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04
伽羅嫣然一笑,也不搭茬兒,回身對著赫連拓疆喊道:「二師兄還不過來,你不覺得在那裡呆著有些多餘嗎?」
赫連拓疆愣了一愣,隨後猛地一抖韁繩,騎馬奔了過來,對著伽羅問道:「小師妹你說什麼?我可沒有聽清,什麼多不多餘的?」
忽聞楊素的聲音傳了過來,只聽他笑道:「恩人定是挑理了!等到了淅陽郡城,楊素一定沽酒答謝恩人,只望那時恩人不要推辭!哈哈哈!」
伽羅臉一扭,啐道:「誰稀罕啊?」不再理會楊素,眼望著越來越近的淅陽郡城門,臉上現出歡喜,輕輕的吐了一口氣,自語道:「這一路上風塵僕僕,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如今面前可算有個妙去處,怎的也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看到伽羅的少女神情,劉寄北眼前一亮,覺得她與自己所見過的女人都不一樣。妻子蕭若幽沉穩幹練,春巴菍則美麗清純,墨帖巴狐媚毒辣,而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嬌憨精怪,別有一種吸引人的風采。
劉寄北忽然心生警兆,他不由自主的四下看了看,卻見樊繼能不時的回過頭來偷看伽羅,心裡好生奇怪,不知樊繼能為何如此。
劉寄北裝作無意的一磕馬鐙,胯下坐騎便向前走去,恰到好處地夾在了日客額和樊繼能之間,他先是對著日客額說道:「淅陽郡城眼望著就到了,等到了城裡之後,一定得好生歇息一下。」
他沒等日客額回答,忽然朝著樊繼能問道:「樊大哥莫不是以前就認識那位姑娘嗎?」
樊繼能被他冷不丁的一問,竟是有些措不及防,張大嘴巴頓了一頓之後,才支支吾吾的道:「兄弟你誤會了,其實我並不識得那位小姑娘,只是瞧著她戴著的那件玉鐲感到眼熟,不過那玉鐲本該是一對兒,現在只剩下了一隻,這可讓我又有些叫不准了。」
日客額瞧著樊繼能吞吞吐吐的樣子很是不以為然,便說道:「樊大哥不必對劉兄弟有所隱諱,你也知道劉兄弟乃是我們尊貴的白虎夷王的夫婿,對他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樊繼能回頭看了一眼伽羅,見他沒有注意自己這邊,便一邊催動馬匹,一邊歎道:「假如那位小姑娘戴著的玉鐲真是一對兒的話,該是一個鐲子上刻有青龍,另一個鐲子上刻的則是白虎。」
劉寄北不自主的回頭瞧了一眼伽羅手腕上的鐲子,恰巧伽羅也正向他看來,見到他眼神有異,便蹙起秀眉不解地問道:「大哥你直瞧我的鐲子做什麼?」
劉寄北猶豫了一下,索性點手招呼伽羅道:「小伽羅你過來,讓大哥細看一下你戴著的玉鐲。
伽羅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可是她總覺得劉寄北這人不會無緣無故如此作為,於是她催馬來到了劉寄北身側,大方的伸出胳膊,一擼袖口,露出小半截瑩白如雪的手臂,微有些不自在的說道:「鐲子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不僅僅是劉寄北,樊繼能和日客額也一起向鐲子望去,三人任由馬匹前行,俱都歪著身子緊盯著那件玉鐲,看罷之後,劉寄北和日客額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向著樊繼能看來。
樊繼能臉色變得頗不尋常,他直起身子,扭頭問道:「那只鐲子哪去了?」
伽羅聽到這話,冰雪聰明的她心裡忽悠一下,忙問道:「你怎知道還有另外一隻鐲子?」
此時,後面的高穎和楊素看到前面的人放慢了馬速,聚在一堆兒不知在說些什麼,倆人也都覺得奇怪,相互對視一眼,各自催馬聚了過來,赫連拓疆也是不落人後,來到了伽羅旁邊。
樊繼能見到聚來的人多了,馬匹橫在官道上,有礙於後面的羽林軍行路,便沉聲對伽羅說道:「眼看就要進城了,此處說話不便,等到了城內安頓下來,我再說與你聽。」說完竟是不理其他人,兀自催馬走開了。
伽羅好生失望,但也知道樊繼能所言非虛,於是強壓住忐忑不安的心情,尾隨在樊繼能身後,繼續趕路。
楊素見到自己和高穎過來後,人家竟是向防備自己一般的走開了,心裡很是鬱悶,一邊將戰馬靠近劉寄北,一邊嘟囔著說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什麼不能說的,簡直就是裝神弄鬼。」
劉寄北苦笑,歎道:「人家不願說就是裝神弄鬼,那你可都是什麼話都對人說嗎?」
楊素無語好一會兒,方才笑道:「看來對於大哥你不止某一個人看錯了,包括我在內很可能許多人都把你看錯了。」
劉寄北憨頭憨腦地問道:「此話怎講?大哥我可一向都是以誠待人啊!哪裡用過半點機心。」
楊素臉上流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神情,歎道:「我送你五個字『扮豬吃老虎』!」
劉寄北搔了搔腦袋,滿臉的茫然。
楊素瞧著他這副模樣,不由得長歎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默然的催馬前行。
在宇文神舉和王軌的帶領下,一眾人馬浩浩蕩蕩的開進了淅陽郡城。
城門雖然洞開,但是宇文神舉和王軌感到奇怪,自己這邊早就派出信使告知淅陽郡守劉勇,今日將要在淅陽郡城內停留。按著常理來說,劉勇早該帶著人在此守候了,可是城門這邊除了現有的幾個城門卒之外,劉勇連個影子都沒有,看到了這事,倆人彼此對視了一眼,俱都看出心中的不滿。
羽林軍有條不紊的向城內推進,宇文神舉和王軌帶著劉寄北等人駐馬站在一旁,楊素看到宇文神舉和王軌全都面沉若水,隱約間猜出了原因,暗自忖道:「據傳言劉勇乃是宇文護忠實的鷹犬,一向以宇文護馬首是瞻,可如今無論怎樣,他身為淅陽郡守,遇到了回兵駐紮的羽林軍,不管帶兵的是誰,也應該前來迎接一下,如此這般的不見人影,可就是大大的不對了,若是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豈不是要落得個懈怠軍務的罪名?
楊素正思忖間,忽然一陣馬蹄聲傳了過來,只見一名校尉撒馬如飛趕了過來,等到了宇文神舉和王軌馬前,麻利的一勒馬韁繩,戰馬前蹄騰空,隨著戰馬一聲暴叫,已是人立而起。馬上校尉也是身手了得,雙腿一夾馬腹,那馬竟是原地打了個轉。隨著前蹄落地,那校尉飛身下馬,鬆開馬韁繩,快步來到了宇文神舉和王軌馬前,單膝跪下,朗聲說道:「末將劉奇奉我家將軍之命,前來迎接兩位大人。」
包括劉寄北在內的所有人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都大不以為然,哪有這樣迎接人的,戰馬狂奔,人立暴叫,分明像是在炫耀馬術一般,況且聽來人說話,語氣冰冷,狂氣外溢,十足十的是沒將所要迎接的人放到了眼裡。
宇文神舉強壓住怒氣,淡淡的說道:「原來是『索命三郎』前來相見,你家哥哥現在何處啊?」
楊素在馬上低聲對劉寄北說道:「淅陽郡守名叫劉勇,綽號『勾魂大郎』,在他身下還有兩個兄弟,眼前的這位劉奇排行最末,人稱『索命三郎』,夾在中間的名叫劉封,也有個綽號,喚作『奪魄二郎』,劉家這三兄弟都很強悍,外人稱之為『勾魂奪魄索命三郎君』。」
伽羅在一旁撇撇嘴兒,低聲嘟囔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一窩狼,我二師兄在都斤山那會兒,最會打狼了!」
伽羅聲音雖小,劉奇顯然聽了個真切,他「騰」地站了起來,目露凶光的掃視了一眼伽羅,雖然臉色鐵青,卻是硬生生沒有發作,他調轉眼神對著宇文神舉答道:「我家哥哥因為今日多吃了幾杯酒,現在正酣臥未起,不過在他臨睡之前,他曾吩咐我來此迎接兩位將軍。末將本來也吃了些酒,正欲歇息,忽然聞聽大軍進了城,便火速趕來,幸好來得還不算晚,沒有錯過了兩位將軍。」
宇文神舉火往上冒,心道:大白天的不理軍務,卻是吃酒消遣,可真是膽大包天。他強壓住心頭怒火,淡淡的說道:「貴昆仲真是好清閒啊!可也難怪,有我等在前面浴血征戰,貴昆仲閒來無事,不做飲酒卻又做何?」
劉奇冷冰冰的笑了一下,淡淡的說道:「宇文將軍說得有理,能為國家浴血疆場確實是武人的榮幸,也正因為此,家兄和我深深羨慕兩位將軍能有用武之地,相比之下,我們兄弟三人空有一身武藝,卻只能擱置在安逸之地,唉!人生苦短,實在是感到好生無聊,也只能以飲酒來消遣時日了。」說著說著,劉奇竟然長歎連連,顯得好不無奈。
宇文神舉瞧著劉奇的神態,又聽他這樣說話,更是怒不可遏,正要發作,卻聽王軌說道:「其實三郎大可不必如此煩惱,如今天下紛爭,戰事繁多,說不準哪一日,便會輪到貴昆仲披堅執銳,攻城略地,只是到了那時,莫要讓人家看成縮頭烏龜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