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還不能出院?」蘇梓琳天天躺在病床上,快要全身發霉,四肢發酸了。舒璼殩璨她冷冷地斜睇著滕越,生冷地質問他。
「你不是大姨媽來了嘛!」滕越削著蘋果,脫口而出。
「你……你怎麼知道?」她臉色赧然,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滕越咧嘴一笑,「護士告訴我的!」
「那這跟我住院有什麼關係?」
「你貧血,再流那麼多血,當然需要在醫院好好調理調理!」滕越強詞奪理,硬掰了一個借口。
蘇梓琳怏怏然瞟了他一眼,「我之前每次來大姨媽,也沒見得休克啊!你是不是在耍我,故意把我困在醫院?」
「這,這怎麼可能!」滕越的語氣有些心虛,清了清嗓音,穩定情緒,「是你的主治醫生讓你住院的!」當然,主治醫生完全是奉命行事。
「我究竟得了什麼病?」
「嗯……」滕越吱吱嗚嗚不知如何作答,「你有慢性病,需要用藥物來控制……」他實在編不下去了。
唉!他明白了一個真理,撒了一個謊,就需要繼續撒很多謊,來圓第一個謊言。就好像滾雪球,越滾越大,萬一拆穿了,不知道蘇梓琳會不會氣得爆炸,不會原諒他。
蘇梓琳隱隱然有種感覺,滕越是在捉弄她,癟了癟嘴,「你的蘋果切得太難看了!」
「好看的,難看的,吃進肚裡拉出來的不都是一樣的!」
「影響食慾!」
滕越嚥下怒氣,「怎樣算是好看?」
「切成一厘米長的小立方體!」
「這好看嗎?」滕越鎖緊眉頭,「你的審美有嚴重的問題!」
蘇梓琳頭一偏,「你不切,我就不吃!」
「不就是一厘米長的立方體,這有什麼難的!」滕越不屑地說道。
蘇梓琳將一個針筒遞到他的面前,「上面有刻度,正好可以供你測量!我要的數量不多,就一杯子,差不多一百來個!」
「你……」
「這可是你親口說的,這有什麼難的!」蘇梓琳眼底閃過一道狡黠的光芒,「你可別想使詐,我會監督你!」
反正滕越最近那麼清閒,一有時間就來騷擾她,就應該給他找點事做!
滕越磨了磨牙,把滿腔的怒火壓下,「我每天都在切人肉,不就是切個蘋果,對於我來說,小意思!」他刷地舉起一把亮珵珵的水果刀,專注地切起蘋果來。
「不急不急,你慢慢切!」蘇梓琳拿起一個洗乾淨的蘋果,直接啃了起來,悠閒自在地看著他賣力切水果。
陽光漸漸從地板轉移到了床邊,艷陽高照,熏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我切好了!」滕越大叫一聲,甩手將水果刀扔掉,揉了揉發酸僵硬的脖子。
蘇梓琳斜倚著枕頭,眼睛閉了起來,假寐淺睡。聽到滕越那一聲大叫,赫然驚醒,慵懶地揉了揉眼睛,喃喃應了一句,「哦!」
「這下你滿意了吧!還不快吃!」
蘋果早已在空氣中氧化成褐色,蘇梓琳摸了摸鼻子,「你去把它搾成汁吧!」
滕越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你耍我!」既然要搾汁,何必把蘋果切成精緻的小塊。
「你現在才發現,也太后知後覺了吧!」
「你……」滕越氣結語噎,栗色頭髮都快要根根豎起來了,拳頭漸漸攫緊,骨頭咯咯作響。
「你不會想要打我吧?」
在怒火一觸即發燃爆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院長,重症監護病房的病人出現了手術後的排斥反應!」護士語氣緊張急促。
滕越怒瞪了蘇梓琳一眼,「我等一會兒再來找你算賬!」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還朝他做了一個鬼臉。
滕越把玻璃杯遞給護士,「病人現在的血壓,心跳是多少?」疾步走出去。
「院長,這是什麼?」護士低頭看著一杯子的蘋果小方塊。
「回去給你兒子搭積木!」
護士咧開嘴,乾笑一聲,「院長,我兒子已經二十歲了,早不玩積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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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找我算賬?我才不會給你機會!」蘇梓琳悻悻然低喃一句,將手背上的輸液針拔掉,偷偷地溜出病房。
滕越不讓她出院,她又不是沒有腳,難道不會自己走嗎?
她偷偷摸摸地往前走,時不時要躲避熟悉的護士,她正躲藏在綠色盆栽後面,突然有一隻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別煩!」
「梓琳媽咪,你在幹嘛?」奶聲奶氣的聲音飄了起來。點點和球球也學著她的動作,躲在盆栽後面,探頭探腦。
蘇梓琳馬上轉過身,「點點,球球,你們怎麼會來這裡?」
「聽說梓琳媽咪生病了,要住醫院,肯定會無聊,所以來陪陪你!」點點的聲音軟軟糯糯,聽著讓人骨頭都變軟發酥。
「真乖!不枉我這麼疼你們!」蘇梓琳在他們粉嘟嘟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球球像個小大人,撇了撇嘴,悠悠然說道,「梓琳媽咪可以跟尿褲子醫生鬥嘴,怎麼會無聊呢?」
蘇梓琳目光一滯,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最近不怎麼跟我鬥嘴了!」
經球球一提醒,她赫然發現,最近的確非常怪異。滕越不但不跟她爭鋒相對,還處處謙讓她。她讓他切蘋果,他就切,一點怨言都沒有,換做以前,怎麼可能會如此乖乖聽話。
「球球,你什麼時候會讓著點點?」
點點水亮的大眼睛閃爍著無邪的光芒,「當然是我生病發燒的時候,我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蘇梓琳全身一怔,似乎明白了什麼,喃喃自語,「難道我已經病入膏肓了?」所以,滕越千方百計把她留在醫院,還吱吱嗚嗚不告訴她病情。因為命不久矣了,滕越才會如此謙讓她,不再跟她爭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