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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 血染天真 文 / 皇雋

    不,當年的事遠不是吸毒那麼簡單。舒嘜鎷灞癹景燁在心中反駁了一句,抬手按住額角:如果可能,他希望永遠都不要想起當年的事情。

    任何一個大家族,在權力更迭的時候,都難免要出點兒這樣那樣的ど蛾子。尤其是像陸展睿這樣的狼崽子,一朝長成,這狼窩就注定只能有一隻頭狼。

    那時候老爺子春秋正盛,也不到引退的時候,但是等他意識到陸展睿的勢力已經滲透到陸家方方面面的時候,他手中剩下的也僅僅是鼎星了。而鼎星歸於陸展睿之手,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陸展睿還很年輕,敢拚且毫無顧忌,跟著老爺子起家的老董事們單個拎出來,全都不夠看。老爺子被迫去國外修養,鼎星新舊勢力各自為政,藝人引頸觀望人人自危,偌大鼎星瞬間飄搖。

    陸展睿攜陸家步步緊逼,而老派董事則迅速抱團以趙澤天為首寸土不讓。

    趙澤天是老爺子最得力的左右手,能力自是沒得說,但私德方面就很讓人不齒了——他向來喜歡小女孩,且還是未成年的。

    原本,以趙澤天的身份玩一個自己公司旗下的藝人,不是什麼大事。但那個人偏偏是老爺子明言了要保的謝清歡,那道義上就不太好看了。

    事情的轉折突兀到讓人心寒。

    趙澤天前腳帶著謝清歡進了房間,景燁後腳就得了消息,趕到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景燁怒火滔天地取了房卡進門,就被空氣中充斥著的酒精與鮮血的味道刺得心臟一抖,大力地甩上房門,定神看一眼狼藉的現場,頭皮頓時炸了。

    兩個人都跌在床邊,趙澤天頭上豁開一道口子,鮮血長流,微微合著眼,已經神志不清。從景燁的角度看過去,他倚著床,雙手卻向前伸出,似乎仍貼在謝清歡小腹上。

    謝清歡身上的衣服尚算整齊,但長髮披散,脊背挺直動也不動,整個畫面顯出一種死寂的頹敗感。

    景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緊張舔了舔唇,木著一張臉往謝清歡身邊挪了挪腳。換了個角度,他終於看清了——趙澤天的手中持著一把水果刀,刀尖對準謝清歡的小腹,已經刺了進去。而謝清歡的兩隻手死死扣著趙澤天的手腕,將那水果刀更深地送入自己體內。

    景燁倒抽了一口冷氣,張了張嘴,卻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他知道趙澤天這樣的人,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遭報應是遲早的事,但謝清歡為什麼會——

    「報警。」謝清歡微微一動,慢騰騰開口,聲音中帶著輕微的笑意與濃烈的冷酷,在靜得有些滲人的房間裡響起。

    景燁那時同樣年輕。人在年輕的時候,顧忌都少,但他聽了那話,卻莫名地覺得心中一寒。深深吸了一口氣,景燁定了定神摸出手機,繞到謝清歡跟前,看著她衣衫下氤氳出的血跡:「我、我先幫你叫救護車。」

    「我說,」謝清歡慢慢抬起臉,目光定在他的臉上,唇邊渾不在意地拉開一抹冷漠的笑,「叫你報警!」

    景燁這才看清她如今的模樣,捏著手機的手重重一抖——尖俏的小下巴上印著青紫的兩道指痕,嘴角破裂出血,而白皙嬌嫩的面頰上五指的痕跡宛然,已經腫了起來,觸目驚心。

    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在於謝清歡的眼中充斥著血色,即便是刀刃入體,她的臉上也不見痛楚,反而顯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狂熱興奮。

    她漫不經心地瞥了景燁一眼之後,緩緩鬆開了扣在趙澤天手腕上的手。景燁恍然間生出一種錯覺:這把刀根本就不是趙澤天刺進去的!

    隨後景燁看到謝清歡伸出粉色的舌尖在唇邊輕輕一掃,微微合上雙眼臉上露出一種享受的表情:「血的味道,這是讓人瘋狂的美味啊。」

    景燁驚得後退兩步,駭然失色——這不會是受刺激過度,瘋了?

    「站遠點兒,別礙事。」謝清歡再次挑起眼簾,淡淡道。景燁沒動,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雙手撐地慢慢後挪,她的動作很慢,就像無數電視劇中演得那樣,重傷瀕死強拖著一口氣。

    景燁知道這是錯覺,沒想到謝清歡的演技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原本想幫一把手,被她血色的眸子一瞪,頓時有些僵了。

    謝清歡慢慢挪到桌邊,血跡在她身下蜿蜒成一道刺目的痕跡,而後她伸長手勾住電話線輕輕一拖,電話從桌上掉落在地,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謝清歡輕笑一聲,沾血的手指按下了報警電話。

    而後景燁看著她面帶微笑,卻用痛楚得幾乎奄奄一息的聲音報了警。

    景燁心裡拔涼拔涼的,這時候才惶惶然響起,這個女孩子,她是個演員,且還是被譽為最有靈性的演員。她現在所做的一切動作,都將陷那個已經昏迷的男人以不可自辯的境地。

    謝清歡癱靠在桌腿上,抬眼看他,氣定神閒道:「現在,你可以叫救護車了。」

    景燁腦子還沒蒙,但他不知道此刻除了聽謝清歡的還能做些什麼。扳倒了趙澤天,陸展睿才能將鼎星收入囊中,才能徹底接收陸家,才是功德圓滿。

    景燁叫了救護車,謝清歡眼中的紅色仍未褪去,眼神冷酷殘忍,面上表情卻天真無邪,這兩種極致的矛盾糅雜在一起,讓景燁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不一樣了。

    「現在,聽好。」謝清歡甩了甩腦袋,一手指了指床邊摔碎的一個玻璃杯,冷靜道,「那只杯子,裝過溶解了毒品的水。杯子裡的水,被我喝了。」

    說著她又指了指趙澤天手中的刀,「那把刀,是凶器。」

    最後,她指了指自己的頭,笑道:「他頭上挨的那一下,暫時不會要他的命。」

    景燁聽著這話覺得不對:「等等,暫時不會要他的命是什麼意思?」

    「當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了。」謝清歡歪了歪頭,可愛地笑了笑,「不過嘛,人的腦袋畢竟是脆弱的,以後再有點兒什麼,跟我可沒關係哦。」

    景燁深吸了一口氣:「你……」

    「景燁,」謝清歡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的話,直視著他的眼睛,「我已經做到了這一步,若是趙澤天還不能得到應有的懲罰,我對你,會很失望的。」

    景燁當然沒有讓謝清歡失望。來路不明的毒品,故意殺人未遂,以及意圖強姦,趙澤天從醫院醒來之後,就直接被扣押了。

    最離奇的是,他並未等到審訊就在看守所畏罪自殺了。景燁知道這事兒沒那麼簡單,趙澤天的頭部有傷,而他自殺的那天,據說摔了一跤,正好跌到頭。

    整件事的過程,景燁雖然知道得不完全,但也是知道得最多的。當年用來指控趙澤天的種種證據,都在警局裡存檔,外面的人難以窺見。

    所以季卓陽也只能猜測到謝清歡當初被雪藏是因為吸毒。

    但吸毒並不是謝清歡曾被雪藏的最重要原因。

    景燁不想跟季卓陽解釋這些,徒增麻煩。他正準備說點兒什麼來岔開這個話題,內線就響了,他按了免提:「什麼事?」

    「景總,蕭小姐跟謝小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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