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沉,卻並未全黑……
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這樣失神地站於門欄處,每日每夜我都不斷地想盡辦法如何擺脫這裡的一切。
似乎,我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看似空寂無人的後院,實則有太多太多的束縛和眼線,即便他不出現我亦知道,無論我走到哪都擺脫不了他的控制,就如被一張無形的網籠罩地令人窒息。
三個月了,為什麼?
邪,若你無事為何還是沒有一絲音訊,沒有一絲氣息。
望著面前被暗色覆蓋的景色,腦海裡只餘下一片混沌,手,不知不覺地附上自己的腹部。
「還不睡?」沒有溫度的聲音將我從最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不知覺地捋了捋衣襟,卻並未回頭,依舊沉默地望著院林深處……
翛冉沉著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始終背對著自己的人,三個月了,她依舊如此的冷淡甚至冷漠,但自己知道,此時此刻她心裡想的是什麼,想的是誰……
即便知道,但那無法克制的怒火和妒意焚燒著他,幾乎就要失去所有的理智。
「為什麼不說話!」他驀然上前了一步,扳過那纖細的身體,狠狠地盯著她,咬牙抓起了她的手腕。
「你這副樣子做給誰看?司寇邪嗎?一個死人看得到嗎!」
我緊咬著下唇,只覺得雙手被他禁錮得死死的,彷彿他再稍一用力,這腕骨便會碎裂。
一個抬目!咫尺間,那充滿怒意的火焰映入眼底。
強忍住手腕處不斷襲來的陣痛,我亦冷冷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卻已物事人非……
這三個月來,像此刻的對峙不知重複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
「不說話是嗎,你現在連話都不屑說了是嗎!」翛冉見她如此模樣,幾乎無法控制自己,微微扭曲了表情,喉嚨一陣痙攣,發出了寒冰一樣的聲音。
「你不是會用刀嗎?為何現在不用了?!」他驀然騰出一隻手扯開自己的衣襟,左胸上一道觸目的刀疤頓時映入眼中,那是一道還泛著粉紅的刀疤。
「這是你的傑作,很滿意吧」他一個用力抓起我的右手按在那道刀疤上。
「你應該慶幸當時我下刀不深」我用力地想甩開他的牽制卻被他握得更緊,緊到深深把我禁錮住。
「不深……」他聞言忽然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隨即一個逼近,幾乎緊貼著我。
「那把刀刃可是直直地插入我的胸口,你還說不深……」
此時的他,就像身後那黑色的樹木在黑夜中凝成的黑色的影子,他的雙瞳,在黯淡的空間裡呈現一陣幾乎深淵的深沉。
我卻沒有做聲,只靜靜地看著他。
手下的觸感是那道微凸的疤痕帶來的冰冷,就如此刻他給人的感覺一樣。
突然,他目光一轉直接落在我的腹部上,不待我做出反應,只見他驀然把手放在我的腹上,另一隻手牢牢牽制住我的雙手,逼得我無法避開他的視線:
「這裡,只允許有我的孩子」略帶扭曲的臉色猙獰的猶如一頭駭人的野獸。
我聞言不禁心底一顫,連帶著手腳亦是冰冷。
似是感受到我此刻的怨恨,他忽然一個抬眉,心裡騰的湧起了一種殘忍的快意:
「你猜,現在…這裡面是不是已經有了我們的孩子,潯月」
他邊說手上的動作不停,來回輕柔小心地撫摸著,而我只餘下一片寒意,冷到十指尖都發顫。
可以明顯得看得見他眼中迫人的熱度,以及那種深掩在瞳孔表面寒意下面的熱度,熾熱灼人…
見我面色死灰,他忽然狂笑不止,似乎心裡頓時湧起了一絲狂亂的興奮,彷彿有一種瘋狂的餘燼潛藏在身體的各個角落,隨時可以燃起烈火將他自己亦同時將我燒成灰燼。
他早已失控,早已不再是那個翛冉了!
他亦然瘋了魔!
察覺到此刻他的異常,頓時慌了神,亂了心,不知從哪來的力道頓時甩開他的鉗制,返身離去。
「哪裡也不許去!」他忽然大喝了一聲,聲音低沉地彷彿從洞穴中發出一般渾濁。
「潯月,哪裡都不准去,哪裡都不許去!我不會再讓任何一個人奪走你…絕不!…」翛冉臉色一暗,嘶吼道,只聽見自己的心臟在劇烈的跳動著,全身的血管不節制地顫抖著,血液加速流遍身體。
「你瘋了!」我被他鉗制的怒了心,嘶聲喊出。
「瘋?!是,我是瘋了,我是因為你而瘋的,因為你!」此時的翛冉,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就如一根繃緊到極致的弓弦,情緒激盪到近乎崩潰邊緣,又似乎只要輕輕一觸,就會爆裂開來。
這種絕望的感覺令他的心智再次被生生撕裂,那種痛已經深入骨髓,植入血中……
而面前這個女人卻依然無動於衷,此時此刻,若她手中還有把刀,想來她亦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再次朝自己的胸口刺下吧!
「啪!」他似乎聽到心底深處那根弦應聲迸裂,下一瞬,他不能控制地將她一把拽住……
「唔!」肩膀撞在床沿上,發出一陣悶響,如被人砍了一刀般錐心。
他赤紅的雙瞳像是黑暗中受傷的獸,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如一頭饑,渴許久的獸一下子將她壓在了身,下……
周圍的空氣剎那消失不見,濃重的恐懼感擠壓著,讓靈魂深處都不安的戰慄著。
幾乎是不加思索,幾乎是出於本能,他猛然低下頭,狠狠地,重重地,帶著一絲虐氣,將唇貼上了她閃避不及的唇上。
憤怒和癡狂,就這樣鋪天蓋地傾瀉而來。
不管這個女人是不是愛自己,不管這麼做的後果會是什麼,不管她是誰,此時此刻,他的心底只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失控地叫囂著……
他要她!他要她!
在他吻上的一剎那,只感覺到凍徹心肺的寒意……
被禁虐的身體,無力地抵抗,頭如同裂開般地痛,彷彿有什麼在腦袋中不斷地喧囂著,一寸一寸吞沒殘存的意識。
當他那冰冷的唇再次落在了頸項間時,全身,不可抑制的劇烈顫抖起來……
就如是有什麼即將完全的崩潰……
週身只餘下一片漆黑,沒有一絲溫度,沒有一絲希望。
就如被人生生仍進一片冰海深處……
不斷地下沉,下沉……