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剛醒,正介於灰與白之間,緊閉的雙睫微微一顫,便不由自覺的睜開了雙眼,頓時映入眼臉的便是考究的木材精美的雕花裝飾,果然,還在客棧,一夜無夢,原以為至少會夢到他的……
斂去眼中的失意……
只手撐起身子,望著半掩的窗欄,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既希望他能突然出現,又希望暫時彼此不要相見,不可思議,對著一個人怎麼會有如此截然相反的雙面。
用力甩了甩頭,不想是亂,想了還是亂……
隨意地一瞥,便瞧見身旁的床鋪上靜臥著另一個人,因為背對著我所以看不到她此刻的睡容,但,想來也一定是極美的,嘴角微微一牽。
與她的相遇算不算也是一種緣分?
輕輕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陽穴,隨手撩起散落的髮絲,近一年的時間,此刻才發現,頭髮竟已長到了腰際下處,小心地放低了聲響下床,穿鞋,環顧了一下房間四周,便決定簡單地就著木架上放著的明淨的水梳理起來。
獨自梳洗並非不是不想麻煩小二,只是這天才剛懵奚,不想被人破壞而已。
可,正在梳洗中的我並未發現身後另一張床鋪上原本應該還在熟睡中的人與此同時亦緩緩睜開了如星燦的雙目。
長長的睫毛一開,恂礿醒來,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畫面。
修長纖細的背影正背對著自己,一身藕色長裙極為樸素,水拂清水,整理頭髮,動作極為淡雅自然,明明一身素衣也毫無任何妝飾卻依然能鎖住人的視線,同是女人,卻也在剎那失了神……
只見她很隨意地撫摩髮梢,說不盡的雅致和雍懶。
朱唇微啟,卻終還是沒有吐露出半字,恂礿嘴角淺淺地一牽,微微側了下身凝視,視線淡淡地望著此刻背對著自己的人,不知為何,明明與她才算初識,但,自己卻沒有理由的深知她,這個叫筱黦的女子並不像外表那般柔弱,她的雙眸當日在街市上一眼便知,她擁有更自我,更堅強的內心……
或許,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我梳洗完畢,頓時感覺整個人清爽不少,剛一個回身卻與一道視線不期而遇,不禁微微一愣:
「醒了,可要吩咐客棧的人準備?」我淺笑道,直覺告訴我,她不是一個對於妝容漱洗簡單了之的人…她,與我完全不同。
「嗯,謝謝了」只見她朝我俏皮地眨了眨眼,便又一個翻身躲進被褥中。
「噗嗤!你這樣若是被這家店小二瞧見,怕是不過晌午就會被傳得街尾巷知,看你如何做人?」我被她的動作弄的忍俊不禁,不禁取笑道。
「哼!哪個敢在我背後亂嚼舌根,我恂礿定將他的舌頭拔掉!」只聞一個悶悶地聲音不大不小頓時從被褥中發出。
見她如此模樣,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便打算推門自己下樓準備。
說來也奇怪,兩人相識不過才一日一夜竟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彼此間也是如此,彷彿認識許久,難不成,這便是,所謂的……投緣?
推開木門的剎那,只覺一股涼風迎面襲來,不禁捋了捋衣襟,此時,客棧內安靜的很,似乎像我這般早起的客人並不多見吧,腳踩在走廊盡頭轉彎處的木梯上發出一陣極為清脆的吱吱聲,思緒不禁聯想到昨晚……
「恂礿,為什麼是我?」我百思不得其解,茫茫人群中,僅僅因為我的這一摔就引起了她的好奇?
話音剛落卻見她直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想透過我的眼睛尋找什麼般,沉默了片刻才詼諧道:
「因為你的這雙眼睛…與我一個朋友口中所念念不忘之人極其相似…」
「眼睛?」我有些好奇。
「說來也算天意吧,今日街市上偶然一遇,在觸到你的這雙眼睛時,我便頓時有些愣住,竟然與我那朋友口中所描繪的眼睛,甚至眼神都幾乎一摸一樣」
聽她口氣似乎不曾見過她那朋友所說的『眼睛』,我剛想細問時便見她眼睛有些濕潤,隨即打了個哈欠,也不好意思追問太多,反正以後時間也長。
只是,她那口中的『眼睛』並沒有那『朋友』來的有趣,究竟是誰?我不禁有些好奇,或許還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