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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萱笑瞇瞇地看著謝清歡,這個人好像已經全盤接受了她所聽到的事實,冷靜得很,她點點頭:「當然有,我拍的戲都是真的。」
拍戲對她來說,還算是個有意思的愛好。
謝清歡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手,覺得到了這時候還沒有把林萱給拍地上,實在是她脾氣好。原以為謝清寧是個無辜的小人物,被人暗算冤死,卻沒想到她根本就是個潛藏的**oss,且還任性得很。
謝清歡靜默片刻之後,才緩緩挑起眼簾,定定地看著林萱:「你似乎並不擔心我不會演戲。」謝清寧的記憶真正關於拍戲的那部分真不多,山河沒演砸,完全是角色挑得好——她沒有謝清寧那種靈性。
「這個問題我自然也考慮到了。」林萱悠悠道,「在藍夜中招雖然是個意外,但跟我原本挑的移魂的時機差不多。那個時候,我跟鼎星的合約剩下不到半年。按照先前的安排,那段時間只有一部戲跟幾個商演。作為鼎星的元老,上頭又有人罩著,想要推掉這些工作是輕而易舉的事兒。還有一點,我想你早就發現了,我並沒有留下可供周轉的財產。」
謝清歡點點頭。十萬塊對藝人來說,可能連一套高檔化妝品都拿不下來,實在是不頂事。
林萱微微笑道:「我是童星出身,也曾大紅過,即便後來韜光養晦,也沒真正閒著。算起來,這些年確實拍了不少戲,收入自然不低。在我成年之前,六成的收入是由鼎星代管,有專門的人負責管理運作,評估之後做投資計劃,每年的六月底會做一次匯報。這些年只進不出的,數額也很驚人了。一旦我決定退出娛樂圈不再拍戲,這些錢就會交到我的手上。」
謝清歡輕輕蹙眉,淡淡道:「我還有一個問題。」
林萱好整以暇道:「你問。」
謝清歡看向她,鄭重問道:「為什麼選擇移魂?」
「是啊,即便我長在孤兒院,也被很好地照顧著,沒受什麼委屈。加入鼎星,拍戲雖然辛苦,但一路都有人暗中扶持,星途坦蕩沒受過刁難。生活雖然不夠奢華,但也衣食無憂,從沒為錢發過愁。我確實應該知足的。」林萱沉聲道,「我長在孤兒院,大家都是沒爹沒娘的孩子,管你是什麼血統,沒誰比誰更高貴。照理說,那樣的環境,大家更容易親近些,但我從小就沒朋友。當然我也並不需要。」
她看一眼謝清歡,接著道:「並不是因為我察覺到被人特別照顧,而是他們無法理解我的精神世界。他們中間也有聰明的,但大抵還是那個年歲的孩子應有的想法。」
謝清歡從不懷疑謝清寧的智商,無論是謝家還是道格拉斯家的血統在智商上較之常人都很有優勢。很多時候,天才之所以顯得孤僻,是因為尋常人無法真正的理解他們,而應付尋常人之間的往來讓人厭倦。
林萱頓了頓,問道:「你覺得我演技怎樣?」
謝清歡如今還算不得專業人士,要她點評演技還早了點,只含含糊糊道:「很有靈性。」
「虛偽。」林萱毫不客氣道,這四字評語她從踏入娛樂圈的那天就開始聽了,這話的背後卻並非是對演技的絕對肯定,「強烈的表演欲加上濃郁的個人風格,就是所謂的靈性,還不如你露拙的冷硬。」
謝清歡覺得她的說法挺新鮮:「表演欲?」
「長期壓抑之後流露於外的發洩。」林萱言簡意賅道,「每個角色都是別人的人生,都當做自己來演繹,這些年倒也沒出岔子。」
謝清歡開口,彷彿歎息:「這跟你決心移魂有什麼關係?」
「因為瓶頸,演戲已經無法讓我的心持續平靜。」林萱說到這裡,想起什麼似的笑道,「任真也不能。」
「就因為內心無法平靜,就要侵佔別人的身體,竊取別人的人生嗎?」謝清歡很是無語。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我選擇的是最容易失敗的一條路,林萱但凡強硬一些,我就不會得逞。」林萱冷靜得近乎冷漠,「我看得出來,你對移魂一事很是忌憚。我能理解,對於未知的或者難以用常理來解釋的事務,有人恐懼,自然也有人好奇想要探究。我恰好比較好奇,而你,則是恐懼。」
謝清歡簡直忍不住要扶額了,這人不但任性,還任性得理直氣壯。
「你有個好名字。」林萱拍了拍她的肩膀,「就性情看,也算乾脆利落,不陷於過去也不恐懼未來,為什麼對這件事這麼排斥?」
謝清歡嘴角抽了抽:「你所謂的移魂,究其根本,還是奪舍。生老病死,草木枯榮,都是自然法則,你肆意破壞,也不怕遭天譴。」
「天譴?」林萱嗤笑一聲,清麗的面容上是明明白白的驚訝,「你年紀輕輕的,竟然顧忌這些。」
謝清歡不動聲色地避開她的手,淡淡道:「無所顧忌的人,本就破壞力強,若是這個人還頗有智慧,那更加不得了了。」
「先前沒發現,你還挺古板的。」林萱擺擺手,毫不在意道,「放心,即便是有天譴,那也是衝著我來。你只是被動地承受了移魂陣的結果罷了。再者,這移魂陣也不是想成就能成的,再來一次,恐怕就不行了。」
謝清歡皺了皺眉:「現在你的內心確實比移魂前平靜嗎?」
林萱笑道:「起碼沒人時刻盯梢,也沒有完全不相干的人背後下黑手。」
謝清歡瞳孔輕輕一縮:「看來你也有所察覺,趨利避害,確實是人之常情。」
林萱點頭道:「他們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罷了。你也多少遇到過麻煩吧?」
豈止是麻煩,道格拉斯家根本就是個燙手山芋,要命的麻煩。謝清歡略一沉吟,開口道:「謝家的遺產還有當初鼎星替你管理的那些錢,都劃給你吧。」
「別,千萬別。」林萱立刻拒絕,開什麼玩笑,真當她花了幾年時間去研究,特意布成的移魂陣是為了好玩嗎?她看著謝清歡,誠懇道,「融溪謝家也是大族,傳承看重的也是血脈,我如今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外人,給我算是怎麼回事?旁人看在眼裡,能不起疑嗎?遠的不說,就說葉崢嶸,她那兒就說不過去。」
謝清歡好笑道:「你還不如直接說,我佔了這個身體,禍福共擔。」
「你知道是這麼個意思就行了。」林萱笑瞇瞇道,「再說,我的離婚官司勝訴,也得了一筆不菲的賠償,不差錢。」
「那好吧,你什麼時候差了,再來找我。」謝清歡應道,「你這麼聰明,不用我特意告訴你聯繫方式吧。」
「不用。」林萱看著謝清歡,鄭重道,「謝清歡,祝你好運。」
「承你吉言。」謝清歡悠然笑道,「我們出來有一會兒了,該回去了。」
林萱聞言唇角一勾,如同剛剛過來時一樣,牽著謝清歡的手,回轉大廳。
葉崢嶸見兩人回來,目光落在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女人之間的親密,牽著手算是十分平常了,但這兩人都不是熱絡的人,才這麼一會兒工夫,就親近了?
林萱若無其事地鬆開手,笑瞇瞇道:「葉小姐,我跟謝小姐真是一見如故,總覺得有種難以名狀的親切感。」
謝清歡在心中悠悠一歎:瞧這嫻熟的演技,這人從此不演戲了,真是巨大的損失。
對於林萱的說法,哪怕只是表面上的,葉崢嶸也是樂見其成的。林萱的設計才華毋庸置疑,缺少的只是時間的沉澱,假以時日,她定能大放異彩,也許可以達到謝持靜的那種高度。
葉崢嶸笑道:「歡歡日後仍會跟斯洛克家族合作,你們兩人接觸的機會應該不會少。」
她這麼說,謝清歡跟林萱都是心照不宣。斯諾克家的系列珠寶走的是都是大牌高端路線,謝清歡哪怕是嫁人了,接這種代言的工作也不會沒有面子。而設計師跟藝人之間建立親密好友的關係,在風格上契合度更高。
林萱微微笑著,心中感慨,葉崢嶸果然是天生的商人,招攬人才的時候不遺餘力,搾取價值的時候也是如此。
謝清歡倒是不太在意這些,葉崢嶸若是讓投入的資金打了水漂那才奇怪。
酒會的氣氛始終很熱烈,謝清歡卻在這熱鬧中想起了路子允,他總是報喜不報憂,也不知道身體到底養得怎麼樣了。
路子允先前重傷,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也沒那麼快完全復原。這天又有些發燒,一邊打點滴一邊看文件。
「七爺,」蘇沐推門進來,沉聲稟道,「道格拉斯家的艾米麗小姐來了。」
路子允抬起頭,眼中透著幾分玩味。他還沒來歐洲坐鎮之前,艾米麗就聯繫過他,試圖跟他聯手對付格雷。這時候再次登門,這籌碼恐怕又增加了吧。
「請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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