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流平日裡疏於交際,卻也知道飯點兒是個相當敏感的時刻,一般提起來,跟送客是一個道理。舒嘜鎷灞癹
像任三少這樣強行蹭飯的,其實挺少見,孟青流心裡邊對他的不待見又多了幾分:「我沒記錯的話,寰宇是做房地產吧?跟我們有什麼好談的?難不成寰宇也打算在娛樂圈分一杯羹?」
孟青流眼中敵意如此明顯,任西東想不在意都難,他眉峰輕揚,笑得狂肆:「有何不可?世界一體化,買賣多元化,才能走得長遠。再者,娛樂圈水雖然深,但不可否認,確實是掙錢的好去處。」
「即便如此,」孟青流嗤笑一聲,冷淡道:「我們也有選擇不與任三少合作的權利。」
「哦?」任西東看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長,「有錢不賺,又是為何?」
「三觀不合,難以相謀。」孟青流的神情中帶了幾分不加掩飾的厭惡,「再說,我們不差錢。」
任西東目光輕輕一閃,唇邊泛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孟家財大氣粗,實力雄厚。那個孟大公子賺錢的能力又極為彪悍,號稱『人形印鈔機』。孟家上下都寵著孟青流,要讓這位純然天真的小公子知道一百萬跟一千萬之間的差別,還真挺難的。
孟青流這邊顯然說不通,不過他原本也沒打算跟孟青流說這事兒,轉而看向林天華:「那麼,林導以為呢?」
孟青流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在他開口之前,林天華及時抬手阻止了,眼中流露出一抹興味。
林天華目光如炬,敏銳地感覺到任西東與謝清歡之間有那麼一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要不然,以謝清歡先前出現出的謙和有禮,即便是對著尋常的工作人員,也不會刻意無視,更不用說故意在人前落任西東的面子。
——這兩人,莫非也曾有過一段?
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往任西東身邊一瞟,只見顧裳彷彿沒察覺到任西東些微的神情變化,只安靜端莊地挽著他,臉上帶著優雅從容的微笑。
顧裳略偏了偏頭,目光盈盈與林天華沒來得及收回的視線撞個正著,輕描淡寫地衝他點頭致意。
「既然三少有發財的門路,聽一聽也無妨。」林天華以目光安撫孟青流,笑道,「三少,這邊請吧。」
「林導先請。」任西東謙讓道,轉身的瞬間飛快地看了謝清歡一眼。卻見她略偏著頭,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跟小巧的耳垂,與蕭朗月相對淺笑。
任西東心中微微一動,再想著她看自己的目光冷淡疏離,跟看別的任何一個人,別的任何一樣東西沒有絲毫的差別,他竟然隱然生出一種失落來。
——明明是已經放棄的……
有侍者過來將他們帶去包間,林天華是這兒的常客,熟練地點了菜。在上菜之前,蕭朗月拿胳膊拐了拐謝清歡,示意她陪她去一趟洗手間。
謝清歡會意,從容起身表達了歉意,才跟蕭朗月去了洗手間。
蕭朗月只是想找個地方叮囑謝清歡幾句,兩人就在洗手池那邊洗手。蕭朗月一肚子的話不知道從哪兒說話,只隨便挑了一個問道:「歡歡,你怎麼會認識任三少的?」
「一面之緣罷了。」謝清歡淡淡笑道,「上回在景燁辦公室見過一次,你那會兒正好去拿《山河》的劇本了,沒見著。」
「誰要見他?」蕭朗月撇了撇嘴,「任三少那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除了親妹妹,都是情妹妹,誰要是嫁了他,一輩子都不省心。」
「話也不是這麼說,」謝清歡想著顧裳那正室的端然姿態,輕輕一笑,「有些男人婚前玩得很瘋,是因為肩上沒有責任。等他們成家了,為人夫為人父就知道收斂了。」
蕭朗月暗暗搖頭,再次感慨好友的善良,竟還能將男人想得如此美好。要知道,這種門當戶對的婚姻,成家之後沒準兒會玩得更瘋,收斂?那是啥玩意兒。
蕭朗月本意也不是要聊這個,話題一轉,又問:「歡歡,你覺得孟青流怎麼樣?」
「孟青流嗎?」謝清歡略皺了皺眉,想了想,才道,「從他的劇本來看,家國天下,情義長傲。至於為人嘛,有一點書生常有的傻氣。」
蕭朗月的心一沉,暗道不妙:糟糕!聽歡歡的口氣,對孟青流的印象似乎不錯。
蕭朗月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喜歡這樣的人嗎?」
謝清歡搖了搖頭,神情間有一絲迷惑:「怎麼樣才算是喜歡?」
「喜歡嗎?」這個問題略有些深奧,蕭朗月也細細想了一下,慢騰騰道,「大約就是你想要與一個人共度一生的心情吧。」
共度一生?謝清歡略揚起下巴,一臉深思,半晌終於道:「若是這樣,那麼,我並不喜歡孟青流。」
聽她這麼說,蕭朗月稍稍放下心來——謝清歡非常自愛,牽掛又少,她不願意做的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孟青流想潛她,也要看看她樂不樂意。
蕭朗月偏頭看一眼謝清歡線條柔和的側臉,輕聲道:「歡歡,我原本不想多問。但我這次拍戲回來,發現你變了些,似乎比以前凌厲許多。還有任真,你曾打電話給我,說是喜歡他,並且有與他共度一生的期望,我回來之後你卻隻字不提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謝清歡垂著眼簾,抿了抿唇,正要開口,就聽一人輕笑道:「你說任真?」
謝清歡的手仍放在水龍頭之下輕輕沖洗,聽到這個聲音心中微微一歎。蕭朗月則皺著眉頭轉了身,臉色不善:「顧小姐?」
顧裳雙手環抱胸前,唇邊一抹諷刺的冷笑十分刺眼:「剛剛,你提到任真。」
蕭朗月皺了皺眉:「那又如何?」
「不如何。」顧裳走到洗手池邊,蕭朗月往旁邊讓了讓,將手放在烘手機處烘手上的水。
顧裳看一眼謝清歡,清亮的聲音穿透烘乾機工作的聲響,清晰得讓人心頭發寒:「怎麼?沒人告訴你們:任真,就是任西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