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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節 戰備(下) 文 / 灰熊貓

    「緬甸盛產黃金、象牙,都是非常珍貴的東西,而且便於運輸。」今天紮營後,鄧名又開始向軍官們介紹緬甸的風土人情。其實鄧名對緬甸的瞭解非常有限,很多都是來自通俗歷史讀物,不過儘管如此,這些內容還是讓軍官們聽得津津有味。

    象牙不必說,緬甸盛產黃金的印象則是來自《歷史五千年》,那還是鄧名童年時讀過的一套中講到英帝國x主義強盜對緬甸的征服,稱仰光城內到處都是鑲著金玉的佛塔,而最高的一座佛塔,幾乎就是被金箔整個包裹起來的。總之,攻佔仰光的大英帝國軍隊的官兵,個個都成了百萬富翁。

    另外緬甸還出產翡翠,不過鄧名詢問了一下,才知道現在翡翠不值錢,明朝人看不上那東西。既然如此,鄧名也就不在軍事會議上對此多做介紹了。聽他說完黃金和象牙兩種物產後,不少軍官都眼睛發亮——明軍大多不是來自輔兵就是來自貧苦農民,以前銅錢都恨不得一個掰成兩半花,連銀子都沒見過,聽說居然有黃金的寶塔,不少人都開始坐不住了。

    這種風土人情的介紹對明軍來說不僅有鼓舞鬥志的作用,而且也有助於消除對陌生環境的畏懼心理。恐懼主要來源於未知,當一個人瞭解了對手、哪怕是自以為瞭解了對手後,都會變得大膽得多。

    每天鄧名都只說一小會兒,因為軍官們一次消化不了太多的知識,而且他們還需要給部下開會傳達三國之魔亂群雄最新章節。

    「這次緬人犯上作亂、大逆無道,但即使如此,入緬作戰後我也不會容忍殺人放火,更不許對緬婦作惡。」鄧名並無陷入一場人民戰爭的打算,紀律方面的要求他已經提過很多回了。不過,鄧名的反覆強調,反倒在明軍中漸漸形成一種看法,那就是勝利是必然的,他們的統帥一直在考慮戰勝以後的問題:「如果讓我看見了,必定嚴懲不貸!」

    「遵命。」軍官們同時高聲回答。在各連、隊的討論會上,有的士兵在聽了鄧名的反覆強調後開始琢磨其中的深意,不久前,有一個軍官在會前提問時,把部下的疑問轉達給了鄧名,那就是如果鄧名沒看見,是不是就不會給予嚴懲了?鄧名聽了,再次聲色俱厲地重申,只要讓他知道了,那罪犯就要被軍法從事。今天又一次聽到鄧名說起此事,軍官們立刻應是,不再質疑這是不是苛待勤王的軍士。

    「至於緬甸的官庫,緬王的宮殿,金子鑄造的寶塔,我們的士兵若是拿了一點兒,我不會有什麼問題,只要能自己搬回去我就不聞不問。如果需要借用公家的車輛、牲口和運輸工具,我則要抽兩成的稅。」鄧名建議大家把私人的戰利品都交給軍隊統一運輸,這樣士兵不至於失去戰鬥力或是無法承擔作戰任務。而鄧名抽的稅很有限,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服務這些跟隨他勤王的勇士:「緬人搶奪聖上的宮人、閣老的女眷,還劫掠官兵為奴。君辱臣死,我軍不遠萬里討伐不臣,就是為了替聖上雪恥。而凡是有此種罪行的緬人都是罪魁禍首,不受我們軍法的保護,士兵們無論對他們做什麼都有功無罪。」

    「明白。」軍官們大喊著回應。

    「好了,散會。」

    第二天在開會前提問的時間,一大群上尉、中尉搶著舉手,鄧名隨便點了一個:「你問吧。」

    「大帥,我手下的士兵想知道,大帥說緬人用金子鑄塔,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少軍官聽到這個問題後也跟著點頭,還紛紛交頭接耳:

    「我正想問這個。」

    「我也是啊。」

    「昨天我手下的人也都不敢信啊。」

    「是真的。」鄧名鏗鏘有力地答道:「不過塔的內層應該還是磚石,要是純金的寶塔,就是十萬大軍也搬不回去;應該是在寶塔的表面貼了一層金片,對我們來說剛剛好。」

    不少軍官立刻笑逐顏開,好像他們現在不是在大明的境內行軍,而是已經擊敗了緬軍,正朝著他們的金塔開進。

    「還有什麼問題?」鄧名環顧四周,發現舉手的軍官一下子少了很多。

    一個軍官猶豫著舉起手,鄧名向他點了點頭,他注意到這個軍官開口前又遲疑了一會兒,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敢問大帥,這些寶塔都是佛塔嗎?」軍官鼓足勇氣,猛地一下子把問題吐出了口。

    不但鄧名愕然,在場的川軍軍官們頓時也都顯得不自在起來。

    「唉,這個我怎麼給忘了?英國兵都是新基督教徒吧?他們拆起佛塔來當然沒心理負擔。」鄧名在心裡連聲叫苦。作為一個用數學、邏輯來理解自然的人,他確實忽略了這個問題,要知道即使是近代美術,也是在牛頓光學理論的巨大影響下發展起來的。

    沉吟了片刻,鄧名開口說道:「緬人的佛教和我們有很大的不同,他們的方丈是有品級的,我以前聽人說過,緬甸曾經有一座山上的兩座廟自己打起來了,你們猜是為什麼?」

    「這還用說麼,肯定是爭地唄特種教師全文閱讀。」在場所有軍官中,趙天霸大概是除了鄧名以外對佛門最不敬的,他洋洋得意地說道:「上次不是和大帥說過圍剿天台山的賊禿麼?他們就常常為了爭水、爭地、爭香客打架,結果官府不得不專門設立一個衙門,就叫和尚衙門。」

    好幾個人都向趙天霸投過來不滿的目光,因為有好多軍官是信佛的,川西人一向就有篤信神佛的傳統。

    「不是,」鄧名搖搖頭:「是因為品級。」

    「什麼品級?和尚還有品級麼?」

    「當然有了。官府就在山腳下,山腰上那座廟的方丈跑衙門跑得比較勤,山頂的就少了一些,結果山腰那座廟的方丈被官府評了一個處級……嗯,我是說正五品,而山頂那座廟的方丈則是副五品。結果山頂的和尚們不幹了:憑什麼我們方丈要比你們差半級呢?方丈、主持就帶著廟裡的全部和尚去山腰拆廟。」

    「豈有此理!」不少明軍軍官都大喝起來:「他們是出家人,是佛前誦經人,怎麼這樣利慾熏心!」

    「還有吶,緬甸的寺廟還組織博戲,收費預測開盅,老百姓要是請佛像和菩薩像回家,開光也是要收錢的。」

    川軍軍官一片嘩然,越是虔誠的信徒越是怒不可遏,剛才提問的那個軍官已經臉孔漲得通紅:「廟裡的和尚是不是都肥頭大耳,油光滿面?這豈不是成了少林寺嗎?」

    「嗯,我也覺得這就是少林寺。」鄧名點點頭。

    成功地消除了手下的負罪心理後,今天趙天霸講解了一些滇緬邊境上的地理,不過趙天霸的瞭解也不是很詳盡,只是讓這些從來沒有去過雲南的軍官們有個基本的印象。等到了昆明後,鄧名自然會找李定國要一批嚮導,然後讓他們把所知的一切都普及給這八千名川軍將士。

    在國內的時候,鄧名絕對不會允許士兵洗劫寺廟、道觀,即使是少林寺也不許侵犯,至於破壞名勝古跡更是想也不用想。鄧名總覺得他有責任保護這些建築、設施。而現在還沒走到緬甸境內,鄧名就開始用這個來提升部隊的作戰**,雖然理性上知道這樣做恐怕不對,但感情上卻沒有任何問題。

    「我明明知道這個時代的滿洲人扮演的就是日本鬼子的角色,甚至比日本鬼子還要壞得多。」散會後鄧名審視著自己的內心,自言自語道:「可我卻依舊把他們看成和我一樣的人。聽說緬人殺了我們的人、搶了我們的婦女後,雖然規模上沒法和滿洲人比,但我卻恨得咬牙切齒,決心要莽白血債血償。既然是緬王挑起的戰事,那緬人付出代價也是理所應當。」

    「我真不是一個國際主義者。」鄧名在認真分析了一番自己的感情後,再次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

    接下來的一天,鄧名沒有能夠繼續開他的座談會,因為後方追上來了幾個明軍使者,給他帶來了委員會的要求。

    「確實是我思慮不周,我以為有劉晉戈和袁象主政,有李星漢掌軍,再加上提刑官和銀行、稅務,應該沒有什麼應付不了的事。」鄧名仔細想了一下,發現了問題所在,那就是以前這套體系能夠運轉良好,是因為鄧名完全擔負起了對外的責任。現在的川西體系和以前沒有什麼區別,但對外的形勢發生了變化,川西已經開始具有同時應付兩個方向戰事的能力。而鄧名離開時,並沒有給川西集團留下一個能夠應付這類事件的機構。

    「我不可能處理這件事,我沒辦法靠著使者往來問清事情的具體情況,時間上也不允許這麼折騰。怎樣對東南的變故做出反應,應該由留守的人員來負責。」鄧名沒有給成都和敘州下達什麼指示,而是把留守人員從他的腦海裡過了一遍,但沒有找到適合做對外決定的人選。

    「幸好發生了這件事,提醒我了,不然我一去緬甸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都府和敘州豈不是要無所事事?」鄧名告訴使者稍等兩天,他要好好斟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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