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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巔峰之路 第二十二章 異變 文 / 皇雋

    因為看台距離賽台還有著一段距離,場中也沒有用大屏幕同步播放,後排的許多觀眾都自備了望遠鏡。舒殢殩獍

    鬥神的身體在那一瞬間發生了變化,蘇諾在望遠鏡中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揉了揉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怎、怎麼會——」

    謝清歡接過她手中的望遠鏡朝台上看了一眼,瞳孔微微一縮,神情間也有些異樣——鬥神的戰鬥力雖然強悍,但身體很是單薄,也就是十幾歲少年的正常體型。現在,他裸著的上身彷彿脹氣了一般,突然壯實了許多,自後背蜿蜒至前胸的櫻花紋路紅艷如血。

    這當然不是人體的正常狀態。反倒像是為了這一場的結果孤注一擲,用了不尋常的法子,把全部的生命力都凝聚在一起,絢爛的一刻之後是永遠的沉寂。

    這種做法謝清歡在大雍時也見過,邪道上的天魔解體就是走的這種路子。

    鬥神的這些變化並沒有嚇到狂熱的觀眾,在瞬間的驚訝之後迅速爆發了新一輪的歡呼,喊聲震天——這種狀態下的鬥神,只會更加的強悍。這一場,他贏定了!

    謝清歡抿了抿唇,神色凝重。掃一眼前排觀眾,只見他們的臉上滿是狂熱與欣喜,不由暗暗搖頭。來這鬥場的,恐怕都不是單純看比賽。利字當頭,確然管不得他人死活。

    看台上的觀眾尚且如此騷動著,正在賽台上距離更近的阿鬼看得更加直觀。鬥神的身體突然膨脹,卻不是空氣,而是鼓鼓囊囊的肌肉,能清楚地看到猙獰跳躍著的青筋脈絡。

    鬥神左右轉動了一下腦袋,手骨捏的啪啪響,陰沉沉一笑:「熱身結束。」

    阿鬼無言地看著對手雙目之中迅速充斥著赤紅之色,迫人的壓力比之先前更加沉重了,死亡的陰影不動聲色地在腳下鋪展開來。原本他就是經過特殊訓練的,這些年身手也沒放下,將近而立的年紀在體力上或許不是巔峰了,但判斷力跟經驗絕對可以彌補這一點。

    即便如此,他對著已經興奮起來彷彿變身超級賽亞人的鬥神,仍覺得吃力。

    改造人作為戰鬥工具,果然很要命。人身體的肌肉筋骨的承受力都是有限度的,一旦超過,就是傷殘的下場。目前鬥神所展現的戰鬥力,已經超出了人體的承受極限。

    阿鬼不相信改造人真的已經不存在破綻了,目光直直對上赤色的雙眸,他終於認真起來。

    謝清歡透過望遠鏡看著台上神情跟氣場都有所改變的兩人,悠悠一歎:「終於,開始了嗎?」從現在開始,才是真正的搏命。

    陳希瑤冷漠地看著緊張對局的兩人,心裡很清楚,不管這一場的結果如何,那個少年都廢掉了。

    格雷依舊用望遠鏡牢牢鎖定看台上的謝清歡,一邊漫不經心開口道:「陳,你今天感慨特別多。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華國有句老話,叫做兔死狐悲?用來形容現在的你,應該很貼切吧?」

    陳希瑤冷淡道:「無視自然規則,強行逆天行事,受到懲罰不是很正常嗎?」

    格雷聞言,放下望遠鏡,看她一眼,略覺詫異:「陳,你這話似乎別有所指,是在暗示什麼嗎?」

    「並沒有。」陳希瑤搖搖頭,面無表情道,「他的結局,就是我的結局。從我答應做你的試驗品那一刻起,我就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沒有任何期待。有些事,強求不來,還是看開些比較好。」

    「哦?」格雷輕輕佻眉,好整以暇道,「我初見你時,你剛剛失去孩子,心中滿是恨意,恨不得將那個男人扒皮抽筋挫骨揚灰。那時候,你真是美得驚心動魄,連我見了都忍不住心動。」

    陳希瑤聽了這話,不由冷冷一曬,格雷無心無情,即便是動心,一般人也承受不起。

    格雷悠悠道:「輕易地放過恨了幾年的男人,是自然規則,還是看開的結果?」

    陳希瑤冷笑,眸中一片死寂。格雷這樣的人,向來隨心所欲,懂得什麼愛恨,什麼自然,什麼看開?她跟唐摯之間的事,格雷又怎麼會明白?她曾經與他相愛,辜負之後才有了恨。

    但這辜負,也不全然是唐摯的錯。她太要強,太會算計,獨佔欲太強。在唐摯的世界,她只能與唐非分庭抗禮,是她逼他做出了選擇。

    恨得心頭滴血,也抵不過再見他時,愴然明瞭,當初愛得刻骨銘心。

    陳希瑤的目光落在看台上的某一片區域,即便不用望遠鏡,她也知道謝清歡就坐在那裡——格雷的目光始終停在那兒,充滿眷戀,彷彿真的情深似海。

    這個人,將是格雷勝券在握的人生中唯一的變數。

    等到格雷在她身上明白了什麼叫愛而不得,恨之不能的時候,大約能稍微明白這世間的拖磨,不在山水崎嶇,只在人心反覆之間。

    陳希瑤沉默了片刻,才悠悠道:「在華國,嫡親血脈的兄妹就只是兄妹。」

    「所以呢?」格雷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眼中滿是戲謔。在道格拉斯家,血脈又算得了什麼?

    「你決定的事,已經沒有人能夠改變。」陳希瑤淡淡道,「祝你好運。」

    「陳,」格雷聞言輕聲笑道,「你的關心可真彆扭。」

    「……」跟變態果然沒法溝通。

    台上的比賽已經趨於白熱化,阿鬼雖然還沒有顯露敗象,但面對越來越狂的鬥神,很顯然不如開始時那樣從容了。

    鬥神出手的力道越來越重,速度也越來越快,幾乎到了難以招架的地步。到了這個時候,阿鬼必須集中全部的精力,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能勉強支撐下去。他終於明白今天晚上其他的選手為什麼聽到鬥神下場,就直接放棄了比賽。

    自眼前揮過的拳頭帶著一陣罡風,刮得臉頰生疼,阿鬼心中念頭急轉,不能繼續了,再這樣下去,他恐怕也不能活著下台了。

    「砰!」就在他一分神的瞬間,鬥神的拳頭又至,阿鬼暗道糟糕,連滾帶爬地避開,人已經到了賽台的邊上。那一拳沒有落在人身上,卻直接在賽台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阿鬼臉色一變,就見鬥神輕巧地跨過自己砸出來的坑,再次揮拳:「死吧!」

    這一拳快得幾乎看不出拳路。

    冷汗自額上滾落,掉進了眼睛裡,引起一陣刺痛。阿鬼心中一凜,本能地抬手招架,手臂就是巨震,來不及齜牙,左肋處就是一痛,耳邊清晰地傳來了骨頭碎裂的聲響。

    果然,是老了嗎?阿鬼心中哀歎一聲。他知道鬥神在台上向來毫不留情,再接著留在台上,恐怕就不是斷幾根骨頭的事兒了。他咬咬牙,順著這一拳的力道,放鬆身體飛出台外,直直的跌在地上,剛剛斷裂的肋骨幾乎要破體而出,口鼻都流出血來。

    地下鬥場的規矩不多,生死自負,但一般在台上認輸或者下台了,都可以算作是一場比賽結束。原則上,鬥場不支持參賽者追下台斬盡殺絕。

    阿鬼既然落了地,看著也沒了再戰的能力,這一場自然是鬥神勝了。

    現場先是一靜,隨即觀眾都激動地站了起來,歡呼著喊鬥神的名字。十五賠一,今晚很多人盡興地滿載而歸。

    謝清歡在喧鬧的人群中安靜地坐著,擰著眉沉思著什麼。他們這一行人,除了小田武司,就連林微都沒有因為鬥神勝了而歡呼。

    林微到底只是個尋常的藝人,雖然陪在男人身邊,也去了不少會所,知道有錢人的喜好,有時候別緻得讓人不能直視。但這樣的格鬥場她還是第一次來。她看得出來,那個鬥神不簡單。

    「那是……怪物嗎?」林微喃喃自語,聲音小得幾不可聞,在一片歡呼聲中無聲無息地散去了。

    阿鬼落地,這一場就結束了。但鬥神並沒有打算就此罷手,他輕鬆地自台上躍下,向受了傷倒在地上,暫時還沒有人去扶的阿鬼走去。

    「嘖,」格雷的望遠鏡終於調了方向,唇邊勾著一抹意義不明的笑,「爆發之後,失控了嗎?」

    「那個男人,」陳希瑤看著阿鬼,淡淡道,「很強悍。」

    「雖敗猶榮。」格雷撫著下巴,俊朗的面容上現出一抹悠遠的神情,「不過,他這種倒地的英姿,我似乎在哪兒見過。」

    「……」老闆關注點錯了吧。

    幾個白大褂手持擔架從後台衝出來,想要把阿鬼抬走。

    鬥神視若無睹地走過去,長臂一伸,一手扣住其中一個白大褂的脖子,隨手一甩,那個白大褂就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跌飛出去,正好一頭撞在賽台的底基上,頓時頭破血流,捂著腦袋倒地不起。

    其他幾個白大褂見了,不由一愣。鮮血大大刺激了尚未自戰鬥狀態之中平息的鬥神,他仰天大吼一聲,就要去抓另一個白大褂,一道嬌小的人影突然疾奔而至,彈丸般撲過去,對著鬥神一揚手,手指間一點閃光的寒芒,快速扎進了鬥神頸部的動脈。

    看台上的觀眾對此見慣不驚了——格鬥場上常常有打紅了眼,以至於下台之後還沒搞清楚狀況的,這時候就需要強制性地讓他們清醒。

    鬥神果然安靜下來,迷迷茫茫地看一眼面前嬌小的人,靜靜鞠躬之後看也不看倒在一邊的阿鬼,緩緩抬起了右手——這是勝利的手勢。

    儘管如此,他的體型並沒有恢復到比賽之前那樣,而是維持著現在的這個樣子,慢騰騰地退出了鬥場,回到後台。

    身材嬌小的女子看一眼氣息奄奄的阿鬼,又看一眼鮮血橫流的白大褂,頭疼地揮了揮手,一時之間後台又出來幾個人,訓練有素地將受傷的兩人抬走了。

    直到離開鬥場,回到地面,小田武司仍然很興奮,強烈要求再去喝一杯,被謝清歡等人婉拒了。

    小田武司沒有隨劇組住在西川宅,回去的時候車上便只有來自華國的幾人,氣氛一時有點兒凝重。

    林微抖著嗓子道:「鬥神,好可怕。那個阿鬼,不會死吧?」

    陳灃倒是不可惜輸掉的那點錢,而是有點替阿鬼可惜:「沒那麼嚴重,斷幾根骨頭吧。」他這話說得沒幾分底氣,畢竟從望遠鏡裡看,那一拳是打實了,但落在人身上有幾分力,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西川宅已經接近十二點,其他的人都已經回來並且就寢了。謝清歡在浴室裡被水一淋,才恍然想起,那個阿鬼,瞧著有幾分像裴傲。

    正擠了沐浴乳擦得到處都是泡泡,浴室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以及蘇諾的一聲尖叫。謝清歡的手立時一頓,沉重的腳步聲已經向著浴室的方向而來。

    謝清歡沒料到在西川宅還能遇到這種事,目光倏然一冷,那人轉眼就到了浴室門口,謝清歡也顧不得擦乾淨身上的泡沫了,迅速取過自己的睡袍罩上,一手拽過浴室裡備下的浴巾。

    浴室的門被一把長刀一分為二,謝清歡的在門還沒倒地的時候就出了手,浴巾一罩一裹一送,附贈一掌,便見一道黑影破門飛出,直直落在院子裡,發出砰的一聲響。

    謝清歡頂著濕漉漉的頭髮黑著臉從浴室裡出來,就見蘇諾歪在牆邊,臉色慘白如紙,唇角掛著一縷血痕。謝清歡心一沉,走過去將她扶起來靠著牆,替她切了切脈,發現並沒有大礙,只是劇烈撞擊引起的暫時性意識昏沉。

    這邊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把其他人也都驚醒了,紛紛披了衣服趕過來,看到房間裡如同颱風過境的模樣,也不由咂舌:「這……出什麼事了?」

    蘇諾緩過了一口氣,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就見謝清歡穿著睡衣蹲在自己身前,頭髮還在滴著水,素顏的面容僵硬中帶著幾分冷厲,而壞掉的門口擠著圍觀的人——謝清歡向來端整,衣服不穿好絕對不出門,難怪謝她臉色不好了。

    「各位,」蘇諾撐起身子,搖搖晃晃走到門邊,蒼白著臉對眾人勉強笑道,「這事兒我還是等幸子小姐過來了再說。這時間也不早,先散了吧。」

    這個院子裡住著差不多整個劇組的人,都是圈子裡的,要說一點兒八卦之心都沒有,那也不可能。但眼下,這破掉的門,狼藉的室內,以及穿著睡衣的謝清歡和受到攻擊的蘇諾,都說明了謝清歡她們遇到的不是簡單的事兒。

    謝清歡也沒有一點需要幫忙的意思,眾人一時有點躊躇。

    程逸辭披著外套,抱著胸冷冷道:「你們都在幹什麼!還睡不睡?瞧瞧今晚月明星稀,不如大家來暢談人生?」

    程逸辭當年輔修的專業是哲學,據說相當有水平,能把人繞進去,恨不得立地成佛。眾人對他原本就有點兒敬畏之心,聽了這話頓時做鳥獸散:「睡!馬上去睡!」

    程逸辭慢騰騰踱步過來,靠在門邊看也不看門裡邊,淡淡道:「收拾好出來。」

    蘇諾自然沒什麼好收拾的,謝清歡沉默地站起身,拿了衣服去了盥洗室,片刻之後一邊擦頭髮一邊走了出來。

    蘇諾趕緊過去幫忙,拿過吹風機給她吹頭髮。吹到差不多半干,西川幸子才翩翩而來,先跟門邊的程逸辭打了個招呼:「程叔叔。」而後才看向房內,詫異道,「這——」

    程逸辭這才走進去,幫著收拾了一塊地方,方便幾個人能坐下來。他看著這個場景,覺得有點眼熟,轉念一想,《無間》裡面賀明珠被千原優子刺殺那次,結束之後不也是在狼藉的房間裡悠然煮茶聽音樂嗎?

    想到這裡,他挑起眼簾看一眼謝清歡,發現她一臉淡定,反倒是蘇諾有點兒坐立不安。

    西川幸子看一眼謝清歡,又看一眼蘇諾,關切地問道:「謝小姐,蘇小姐,你們兩位都還好嗎?」

    「托幸子小姐的福,我們都沒有大礙。」謝清歡微微頷首,清亮的眸中暗波湧動,「我有一事,想請教幸子小姐。」

    「謝小姐遠來是客,不必與我客氣,」西川幸子矜持地笑道,「請說。」

    「劍道大師梢本一郎先生,現在何處?」謝清歡淡淡問道。

    程逸辭聞言心中一驚,難道今晚的事跟梢本一郎有關?

    西川幸子柔聲道:「今天是梢本母親的忌日,他在神社中為她祈福,到明日才會回來。」說著,她看向程逸辭,「聽說梢本的武替戲份已經拍完,謝小姐提到他,是要補拍鏡頭嗎?」

    「這倒不必。」程逸辭答道,「那一場拍得很完美。」

    「程叔叔這樣說,幸子就放心了。」西川幸子微微躬身。

    謝清歡略一挑眉,靜靜問道:「幸子小姐前來這裡的路上,可曾遇到可疑的——」她頓了頓,才又道,「男人?」

    西川幸子擰眉搖頭:「沒有。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可能,是有人走錯地方了吧。」蘇諾一副不太確定的樣子,「在這個時候,我們兩個女人,難免大驚小怪了些。」

    西川幸子的目光在兩人面上逡巡一番,沉吟片刻,才道:「這樣吧,謝小姐,蘇小姐,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我先收拾一間房出來安排你們就寢,免得耽誤你們明天拍戲。程叔叔,」她看著程逸辭,滿眼歉然,「這事是幸子考慮不周,我向您道歉。」

    程逸辭微覺詫異:「幸子,這從何說起?」

    「這扶風院先前空置著,只安排了宅子裡幫忙看顧花草的住在這邊,可能是哪位喝多了走錯了地方。」西川幸子臉色微紅,很是羞愧的模樣,「發生這樣的事,真的很抱歉。明天我找出那人,再來給幾位賠禮。」

    「那今天就先這樣吧。」謝清歡眼見程逸辭又要客套,淡淡道,「麻煩幸子小姐了。」

    「謝小姐真的不必這樣客氣。」西川幸子起身,走到門邊對跪坐著候在那邊的幫傭低聲說了幾句,幫傭點點頭,起身小跑著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房間收拾好了,幫傭又過來幫忙收拾東西搬過去,程逸辭也跟過去看了一眼,才放心地去睡了。

    西川幸子臨走前,嫣然回眸溫柔笑問:「謝小姐看到那人的面容了嗎?」

    謝清歡輕輕搖頭:「沒有。」

    「今天的事,西川宅會給兩位一個交代的。」西川幸子說完,儀態萬方地離開了。

    「那就有勞幸子小姐費心了。」蘇諾將她送到門口,關好門,回轉室內,看著坐在被子上一臉淡然的謝清歡,問道:「二寶,她剛剛說的話……」

    「我連標點符號都不信。」謝清歡冷淡道。

    「你看到那人的臉了?」蘇諾大驚。

    「我看到,」謝清歡唇角輕輕一勾,眼中卻殊無笑意,伸出一隻纖長的指在胸口處點了點,「一朵櫻花。」

    蘇諾驀地睜大眼睛,失聲道:「怎麼會?」

    謝清歡挑眉,不甚在意地反問:「你又看到了什麼?」

    「梢本一郎,」蘇諾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梢本一郎的臉。」

    「哦?」謝清歡不動聲色看向她,「那這事兒可有些意思了。」

    「二寶,」蘇諾苦笑,「你說我們會不會被滅口?」

    「如果你說的是梢本一郎,」謝清歡悠悠道,「他恐怕是沒有機會了。時候不早,洗洗睡吧。」

    蘇諾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見她不願多說,也就沒有再問,拿了衣服去沐浴。

    謝清歡說得沒錯,此刻梢本一郎躺在地上,五臟六腑如同千把小刀在使勁攪動,無比痛楚。他眼中的赤紅還未消退看,年輕得甚至有些稚嫩的面容卻已經開始衰敗。

    他艱難地呼吸著,略微偏頭看著西川幸子一步一步慢慢走過來,在他身邊跪下下來。

    西川幸子伸出手,溫柔地撫著他的臉龐:「為什麼不聽我的話?你若是再休養三五天,身體完全好了,就不用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了。」

    她看得出來,梢本一郎不成了。這個少年擁有著強大的殺之意念,卻沒有與之匹配的強健體魄,哪怕他接受了改造,還是會被人擊潰。

    無論是格鬥場上悍勇的阿鬼,還是看上去溫和無害的謝清歡,他們都擁有著梢本一郎所無法企及的戰鬥力,這樣的人,若是成了改造人,那會強悍到什麼地步?

    西川幸子纖細白皙的手指漸漸往下,在梢本一郎咽喉處停住,收緊:「乖孩子,你吃了那麼多苦,該休息一下了。」

    梢本一郎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虛弱地躺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早春夜間的寒風自門口掠進來,一隻手掌沉默地探出,剁在西川幸子的後頸上。

    西川幸子僵了一秒鐘,身體倒伏下去。

    一道黑影幽靈般現身,俯身抱起綿軟無力的梢本一郎,無聲而從容地消失在宅邸中。

    第二天一早,謝清歡就得知了,西川家的幸子小姐生了病,似乎是著了涼,正發著燒,無法像往常一樣表達對程叔叔已經劇組的關心。

    謝清歡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程逸辭對昨天西川幸子的說辭也是半信半疑,再加上謝清歡跟蘇諾睡得晚,這天上午便沒有排她的戲份,讓她們再好好休息一個上午。

    這天謝清歡照例收到了玫瑰,還多收到了一張卡片,上面寫了一個地址。

    謝清歡毫不客氣地動用了西川家的司機,帶著蘇諾去赴約——雖然蘇諾說身體沒事,但她覺得還是去醫院看看比較妥當。

    到了約定的酒店包間,謝清歡沒有看到路子允。

    在包間中等待的,是一個頗有貴氣的夫人,見到謝清歡便十分客氣地請她坐。

    謝清歡看一眼她的面容,便隱隱猜到她的身份,依言坐下之後,淡淡開口:「聽說路家這一輩六女一男,不知夫人行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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