起頭看了看劉寄北,眼神開始變得炙熱,忽然轉頭對著楊忠哈哈大笑,楊忠也隨著他一起笑了起來,這一下倒是把劉寄北和楊堅弄得糊塗起來,不知這倆人又發起了什麼瘋。
達奚武笑罷起身,來到劉寄北面前,伸出大手一把拉住他,鄭重其事地說道:「剛才達奚武魯莽之舉,實出無奈,還請劉壯士多多見諒,快和我一起坐下,讓我說與你聽,免得你一頭霧水,不知道個所以然。」
不用達奚武說,劉寄北還真就被他前倨後恭的態度弄得迷迷糊糊。劉寄北輕輕的擺脫了達奚武的大手,逕直走到了達奚武所坐的交椅旁邊的錦墩上坐下,也不說話,看著坐下後的達奚武,靜靜地等著他說下去。
楊堅走到書案前,親自倒了一杯茶遞給劉寄北,微笑著說道:「達奚伯父常有驚人之舉,大哥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
楊忠也道:「我這位義兄向來不拘小節,為人也極是爽快,劉壯士若與他交往久了,保不齊也會成為莫逆之交呢」
劉寄北一邊品著茶,一邊聽著楊氏父子替達奚武圓場的話語,待他倆說完,便放下茶杯,微微一笑,不慍不火的說道:「達奚將軍聲名卓著,即使我這山野之人也早有耳聞,今日一見確實直截了當,在下很有聞名不如見面之感。剛才全當一場兒戲,達奚將軍似乎有話要說,在下這裡正洗耳恭聽。」
達奚武邁開虎步,回到交椅上坐下,銅鈴般的眼睛神采奕奕,盯著劉寄北說道:「劉壯士莫要拿話語敲打老夫,老夫是什麼樣的人自己最清楚,欺壓良善的事情老夫絕對做不出來,但是為了社稷忠良,老夫縱是背上罵名,也在所不惜。」
劉寄北心道:你沒理由的便給我來了一個下馬威,如何又扯到社稷忠良上來了?且聽你如何說辭。
達奚武見到劉寄北沒有應聲,便長歎一聲說道:「想必劉壯士已經知道宇文神舉和王軌兩位將軍,已經帶著人馬回到了長安城外,但你知道這倆人至今一直駐紮在鳳棲原而難以進城嗎?」
劉寄北搖了搖頭,說道:「自從在下隨著楊兄弟來到了他的府中,一直沒離開過半步,而這些時日楊兄弟又沒露面,在下又怎會知道此事?」
楊忠忽然道:「這是我多有紕漏,除了犬子和伽羅的事情,又被鳳棲原上的事情羈絆,一時間我倒把劉壯士給疏忽了。」
劉寄北連忙說道:「楊將軍事務繁忙,不知有多少大事等著你去定奪,在下乃是一個閒賦之身,如讓楊將軍為此牽神,那可真是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