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如一片火光將天邊的雲靄點燃。
火紅的光芒斜斜地灑落進屋子,拉出一條條長長的暗影。
湘以沫畫了一下午的設計稿,肩膀酸痛,走出畫室,看到大廳裡一名名傭人忙碌的身影,納悶不已,叫喚住了何管家。
「何叔,他們在幹什麼?」
「夫人,明天是你的生日,少爺給你準備了生日晚宴。」
湘以沫蹙了蹙眉,「生日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頓飯就好了,不用這麼隆重。」
「可能因為這是少爺給你過的第一個生日,所以才會如此重視吧?」
湘以沫一抬眸,瞥見門口走進來的黑色身影,一襲西裝上披著淡淡的夕陽餘暉,頎長的身材如模特般的衣架子,不管穿什麼衣服都是如此筆挺俊拔,全身散逸著矜貴氣質。
「今天回來的有點早!」湘以沫自然地接過他的公文包和西服外套,然後遞給何管家。
「想你了!」南宮寒低下頭,在她的額頭快速親了一口。
她水眸明眸一瞠,臉上掠過一絲尷尬,撲上粉粉的紅暈,「這裡有這麼多人,你莊重點!」
南宮寒走到她的身後,大掌攫住了她的肩膀,輕輕地揉捏,力道剛剛好,「今天畫了很久吧?」
「你怎麼知道?」
「看看你的手,髒得都成貓爪子了!」
寬厚的手掌彷彿擁有魔力,驅散了脖頸肩膀的酸痛感,「寒,明天要舉行生日晚宴?」
「你不喜歡嗎?」
「嗯!」湘以沫微微地點了點頭。
「那好!老何,明天的晚宴取消吧!」
「可是少爺,請柬都已經發出去了。」這下,何管家的工作量要倍增了,今晚的覺肯定是要泡湯了。
湘以沫手抬起,按住了他的大掌,「算了,生日晚宴還是如期舉行吧!從來沒有這麼多人給我慶祝生日,只是有點不習慣而已。」
南宮寒將她圈進懷裡,頭抵在她的肩頭,薄唇貼近她的耳邊,「我要你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磁性的聲音撩動心湖,漣漪蕩漾。
「我現在就是最幸福的人了!」
湘如沫無聲無息地走過來,似乎沒有任何的腳步聲,木愣愣地凝望著大廳角落的三腳架鋼琴。
「姐,你想彈嗎?」湘以沫走了過去,纖細的柔荑在黑白鍵上一劃,清越叮鈴的聲音在偌大的空間中迴響。
她在孤兒院長大,根本沒有機會接觸鋼琴,所以湘以沫不會彈。
湘如沫僵硬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坐了下來,抬起雙手,骨瘦如柴的十指在琴鍵上飛舞,一串悠揚的音符飄了起來,《致愛麗絲》優美婉轉的音樂聲徐徐飄蕩,在空中迴旋。
南宮寒眉頭隆起,沉黑的眼底劃過一抹驚愕,「她不是已經失憶了,怎麼還會彈琴?」
「有些可以輕易忘記,而可以與生俱來的本能,彷彿深深地烙在骨子中,永遠忘不掉!」湘以沫臉上浮現清婉溫柔的笑容,沉浸在悠揚的琴聲中,「我遺傳了爸爸繪畫的基因,姐姐遺傳了媽媽彈琴的基因。終於,她找到一件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了。」
這些天,湘如沫好像一縷幽魂,無聲無息,沉默不語。只是面對湘以沫的時候,才會偶爾蹦出幾個字。平時,不是發呆,就是閉目養神。似乎這個世界對於她太陌生了,陌生的有些不知何去何從。呆滯渙散的目光,就好像失去了靈魂的玩偶,失魂落魄。
可是,在她彈鋼琴的時候,眼底閃動著熠熠星光,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我會給她安排鋼琴老師!」
愛屋及烏,南宮寒為了讓湘以沫安心,他也會替她分擔起照顧湘如沫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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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這條裙子漂亮嗎?」湘以沫手中拿著一條純白色的紗裙,翩躚飄逸的面料,柔軟細膩,用手觸摸一下,如水一般輕柔。
「嗯!」湘如沫點了點頭。
湘以沫把這件衣服遞給她,「今天是我們的生日,穿得漂漂亮亮,一起慶祝好嗎?」
她默默地點了點頭。
湘以沫示意了一下女傭,去幫她把晚禮服穿上。
湘以沫穿著一襲黑色長裙,削肩的設計將她柔美的鎖骨線條和渾圓的肩膀展現了出來,緊身的裁剪勾勒出她全身曼妙玲瓏的曲線。黑色綢緞面料閃逸著淡淡的光暈,將她瑩白勝雪的肌膚襯托地更加白亮了。頭髮綰成一個髮髻,用細碎的珠花點綴,即顯得雍容華貴,又神秘典雅。好像夜晚的精靈,眉宇之間流轉著靈氣。
女傭托著裙擺,湘如沫從換衣室走了出來,一襲白裙,聖潔純淨。好像一朵皎潔的百合花,不然一點塵埃。儘管她曾經沾染過陰霾,但是洗淨一切鉛華,依舊純淨無暇。捲曲的長髮隨即的披散在肩頭,自然清新。
湘以沫特地給她挑選了這條裙子,就是希望她從這一刻開始,有一個嶄新的人生。
「姐!你好漂亮。」
湘如沫覺得自己好像第一次穿上如此華美的晚禮服,雙手拘措地不知道往哪裡放,「真的好看嗎?」
「長得這麼像我,會難看嗎?」湘以沫打趣道。
她淺淺一笑,這是她失去記憶以來展露的第一個笑顏。
湘以沫牽起她的手,「我們下去吧!」
走出房間,聽到陣陣悅耳絃樂聲,巨大的水晶吊燈閃逸著璀璨的光輝,奢華典雅。大廳四周擺放著自助餐,鮮花怒放,傾吐著芬香。
觥籌交錯,衣香影舞。
在湘以沫和湘如沫出現的那一刻,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屏息凝神,眼底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
兩張簡直一模一樣的臉,美艷生輝,楚楚動人,就好像天鵝湖中的公主,一個是白天鵝,純潔透明。一個是黑天鵝,明艷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