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叩邪離去之後,恂礿便獨自在窗口的軟榻上臥著,想來離晌午還有一個多時辰,即便自己不願承認,但是,大哥說的沒錯,既然自己當日答應下了這門事,有些事還是必須完成的。舒偑芾覷
可,似乎心有些不一樣了,原以為假裝不在乎,心裡會自在些,誰知還是不舒坦,空落落卻異常煩躁,竟比方才司叩邪在時更難熬。
難道是自己的偽裝被他無情的拆穿?還是,真如他所言,心已……不再?
腦海中竟不知覺地浮現出一張極為英俊且硬朗的五官,利落地短髮,冷漠的視線,那個男人即便是自己連著數十日為他治病,一直到自己離去時都不曾有個謝字,可,為什麼?總是不斷會想起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
正默默在榻上輾轉時,門扇吱呀一響。
遂翻了個身,不悅地抬首:
「何事?」
推門而入的正是離開不久折返的司叩邪:
「該準備了」俊顏的面龐便浮上幾分複雜,眉目間卻依然是波瀾不驚。
「知道了,該做的事我定不會誤了」恂礿斂去一閃而過的難色,嘴角又掛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如此便好……」司叩邪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後,轉身離去之際又復了一句:
「那我便去會會那衛之浮,你自個小心應付」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卻總是讓人感覺有壓迫感。
恂礿見他去而復還,雖然嘴上依舊不冷不熱的,卻是真心掛著自己的安危,不禁眼中一陷,自己的這個大哥就是這樣,明明關心人家還一副冰塊臉。
要是以後哪家姑娘真做了他的妻子,還真正是可憐!
微微顫抖的唇終於還是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其實自從去過巹國殿內對於所謂的尊貴堂皇早已見怪不怪,可一路上跟著蘄皇派來的侍從走來,還是不禁被所謂的皇室氣派給震懾住,心中不禁對那個叫翛冉的蘄皇好奇幾分。
富麗堂皇卻不浮華,簡約儒雅卻不寒酸,偌大的內殿中除了自己空無一人,不!有一個人一直靜靜地垂手站在一旁,一襲官服,不言不語,自己都快忘了他的存在,視線有幾次瞄到那個年輕男子身上,對他的好奇也微起,就在思索他的身份同時……
耳邊傳來的,是從遠至近的極頓挫穩重的步伐,一下一下,彷彿有節奏似地敲在心頭,讓人突感憋悶得透不過氣來。
這種感覺如第一次見到鬼潚一般,難道這便是所謂的『君王之氣』?
來的人……應該就是這蘄國的王,翛冉了!
聽到他有力且輕穩地步伐,立定,一股氣息淡而可聞,恂礿心中一沉,竟然覺得自己的得掌心一忽涼,一忽熱。
努力平穩住心神,恂礿暗暗吸了口氣,將視線投向那聲音發出的地方……
一股驚艷從眼中劃過,男子一頭銀色長髮高高束起,柔美似女子般的臉不但不顯得柔韌反之更襯托出他那模糊了性別的美,他相貌雖然美,卻絲毫沒有女氣,反之,有種驚心動魄的魅惑。
輪廓分明的眼角處卻隱約浮現些許憔悴的紋路,但目光依舊沉靜而銳利,似在不經意間便可洞穿人心。
可稀薄的雙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可明顯沒落入他的眼底。
「民女恂礿參見蘄皇」鼓足著勇氣,自傲的性子不容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示弱,恂礿一個半蹲依禮敬之。
「起,你便是衛之浮口中讚不絕口的表侄女…恂礿?」他語氣柔和且平淡,可恂礿卻明顯感覺他有意加重『表侄女』三字,不禁頭微仰,含笑道:
「謝蘄皇,正是民女」
抬頭之際,面前的男子銀絲束著白色絲帶,一身月白綢緞,腰間束一條月白色的綾長穗絛,給人一種高貴清華感覺,與那鬼潚似截然相反,如一黑,一白。
「朕認識那衛之浮也有十幾年,不曾想他居然還有一個如此傾國傾城的表侄女,真正是可惜了」說話間,一抹清風吹過,只見他額前柔順的髮絲飄起,在空中劃出優雅的銀線,髮絲揚起人已經從容地坐在軟墊上,目光含笑。
「謝蘄皇稱讚」恂礿明知他故意暗諷,卻也是接受的理所當然,對於容貌自己一向不曾懷疑過。
翛冉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這個美艷的女子,唇邊總是帶著一抹弧度。
一時之間,竟然不見他問話,恂礿暗自盤思,不知這蘄皇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與此同時,高坐上的翛冉正單手托腮,一臉漠然地將她的一舉一動收入眼底,她長得的確美艷絕倫,怕是還比毓嬌略勝幾分,只是,這輪廓,這身形,可以斷定她是…個,外族人……
這衛之浮居然還有如此能耐,結識一個外族女子還認其為自己的表侄女?真正是有趣的緊!
淡淡的笑意冷若清霜,翛冉嘴角又抿起,如琉璃般的雙瞳浮現出一抹幽暗而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